第38章 生母
亲王府的日子自是逍遥的很，如果还有比这更让我开心的，只能是面见太皇太后。说来也奇怪，整个皇宫人人见了她没有不害怕，唯独我却觉得她特别亲切，愿意和她多说话。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太皇太后真哥也经常宣我入宫，嘘寒问暖，情意更胜一般婶婶和侄子。
今天，太皇太后又宣我入宫了，说有重大的事要告诉我，让我沐浴更衣后再进宫来。我只得照着吩咐打点妥当，由梦蝶陪着出发入了宫。
一踏入房间，就听得里屋传来阵阵琴声，我虽然并不懂得音律，却也被这悠扬婉转的琴声所动，只是琴声间不时间杂几声颤音，听来抚琴之人似是内心激动难以自抑。
“你来啦，来坐吧，这天渐渐凉了，婶婶这的碳火旺，多烤一会。”我才刚进门，太皇太后就起身迎了过来。
“见过太皇太后。今儿个有什么重要的事，还得沐浴。”说完，我抓起了桌上的果子吃了起来。就我这动作，只怕宫里除了皇上无人敢做。
“想不想知道你母亲长什么样？”太皇太后脸带笑意得看着我。
“当然啦，做梦都想。难道婶婶这有我娘亲的画像不成？”我放下了手里的果子，预感着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将要发生。
太皇太后没有直接回答我，却转过头看着里屋的门帘，于是我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之间帘子被太后的贴身侍女缓缓撩开，帘后慢慢走出一个少妇。妇人穿着青灰色的袍子，长发盘起，脸上不施一点粉脂，活脱脱一个尼姑打扮。饶是这样，也挡不住妇人的天生丽质，早个二十年，必定是倾国倾城的容貌。
想到刚才太皇太后的话，一种强烈的预感从心头升起，手里的果子不自觉地跌落在地。
妇人心中的激动恐怕还远胜于我，虽然拼命压抑着，仍旧全身止不住微微颤抖。
“是八儿吗？”
“母亲？”我点点头，挤出了两个字，自己也搞不清是疑问还是呼唤。
可对面的妇人不管这些，听到我的两个字，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眶里蜂拥而出，跑上前来用力报紧了我。
我也伸手抱住了她。这就是母子之情吗？我生平第一次有了妈妈，虽然这种感觉并不像我梦里梦见的。一旁的梦蝶也不住抽泣起来，不知道是为我高兴呢还是被这伤情的场景打动了。
抱了好一会，妇人才将我松开。
妇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说道：“孩子，把你的上衣脱了，让我看看你的背。”
我不记得自己的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想想反正是自己的娘亲，也不用害羞，便爽快的脱了去。
妇人转到我的身后，凝望了很久，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再转过来时，眼里全无之前的关切之情，目光也不再注视着我，反倒是朝着太皇太后摇了摇头。
“你确定？”太皇太厚质疑起来，妇人又用力点了点头。
“这孩子没有我当年印在他背后的古琴图案，想是哪里弄错了。我不清楚这孩子是有目的还是稀里糊涂的进了宫来，不过我看他的眼神，并没有大奸大恶之相。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还请太皇太后饶恕了他。”
妇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梦蝶和其他侍女已经被摒退，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三人。太后听到这番结论没显出太惊讶的表情，反倒是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虽然我进宫来并不是单纯认亲，可我确切实实认为自己就是当今皇子阿速吉八，否则怎么解释那精巧的只有皇宫里才配拥有的木匣？又怎么解释米老爹这个前朝太医？难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虚构出来的。更要命的是，这事和我一起知道的居然还有真哥太后，如若确实，她会绕过我吗？
我呆呆的愣在了座位上，另外两人却自顾自谈了起来。
“米清琴，你真的不打算回到他身边了吗？”太皇太后问起那妇人。
“回禀太皇太后，当事已没有米清琴这个人，贫尼法号静音。”
“我希望你回答我的问题。”
“当年的王爷已经是权倾朝野，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究竟是保护不了还是不愿保护，究竟是情重要还是权更重要。当年之人如今已是后宫成群，再不会为一个半老徐娘所动。米清琴早就死了，就像他认为的那样，所有的一切已经没有必要。”静音轻声回答，言语中透着平静。
“那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带着他送你的古琴？”太后不依不饶。
静音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随即马上恢复了平常：“贫尼只是爱乐之人，这把古琴琴音悠扬，奏之宁神静气，故而一直携带。至于是谁送的，已经不重要了。贫尼告退，不打扰太皇太后清修。”说完，静音唤入那门外的小尼姑，转身告退了。太皇太后倒也没有继续追问。
一下房间里就剩下太皇太后和我两个人，我的小心脏又抽紧了起来。
“婶婶，噢不，太皇太后，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请太后相信我。”
“你不是米清琴的儿子，自然也不是当今皇上的儿子，这点你可明白了？”太皇太后同我问我时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此时我心中惧怕万分，不知该怎么回答。
“回答我，是也不是？”
“回太皇太后，到今早为止我都认为自己是皇子，至今我也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太后要问，我只能说，想来亲生母亲所做的记号总不会错，怕……怕我并不是阿速吉八。”
最后一句几乎是压着嗓子说出来的，只怕是过不了今天这一关了：“请太皇太后责罚。”
太后什么也没说，轻抚了我的头：“记住，你还是阿速吉八亲王，记住我第一次见你说的话——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我目瞪口呆，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更不理解太皇太后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