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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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尤布王朝和马穆禄克王朝统治下的叙利亚—埃及文明

美人无法永葆青春,就像王朝无法永远昌盛。11世纪后半叶,法提马王朝的国力逐渐衰微,对于领土的掌控力远不如从前。公元1076年,塞尔柱突厥人在征服波斯之后,又成功夺取了叙利亚本部(大马士革地区)。公元1099年,十字军攻陷了巴勒力斯坦,法提马王朝发起了反击却再无回天之力。最后,突厥人努尔·阿尔统一了叙利亚—伊斯兰教的政权。公元1146—1173年间,他担任了摩索尔和阿勒颇的实际最高统治者。公元1154年,努尔·阿尔征服了大马士革。他有一位雄才大略的副官,叫作库德·萨拉·阿尔-丁·尤索夫,或者被人们称为萨拉丁。根据史料记载,萨拉丁死于公元1193年,他在生前灭亡了法提马王朝,成为统治埃及的真正主人。在萨拉丁的治理下,埃及于公元1169年恢复了皈依阿拔斯朝的国教。公元1174年,没有停下征伐脚步的萨拉丁,占据了伊斯兰教统治下的叙利亚。公元1187年,他继续攻城略地,从十字军手中夺回了耶路撒冷,和法兰克所占的大部分叙利亚领土。在这个过程中,萨拉丁表现出了极其敏锐的政治能力和卓越的军事能力。他不仅兼具战士和政治家的力量,还怀着一颗虔诚开明、慷慨仁义的心。叙利亚和埃及一直在与十字军争斗,在萨拉丁的统治之下却很快繁荣起来。在萨拉丁死后,他所创建的叙利亚—埃及帝国仍然保存下来,被后世称为阿尤布王朝。虽然,这个王朝曾经历了几次高层统治者内部的分裂,但仍然在乱局之中保持统治稳固。在公元1250年之前,阿尤布王朝始终统治着叙利亚和埃及,并且,出现了几位英明神武的君主,将萨拉丁的功业继续发扬光大。例如马力克·埃尔-卡米尔(公元1218—1238年),他曾经与伊斯拉莫菲尔皇帝腓德烈二世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在这些睿智开明的君主领导之下,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两种势力才能互相了解,达到和谐融洽的程度。在文化知识方面,阿尤布王朝的统治者们,采用自由主义的政策,显示出包容的胸怀和气度。因此,阿尤布王朝骑士与法兰克骑士才能彼此尊重理解,并且有着惺惺相惜的感情。这在一定程度上,促使萨拉丁王朝的苏丹们,和基督教国家的君主们,能够怀着善意互相了解,在政治上缔结盟约、守望相助。除此之外的诸多领域中,那时的叙利亚和埃及都迎来了黄金时代,孕育出让人惊叹的灿烂文明。比如,在今天的开罗、大马士革和阿勒颇地区,都存在着属于那一时代的伟大建筑物。

自古以来,权力与地位就是被人们竞相追逐的奢侈品,战争与灾祸大多因此而出现。公元1250年,阿尤布王朝被武力推翻,马穆禄克王朝取而代之。这个新出现的王朝军队主要由雇佣军组成,血统以突厥人或者赛加西亚人为主。他们原本是阿尤布王朝苏丹的禁卫军,是从伊斯兰教统治下的俄罗斯和高加索的奴隶市场买来的。马穆禄克王朝的统治者很快自立为苏丹,将阿尤布王室的成员都废黜。这个新王朝的政权存续了两百余年,统治着叙利亚和埃及。学者们将马穆禄克王朝分为两个时期,一个是巴里·马穆禄克时期,其年代约在公元1350—1390年;另一个是布尔吉·马穆禄克时期,其年代约在公元1382—1517年。一个王朝的终结常常伴随着另一股势力的崛起,公元1517年,奥托曼征服并取代了马穆禄克王朝。因为出身的特殊,马穆禄克人常被称为“奴隶君王”。实际上,这个政权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王朝”,因为前任苏丹君主的权力通常没有传给儿子,反而落入了实力强悍的军士手中。两位苏丹毕巴尔斯(公元1260—1277年)和夸拉翁(公元1279—1290年)消灭了叙利亚地区的法兰克残余势力,成功抵制了蒙古人的入侵。这些君主有着专横暴戾的性格,在艺术方面却十分开明与包容,愿意付出精力扶持文化发展。总体来说,这个贵族阶层充满了矛盾的个性,他们既怠惰又好战、既凶残又文雅、既自负又骄傲。反观他们给后世留下的痕迹,不仅包括沙场上的赫赫战功,还有在华丽宫室中的奢靡享乐,以及在建筑物艺术上的惊人成就。

在艺术文明方面,东方世界的确继承了来自那个时代的宝贵遗产。换言之,在阿尤布王朝和马穆禄克王朝,阿拉伯艺术终于迎来了最高峰。从叙利亚地区发掘出的遗迹来看,明显能得出一个结论,即阿尤布王朝的建筑物,具有刚健明快的特点。这些建筑物都采用了坚固、优美和耐用的材料,具有经久耐磨的优质属性。因此,就算只用最简单的装饰主题,也能呈现出典雅和细致的风格,令人回味无穷。再加上那遒劲有力且生机勃勃的线条,更加会显得其整体具有恢宏瑰丽的意境。众所周知,阿尤布王朝是反抗十字军的时代,尤其在叙利亚地区,更是伟大的阿拉伯时代。在那一时期,艺术家们表现出的风格,大多充满了如史诗一般壮丽多姿的色彩。在阿尤布王朝建立之后,随之出现了一种崭新的艺术形式,人们称之为“玛德拉萨”,即学校式样的清真寺。其特殊之处在于,整体的平面布置仿佛一个十字形。显然,这种创意的灵感,是受到了神学方面的启发。具体来说,在以法提马王朝为代表的什叶派被逐出埃及之后,宗教界的势力想要巩固正宗的逊尼派的地位。恰好,逊尼派有四个分支,对应在“玛德拉萨”中的位置,仿佛一个“十”字。除此之外,阿尤布王朝还重修了过去几个世纪存留下的伟大建筑遗迹。其中知名度较高的有:开罗的阿姆尔清真寺、耶路撒冷的库巴特·埃尔-萨克拉清真寺和大马士革的城寨城寨:具有用于军事防守的围墙和栏栅的城池、城镇。等。我们可以说,在建筑物修复方面,阿尤布王朝为后来者树立了良好的榜样。而后的马穆禄克王朝也效仿此法,重建了年久失修的建筑物遗迹。比如,苏丹毕巴尔斯下令重建了阿勒颇地区的城砦。同时,马穆禄克王朝也兴建了许多自己的建筑物,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文化遗产。其中,最为知名的当属毕巴尔斯陵,同时它也是大马士革城中最著名的建筑物之一。

自公元1285年起,在开罗的土地上,就开始了一项巨大的工程。这正是苏丹夸拉翁的旨意,他想要建造一个建筑物群落,主要包括一座清真寺、一座陵墓和一所医院。这座清真寺的设计十分精细,以后我们还会在巴尔库克清真寺看到同样的设计样式。它包括一个长方形的殿堂,沿着各边有两道列柱回廊。殿堂顶部的藻井大方美观,显得与礼拜寺一样巍峨。公元1362年,苏丹哈珊清真寺正式竣工。这座清真寺整体具有明显的伊朗—美索不达米亚式风格,而且,萨拉丁氏曾给出极高的评价,认为其设计式样在十字形建筑中是最为优美典雅的。他还描述了这座清真寺的布局细节:“它的中央有一座大庭院,设有沐浴所用的泉亭。在中庭的东面有宽阔的廊殿,形成了礼拜堂的本体,上面设计有尖拱。加上其余三个方向的廊殿,共同形成了一个十字形的建筑。在这座廊殿的两个方向之间,都会有一个较小的中庭和学生宿舍。这使正统教派的四个支流融洽地组合成一个十字图形。”总体看来,这座寺宏伟庄严且不失典雅大方,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远远看去,有两个高耸入云端的八角形尖塔静默地矗立着。其中较高的那一座尖塔,高度约180英尺,共分为上、中、下三层。在清真寺外侧的墙壁上装饰着高高的平整的石壁面,恰好将垂直的窗子一层层分开。仅用较为简单的处理手法,却产生了令人难忘的效果。虽然整体的建筑中没有彩色装饰,只是用灰色石块为主体,却营造出一种严肃端庄,且不失美感的雄伟气氛。这种设计显示出阿尤布王朝和马穆禄克王朝统治下的艺术文明中蕴含的独特美感。也正是如此,叙利亚—埃及艺术才能在建筑方面取得不俗的口碑。在君士坦丁堡的奥托曼帝国,那最为名垂不朽的建筑,也仅能与叙利亚—埃及艺术中的清真寺不分伯仲。

论及布尔吉·马穆禄克王朝的建筑,首先要提及的是建在开罗城城内的苏丹巴尔库克清真寺。与前面提到的其他清真寺一样,这座清真寺的平面布局,同样呈现“十”字形。值得一提的是,巴尔库克清真寺在室内设计中,有个特别之处,即做礼拜所用的廊殿,几乎和中庭一样宽阔。而且与基督教教堂类似的是,这座清真寺整个室内分为了三条廊道。在装饰方面,这座清真寺的内部设计有大理石嵌板和彩色玻璃窗。如果我们抬头看,还能在天花板上发现互相交织着的玫瑰花饰。除此之外,还有钟乳石形状的橹板。第二座巴尔库克清真寺,被用作这位君王的陵墓,位置在城外。建筑物正面的外壁用明暗相间的层石堆砌而成。同时,在苏丹和他儿子寝墓的大殿上,还有一个圆顶阁。在它的内部装饰着精美的三角穹隆,以钟乳石形状为主,具有简洁质朴的特点。在这座建筑物中,我们能看到一种雄劲刚健的艺术风格被完整保存了下来。在叙利亚地区的阿尤布王朝,各派艺术都有这样的传统。到了布尔吉王朝的末代,艺术家们仍旧发挥了出色的创作才能,孕育出许多罕见的、兼具典雅与精致的作品。比如,苏丹夸伊特-比(公元1468—1495年)清真寺遗址和苏丹宽苏·埃尔-古里(1500—1516年)清真寺遗址。与前面提到的清真寺相同的是,夸伊特-比清真寺内也有“学校”,其平面结构也是十字形。除此之外,这座清真寺还包括礼拜寺本身、一座陵墓和一个泉亭。当我们走到这座建筑物面前时,最先看到的,一定是红白两色相间的外壁,整体装饰效果令人惊叹。在其正门有花岗岩材质的门楣,周围装饰有奇特的回纹图案。这种图案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是用白色大理石内部镶嵌着黑色大理石组成的。一路向上观察,我们能发现门楣上承接着圆拱,而圆拱的上端则是凸起的形状。而且,圆拱内部的石头,并非是纯粹的一种颜色,而是黑白相间的,这种双重色彩的组合,给人以和谐美好的感觉。除此之外,考古学家们还注意到了,建筑设计中秀丽的尖塔和圆顶阁所构成的平衡感。圆顶阁的表面,装饰着许多簇叶和玫瑰花的图案,就像一张网一样,整体远观,仿佛一个没有面颊的头盔。这座礼拜堂,把阿拉伯艺术的美感体现得淋漓尽致,将其精致优美的风格集中展现出来。这座规模庞大的礼堂承载着人们最美好的祝福,也唤醒了灾厄,带来死亡。公元1517年,这座清真寺落成几年之后,奥托曼帝国的铁蹄覆灭了整个马穆禄克王朝。相比之下,夸伊特-比的陵墓则具有典雅壮丽的特色,但是却少了一些生命力。尤其是与前文中提到的各大建筑物相比较,它少了许多不该缺失的气象。发展至后来,这种精致的艺术,已经有太多的规矩。我们能在每个技巧娴熟的艺术家背后,看到诸多需要遵循和作为依据的法则。

□夸伊特-比清真寺,开罗近郊

王朝在战乱中倾覆,艺术的灵魂却始终活在时光的深处。在外族人的统治下,阿拉伯建筑的伟大传统仍在埃及和叙利亚等地区不断传承。大马士革的一些建筑物就能证明这种艺术风格的强韧活力。我们按照时间顺序来历数,能发现许多例子。比如,公元1554年,苏里曼大帝下令修建了泰基亚清真寺;公元1571年,德尔维希亚清真寺建成;公元1585年,希纳米亚清真寺建成;公元18世纪,阿泽姆宫建成。值得一提的是,现在学界赫赫有名的法兰西伊斯兰教考古美术学会,就坐落在大马士革地区的希纳米亚清真寺。我们在这里有幸观赏到的这些珍贵的伊斯兰教建筑物的优美照片,均来自该学会已故会长德劳瑞氏的特别赠予。

前面我们将目光集中在伊斯兰教建筑物的整体上,鉴赏了它们独特优美的风格。但不可忽视的是,这些建筑物同样拥有着瑰丽别致的装潢彩饰。这种装饰的美感,是整体建筑艺术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对于这一点,批评家米基昂氏曾给出这样的论述:“在全部的装饰中,我们发现对花叶主题的普遍处理方法,是将程式化的花朵作为圆环,围绕着中心的蓓蕾……只要提及石头上装饰的雕刻题材,不管是几何图形的,或者是阿拉伯式蔓藤花纹,以及来自其他任何地区的图案,都比不过夸伊特-比寺院中的图案美妙。”

法提马王朝为后世的艺术发展,提供了诸多美妙的启发。比如,在那个时代的艺术装饰法则基础上,后世的阿尤布王朝和马穆禄克王朝艺术家们发展出了木刻。同样地,批评家米基昂氏也发表了他的看法:“在这个时代,两层木雕技术发展得最为美丽。顾名思义,这种艺术指的是,将一层浅浮雕作为装饰背景,在它的基础上,又凸出一层高浮雕,通常是布局淡雅的花卉图案或者几何图形。”实际上在法提马王朝时,木工的技艺远未成熟。他们虽然能在花卉装饰上雕刻出优美的格子花纹,却略显得杂乱无章。而到了阿尤布王朝,艺术家们能更好地处理技法与题材的关系。他们能够把优美的图案与花纹镶嵌在宽粗挺拔、端庄严谨的几何线条上,整体看起来十分浑厚雄健,给人一种稳妥鲜明的感觉。我们可以举出一些例子,来论证这一点。比如,公元1178年,建于开罗地区的“伊玛目”(教长)阿尔-苏菲伊纪念碑;公元1193年,建于大马士革的萨拉丁纪念碑;公元1216年,建于开罗的“伊密尔”塔里布纪念碑。其中,“伊密尔”塔里布纪念碑的部分遗迹,被收藏于维多利亚及阿尔伯特博物馆中。

说到这里,我们必须提及一本书,即于1927年在巴黎出版的、由米基昂氏所写的第二版《伊斯兰教艺术手册——造型工艺及工业》。在这本书中,我们能看到“伊密尔”塔里布纪念碑的实物图片。我们能从这些图片的具体细节中,感受到这种既华丽简洁,又不失刚健生动的艺术风格,并且,对它有一定的概念性了解。在马穆禄克王朝,艺术家们不仅巧妙设计出簇叶和玫瑰花图样,而且采用了着色的木材来表现。整体的艺术风格更加华丽多彩,绝佳地发扬出线条的美感,甚至有些过分细腻。收藏于维多利亚及阿尔伯特博物馆中的夸伊特-比清真寺的“明巴尔”,即讲经台,便是这种艺术风格的最佳代表作品。从清真寺门上的铜铸装饰也能看出,马穆禄克王朝艺术家们表现的阿拉伯风格与其特有的华美壮丽。在这里我们还应该注意到,在那些勾连状或蔓延状的程式化簇叶花纹中,有着生动活泼的动物图形。根据前文所言,法提马王朝艺术的整体是正统规矩的,但其中也有奔放不羁的元素。而这些动物图形生机勃勃,正符合了这种说法。

□金属嵌花之铜烛台,13世纪

除了以上所述,阿尤布和马穆禄克两代王朝的艺术家们还为后世留下了其他的作品。这些作品是我们要提到的一种较为严肃的艺术,即那时工匠们打造的武器、铁器和铜器。其中,最值得关注的是一些铜质用具,比如,水罐、瓶、盆、浅盘、香炉、灯架、被用来放置《古兰经》的铜盒和小桌“库尔西”。尽管这些物品的装饰题材繁多华丽,却因其材质特殊而有着雄健典雅的外形设计。它们能够承受如此繁复的装饰,却不显得过分笨重。那些遒劲有力的“库发式”花样字体、连绵的程式化的簇叶图案、交织错杂的玫瑰花纹、阿拉伯式的藤蔓花纹,和偶然可以看到的纹章式图案,都体现出一种稳妥凝重的风格,且不失生动活泼。它们在观赏者眼中,堪称为赏心悦目。这些繁复的图案里隐藏着的处理手法,正是阿拉伯装饰风格的秘诀所在。在马穆禄克王朝的清真寺中,我们能从那雕花上色的玻璃灯上,看出这种风格的华美与精致。

最后要提及的,是马穆禄克王朝的陶器作品,我们对此长期没有完全确定的认识。近年来,由于德劳瑞氏在大马士革的巴布·阿尔—沙奎地区的发掘成果,我们才能对那一时期的陶器拥有更多了解和精准认识。马穆禄克王朝的陶器作品,是从奥托曼帝国时代流传下来的,叙利亚—埃及风格的陶器。此后的公元16世纪,这种风格又开始在大马士革的精美陶器制品中,获得了新生。大马士革考古美术学会的学者们正在埋头研究,理清陶器的流派及其发展脉络。

在前文中,我们循着时间的线索,先后阐述了东方阿拉伯艺术的演进过程。那么能否挑选出一个最为重要的时代呢?对于这个问题,我们能够毫无犹疑地给出答案。公元13世纪,即阿尤布王朝和马穆禄克王朝初期,在大马士革和阿勒颇两个地区出现的建筑物,就是东方的阿拉伯古典艺术的代表作品。毋庸置疑,那个佳作频出的时代,就是最为重要的时代。我们以大马士革的建筑物来举例,不管是萨拉丁、科克布里、萨伊夫·阿尔-丁、阿尔-阿迪尔和毕巴尔斯等人的陵墓,还是夸玛利的“玛丽斯塔姆”(医院)和“宝泉”,都全面生动地展示了伊斯兰教艺术的绝美特色。在所有信奉伊斯兰教的土地上,能够达到如此非凡境界的艺术家及其作品,可谓是屈指可数。即使是西班牙、埃及或者波斯各派中的作品,也都未曾达到如此境界。阿拉伯艺术以单纯、坚实和雄健为主要风格,时时处处显露出阳刚的美感,并在实际上遵循结构设计美感的原则。

事实上,阿尤布王朝的艺术家们,兼具建筑设计师与装饰家的身份。他们极其懂得平衡的真正价值,并以此为宗旨,去雕琢优美的材质,将美的感觉发挥得淋漓尽致。我们走到这些建筑物的正面,就能看出大师们的造诣所在。他们经常使用雕凿的拱门,并将其边缘打磨得十分整齐,仿佛是用刀裁过的一般。看那些镶嵌在拱门周围的,有粗凸浮雕的花边,布满了简单有力、气势雄健的线条。虽然,制作材料是刚硬严肃的,但经过大师们的雕凿,就能发挥出巨大的装饰价值。在观赏者眼中,建筑物正面的拱门,仿佛是人脸在露出微笑。而拱门里面,那些如同蜂房形状的钟乳石,却是凝重端庄且严谨的材料。与后期的马穆禄克王朝的艺术作品相比,这种材料在使用风格上并没有矫揉造作的美术趣味。而且,我们能从石刻或木刻的“库发”式花样字体中看出端庄骄傲的美感和雄武的气概。无论后世有多少杰出的作品,也不管大马士革临近的地区或城市有多么优美的建筑,它们都不能与阿尤布王朝的建筑物遗迹相比。在这些伟大遗迹面前,其余一切作品只不过是些浅薄的设计,或者潦草应付的砖石,都缺乏能够永恒流传的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