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序 大变局，需要生态战略
当前，企业的发展正处在百年之未有的大变局时代。在宏观层面上，肆虐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危机尚未结束，俄罗斯与乌克兰的战争危机又引发了人们的担忧，疫情与战争双重危机的叠加让全球经济的复苏前景更加暗淡，企业发展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与挑战；在微观层面上，企业的发展正在遭遇数字化浪潮的颠覆。在数字时代，创新的实质正在发生变化：客户不再只是要求对产品和工艺实现创新，无论是B2C（商对客）还是B2B（商对商）的商业模式，客户都会对解决方案提出更加苛刻的要求，企业需要对客户复杂的需求和问题提供创新的、综合的解决方案。
面对难以预测的未来，企业未来的战略是什么？企业的竞争优势是什么？针对这两个事关企业生死存亡的核心问题，剑桥大学贾奇商学院前院长阿尔努·德·梅耶尔和管理学教授彼得·J.威廉姆森合著的《生态型组织》一书给出了清晰的答案。他们明确指出，成功的战略需要因地制宜，成功的战略有一个共同点：在未来，成功的战略将取决于如何有效地领导你的商业生态系统。通过联手不同的合作伙伴，它们会实现全新的赋能，推动创新，进而改变你的组织。简言之，企业需要构建一个充满活力的合作伙伴生态系统，唯有如此，才能在大变局时代保持持续的竞争优势。
这本书不是概念的陈述，也不是理论上的雄辩，而是根植于深度的案例研究，给读者呈现了打造生态型组织的实践指南。两位作者历时十年时间，对剑桥大学创业中心产业群、亚马逊、ARM（全球领先的半导体知识产权提供商）、阿里巴巴、雅典娜健康等带领下的生态型组织进行跟踪研究，从价值、合作伙伴、定位、创新、效率、协同、盈利等方面，为企业打造或加入生态型组织提供循序渐进的可实施步骤。
十多年来，我一直专注于研究企业的战略变革，尤其是聚焦于企业如何在数字经济时代从传统的战略模式转向生态战略模式。在研究方法上，我同样使用了多案例研究方法，对亚马逊、苹果、阿里巴巴、海尔、丰田汽车、西门子六家《财富》世界500强的战略变革进行了深度研究，并于2019年在中信出版社出版了《第四次管理革命》一书。我发现这六家企业在战略变革上无一例外，全部转向了生态战略，并致力于通过构建平台生态系统来为客户提供全面的解决方案，从而获得持续竞争优势。后来，受海尔集团董事局名誉主席张瑞敏先生关于“黑海战略”论述的启发，我将生态战略比喻成“黑海战略”，并于2021年在中信出版社出版了《黑海战略》一书。应当说，两本书的研究成果与这本《生态型组织》的研究结论高度一致，且在内容上高度互补，这也再次验证了一个强有力的观点：在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的趋势下，不同领域的企业集聚在一起，发挥各自在技术、知识、流量和资产上的优势，形成商业生态系统，将会产生远超任何一家单打独斗的公司所能产生的效益和价值。
在黑海战略（生态战略）的指引下，越来越多的企业正在构建一种新型的组织，梅耶尔和威廉姆森两位教授将这种组织称为“生态型组织”。生态型组织是一种介于企业等级制度和自由市场之间的混合组织形式。两位作者认为，尽管传统的企业层级结构具有交易成本较低的优势，能够最大程度统一参与者和专家的行为，使之保持一致，并优化彼此交流互动的界面，从而降低风险和不确定性，但企业层级结构并不适合在以客户为导向的解决方案中实现创新，因为这种解决方案需要从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不同公司和组织中汲取复杂的知识，也不适合在瞬息万变的环境中迅速灵活地重新配置资源。
他们发现，生态型组织不仅能够及时捕捉技术创新带来的红利，有效抵御风险，还能够快速实现规模化增长。两位作者认为，在数字经济时代，成就规模经济的途径已经发生变化。过去，规模经济取决于公司的体量；而现在和未来，规模效益将依赖商业生态系统。制胜的关键在于形成规模，从全局角度把握机会，而不是单纯地尽可能抓住每一个机会。利用商业生态系统带来的网络效应，即每增加一个用户，就可以为生态系统中的所有合作伙伴和客户增加产品或服务的价值，通常是赢得规模化竞争的决定性因素。
我认为，生态战略给企业带来的不是低质量的规模增长，而是可持续的高价值增长，这样的增长才有韧性。两位作者也发现，那些实施生态战略的公司能够更加灵活利用全新的、广泛的合作伙伴能力来支持公司新的商业模式，从而在面对不可预测的破坏性力量时有备无患。在这本书中，两位作者给企业领导者提出了一个忠告，要顺应颠覆之大趋势，进入一个成熟的行业并取得成功，企业需要具备现有行业玩家之外的能力和经验，比如跨行业的知识、不同的分销渠道、可替代的营销方法、与客户互动的全新模式以及新技术。生态系统战略恰恰能够解锁全新领域多方面的知识。如果执行得当，生态系统将使企业借助全新的知识来收获可观的网络经济效益，而这种经济效益会远远超过任何一家单独拼搏的公司的传统规模经济。更为重要的是，生态战略还可以帮助企业轻松应对许多当下面临的紧迫挑战：在满足客户不断增长的需求的同时，使公司专注于最擅长的领域；用更多创新应对挑战；使组织变得更加敏捷。
企业若想在高度动荡的环境中求生存与发展，敏捷力非常重要。两位作者发现，生态战略还可以使组织变得更加敏捷。因为生态系统能够利用大型的、动态的、具有一定自组织能力的合作伙伴网络来为客户服务。犹如一个活的有机体，生态系统会不断进化和调整，以满足世界不断变化的需求。作为生态系统的领导者，自己的组织也需要做出全方位的调整，从而更有效地利用不断变化的合作伙伴网络。这些新的角色、流程和领导风格会进一步将现有的组织结构转变成更敏捷的形式。
为什么生态战略能够帮助企业适应不确定性高、变革快速、消费者日趋苛刻的大变局时代？两位作者发现生态战略有三个核心特征，可以有效帮助企业抵御危机，增强增长的韧性。
第一，生态系统战略在促进联合学习方面非常有效，生态系统中的焦点企业都是通过激励各自的生态系统在合作伙伴网络中进行更多学习，其速度远远快于任何参与者单独学习的速度。一个成功的生态系统将许多具有不同能力和专业知识的合作伙伴结合在一起，并促使它们互帮互助、共同学习。在追求自身利益的过程中，这种互动创造了大量的新知识。部分知识成果将被公司作为专有知识，从而优化自己的业务，用以开辟新的利润流。
第二，生态战略使公司有机会领导复杂的合作伙伴网络，从而使生态系统在创新、交付和支持产品或解决方案方面比纯粹的自组织系统更有效。
第三，生态战略具有高度的灵活性，使合作伙伴能够根据环境变化不断调整其活动。但不同于自由市场，生态系统战略的调整会影响合作伙伴的产品与战略，使其做出与自身利益一致的改变。因此，充满活力的生态系统可以使参与者的各项活动、投资和角色不断变化，以应对系统的意外变化。
总而言之，这本书阐释了在一个技术快速发展、充满颠覆和不确定性的世界中，企业如何通过催化、塑造和领导一个商业生态系统来获得竞争优势，并充分发挥其潜能，获取更大的成功。
在大变局时代，未来的企业只有两种命运--要么生态化，要么被生态化。我认为，不管是大企业，还是中小企业，都需要制定自己的黑海战略。对于许多大型企业而言，它们致力于扮演生态系统的领导者，而对于许多小型的专业化企业来说，它们则需要制定融入生态系统的策略。这本书在内容上很好地进行了兼顾，不仅仅为大企业如何构建商业生态系统给予了切实可行的策略，还对中小型企业如何利用生态战略来获得优势提供了实践指南。
未来难以预测，我们只能顺应时代的潮流，既要对战略方向进行前瞻性的规划，又要坚实地走稳当下的每一步。伴随数字经济的来临，生态系统的兴起将会改写竞争规则和竞争战略。正如两位作者在这本书中所言，以成本领先战略为代表的传统竞争战略终将被取代，因为这种战略建立在企业生产的产品和服务数量的增长之上，借助规模经济将成本降低至竞争对手的下限，但这种竞争方式的局限性越来越大。在竞争激烈的生态系统世界中，成本优势将来自聚集整个合作伙伴网络的规模，巨大的规模可以分散设计、创新、生产、分销等方面所花费投资的固定成本。网络经济的能力将变得关键。
和两位作者一样，我也相信，在数字经济催生的大变局时代，学习和创新将成为企业生存的决定性因素，黑海战略将是数字时代的新战略模式。随着数字技术的不断改进，与世界任何地方进行联系和合作的机会都将扩大，构建生态系统将成为新的竞争战略。可以预测的是，未来市场中的生态系统将越来越多涌现。我真诚地向读者朋友们推荐《生态型组织》这本书，它能够为企业布局和构建生态系统提供实践指南。
2022年3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