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未接的电话
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路过姜南的座位旁，敲了两下姜南的桌子，这是整个10班的学生被班主任找谈话的默认方式，十分默契。
她放下笔，跟在班主任后面来到办公室。
“张秀媛是你家人吧，她刚刚打电话了，你回一个吧。”班主任把电话推给她，“你可以坐在这。”
“嗯，她是我妈。”姜南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怔了一下。
“打吧。”然后班主任留她单独在这，自己出去了。
她拿起听筒，听着嘟——嘟——两声，那边传来巨大的打雷声，听起来还下着暴雨。“南南，你什么时候回来？”接电话的是张秀媛。
“妈，最近课紧，要到放假。”她找了一个自己觉得很合理的借口。
“唉。妈想你了。”
“我在上课，先挂了。”姜南狠了一下心，又矛盾地充满歉意。
如果不是养父母，她可以是霍家的小公主，可以有一个疼爱她的哥哥，可以拥有她曾经羡慕的一切。
可是，她是姜家的希望，是姜烨唯一的太阳，是霍家人心头上的一根刺。
那天晚自习放学后，她一出校门就看见霍祖慎和苏想年在门口等她，那对陌生人急切而欣喜，看见她以后眼睛里泛着光。
“姜南，我的宝。”苏想年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怕吓到姜南，眼泪依然止不住地流，她跑上前去搂着姜南，霍祖慎跟在后面沉默地掉眼泪，搂着苏想年的肩:“孩子，跟我们上车吧。”
姜南低垂着眼帘，倘若他们不是霍屿帆的父母，自己定把他们当成大坏人，跑掉了。
“叔叔阿姨，你们认错人了。”姜南不愿相信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
“孩子，警方已经给鉴定报告了……”苏想年还想继续说下去，霍祖慎拉了拉她，示意别说了。
霍屿帆从学校出来，看见门口父母凄惨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旁的姜南单薄地像根小草。
“姜南，一起回家吗？”霍屿帆笑着问她。
“不了，我先回去了。”她说完就要走，但觉不妥，又对霍屿帆说了句:“外面这么热，你跟叔叔阿姨也早点回家。我走了，叔叔阿姨再见！”
“好。”霍祖慎低沉着声音，不舍地回了一个字。然后抬头看过去霍屿帆:“你送她回去。”
“好。”霍屿帆说罢，便跟上姜南。
“你也赶紧回去吧，不用送我。”姜南突然对他多了点排斥，虽然他没有做错什么。
“没关系，你忽略我也可以。”
“他们来接你，你就赶紧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
“他们是接你的。”霍屿帆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姜南不再说话。
到了住处，霍屿帆才走。姜南很快就洗漱上床了，脑袋里一直想着苏想年说的鉴定报告的事情，手机持续的震动也没有让她分心。
是夕城的号码，可是姜南已经睡着了。
次日清晨，她才看到夕城陌生号码来电十几个。
她急忙拨回去，“是姜烨吗？”因为夕城她只认识姜烨一人。
“你是他家人吗？他昨天在厂里被机器砸到大腿了。”
“怎么回事啊？现在在哪个医院？”姜南立马坐起身来。
“夕城市第一人民医院。你先别着急，他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还没醒呢。”电话那头的男人安慰她。
她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捏着口袋里剩的刚好的一百元，准备坐火车过去。
刚好碰上上学的人群，学校门口的巷子里熙熙攘攘。她穿着一贯的白T，逆向奔跑。
她胳膊突然被一个人拉住，她回头看见逆着光的一张脸:“霍屿帆，你干什么。”
“不上课，你这是去哪啊。”霍屿帆说着松开了手。
“与你无关。”她着急忙慌地继续往外跑去。
一头撞上了钟翌晨。
“去哪？”钟翌晨问她。
“夕城。”她突然委屈了一秒钟。
“走，我带你去。”钟翌晨把书包一把6丢给霍屿帆，并喊了一声跟他嘱咐:“跟韩伟给我告个假！”然后拉着姜南的胳膊就往前走。
“带上我。”霍屿帆跟在他俩后面，然后把钟翌晨的书包扔还给他。
“我得回家拿身份证。”钟翌晨愣住。
说罢，霍屿帆亮出自己的身份证，在他面前嘚瑟。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姜南说着就上了公交车。
钟翌晨急忙从班长那里打听她的身份证号，帮她定了张机票。然后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到机场站下。
“谢谢你。”她虽急切地想见到姜烨，但是手里实在没有足够的钱，钟翌晨在这一刻，像是神一样在她灰蒙蒙的心里。
看着霍屿帆想跟着她一起而去，而急忙买票的样子，她好像多了两个哥哥。一个细心温暖，一个可爱有趣。
她不能再多想下去了。她看着满屏的未接电话，不知道弟弟遭受了怎样的苦楚，她低头握着机票，警惕地看着登机口，机票平整，她的心皱成一团。
她默念着:姜烨，你一定要好好的……
没有一刻比这一刻更让她揪心，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让她不安。她正出神想着姜烨，霍屿帆赶了过来。
“姜南。”他坐在姜南旁边。
“你去夕城做什么？”霍屿帆小心翼翼地问。
姜南微抬着头，额前的碎发落在眉毛和眼睛上。
“我弟弟出事了。”她阴沉着吐出来这几个字。
“是姜烨吗？”霍屿帆语气肯定地问。
“你认识他？”姜南漫不经心地答。
“听说过。”霍屿帆淡淡地说:“这些年，爸妈跑了很多地方，这两年锁定了雨城。”
他没有再说下去，觉得不太合时宜。
姜南看着远处，不确定地问他:“是要登机了吗？”
“对，走吧。”他起身，等姜南也起身，他错落地跟在后面。
“会没事的。”他递给姜南一个平安锁:“这是你的。”
姜南本不想接，但是她现在宁愿信世上有神佛，好让她拜拜，她绝对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