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倒村霸(上)
浩东一旦办起培训班,东风鸡场的天然优势就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了。这座破旧的教学楼虽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课室倒是多得很。
很快,第一届的鸡场精英班就开课了。这个班的课程总共七节课,每节课的课时长达八小时。所以,上一节课就得花上一整天,并且七节课是连续上的。也就说,要参加这个班的人都得请假来学习。但课程在时间上这般设计,似乎并没有对一心来求学的人造成障碍。在这些人当中,除了极个别是鸡场的老板出钱送他们来的,其余的无不是自己掏腰包交的学费。按理说,这些人连书都没读过几年,哪怕是要他们花十几二十元买一本书,估计都是异想天开的事情。但这些人现在却愿意花上近两万元来此求学,这又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是啊,看见东风鸡场的鸡长得那么大那么神奇,谁又不想把这里养鸡的绝活学到手,成为鸡王界的王者呢。
两百人已经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东风鸡场。这是他们在东风鸡场的第一天。这些人并没有携带行李,因为东风鸡场并不提供住宿,也不提供用餐。中午饭的时间一到,就是放学,大家都得离开。下午两点,大家又回来继续上课。早上九点准时开始,下午五点准时结束。早上是理论课,而下午就全是实践课。
这些人里头很多都是千里迢迢从其他省份而来的,为了安顿好他们一个星期的吃住,浩东把这些学员介绍了给阿珍。浩东知道,鸟头村每家每户都修建了好几层的楼房,而且房子大,房间多。这些村民自己平时是用不完那么多房间的。那些多出来的房间都是建来租给在这一带搞养殖业的人。由于养殖场里都通了水电,人们要不直接拖几个废弃的货柜来改造成像模像样的小洋房住下,要不用木板修建起简单的房子也住下。所以,除了极个别带着老婆和小孩来这的,真正要在鸟头村租房子住的人并不多。鸟头村自然就成为了那些千里迢迢前来东风鸡场求学的学员临时居住的最佳选择了。浩东认为,既然自己在鸟头村赚了钱,那自己为这里的村民多创造些财富也是应该的。而且,这些人要是晚上到珍珍美发店去消遣的话,村里那些高龄女青年也就增添了许多选择,那可以算得上是两全其美了。
浩东把这些学员介绍给阿珍是完全正确的。别说是阿珍给村里各家各户介绍财路了,就算是不是赚钱的事情,大家恐怕都要认真听完这村长女儿的话。所以,来东风鸡场求学的学员的吃和住就这样轻松解决了。
此外,浩东把这些人分成了四个小组,每个小组在一个课室。这样两百人刚好整整齐齐地坐满了四个课室。而且,浩东还立下了班规,就是在教学楼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允许抽烟。学员要抽烟的话,只能等到课间休息的时候跑下楼,到户外去抽。这样的规定并不是随便定下来的,那是浩东根据自己以一敌两百的实际情况思考了许久才想出来的。
开课的第一天,浩东依次去到四间课室。他玉树临风地站在课室前面的讲台上,铿锵有力地说道:“大家要把鸡养好,首先是要了解鸡。但要了解鸡之前,大家先要了解自己。这里有谁自认为是了解自己的?”
浩东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台下一阵沉默,大家都对浩东所说的感到莫名其妙。
浩东见把大家镇住了,便继续问道:“那我问问大家,你们为什么选择了养鸡?而鸡又为什么选择由你来饲养,而不是别人?”
台下的学员更是听得一头雾水了。这些问题和学好怎么养鸡似乎没有关系,但又好像有关系。渐渐的,台下的学员脸上的表情开始严肃了起来。
浩东接着说道:“如果你们不了解自己,那从今天开始。我在这里带着大家从了解自己开始。在今天和往后的六天里,我每天上课前都会向大家提出一个要思考的问题,思考时间为三十分钟。然后,大家有三十分钟的自由交流时间。好,各位同学,今天要大家思考的问题就是—你每天为了什么而起床?”
浩东的目的就是让这些人多交流,让他们自己打发时间。否则,自己单枪匹马跟这浩浩荡荡的两百人唇枪舌战,那恐怕是要断气的。结果,效果很显著。这些学员没等自由交流的时间就开始七嘴八舌地互相聊了起来。一个小时对于这些谈话扯东扯西的学员来说,一晃就过了。自由交流完就是课间休息。那些平时抽惯了烟的学员憋了整整一个小时,脖子已经又红又粗。下了课,自然个个都迫不及待地跑到楼下抽烟去了。由于憋的时间长,有好多人一抽就连抽好几根烟。再加上在课室里坐了一个小时,怎么也得好好伸展一下手脚,好好地在树下走两下。这样一来,课间休息不知不觉也耗费了整整一个小时。那自然是在浩东的计划之中的。
接下来,早上的时间就只剩下一个小时了。浩东就继续从人生哲理的方向一直引导着台下的学员思考。他告诉台下的学员,鸡和人一样都需要关爱,需要被尊重。在一个干净的环境成长和生活的同时,鸡也需要拥有着一颗能时常感到愉快的心。他说只有这样,鸡才能变成像东风鸡场的鸡那样。大家听不懂浩东那一套套的理论,但听他说“能变成东风鸡场的鸡那样”,很多人把浩东说的每一句话都当作是金玉良言,硬着头皮背了下来。因此,这些学员在下午的实践课里都相当卖力。
首先,按照浩东在课堂上所说的,要给鸡一个干净的成长和生活坏境。除杂草拾落叶捡鸡粪等这些耗时的工作,在这两百名学员面前就是一转眼的功夫。其次,就是要了解鸡,给它们关爱,让它们感到被尊重和心情愉快。于是,有些人尝试着用一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盯着鸡看,好像试图通过眼神让鸡感觉到他们的爱。还有些人用手温柔地抚摸着鸡身上的羽毛,似乎用按摩的方式让鸡体会到被尊重的感觉。但更多的人是跟鸡说起了话,仿佛充分的沟通能够使鸡心情愉快。然而,他们想真正了解鸡,这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日复一日,时间过得很快。两百名学员毕业了。大家怀着满满的自信,临别时合唱了一首《明天会更好》,便各奔东西。
第一期的课程算是圆满成功了。浩东对此也感到非常满意,并且他从这一次的教学中掌握了如何更好更有效地激发学员的好奇心,牵着他们鼻子走的技巧。这让他对接下来的鸡场CEO班的授课更有自信了。其实,浩东一向都是善于说话的。这和他以往那再生资源公司老板的身份息息相关。浩东以前的再生资源公司虽然单个项目的人数并不多,但分散在各个项目的人员合起来,也是浩浩荡荡的。他以前除了轮流到各个项目去指导工作,偶尔也会一呼百应地让所有项目的人员集中到一块开个工作总结大会。因此,不管是谈到微观的工作细则,还是宏观的工作目标,甚至人生态度,浩东都是朗朗上口,滔滔不绝的。因此,这种同时应付两百人的教学,只要自己稍微在课程的时间安排上巧妙地设计一下,那便能变得如呼吸般轻松。不过,浩东在接下来的鸡场CEO班,并不想安排两百人一起上。毕竟,CEO 班的学费要远远超过精英班的学费,浩东要让两者之间有一些区别,好让CEO班特显尊贵和非凡。其余的一切浩东准备原封不动,按照自己在精英班里的那一套理论从头到尾在CEO班里再讲一遍。不过,由于来CEO班的都是老板,下午的工作实践课就免除了。因此,早上是四个小组共一百人,下午又是另外四个小组一百人。如此巧妙地安排,浩东一天还是给两百人授课。
正当浩东和清风两人商量着CEO班开课的具体时间,两名身穿制服的人来到了东风鸡场。前来的两人长得牛高马大,凶神恶煞,嘴巴上的牙齿都是发黄发黑的。对方声称自己是当地工商所的,并说收到匿名信举报,东风鸡场非法办学。看两人嚣张的神态和粗鲁的语气,似乎是有备而来的。浩东请两人到办公室坐下,还分别给两人斟了一杯茶,才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想两位是弄错了吧?”
两人同时大眼一瞪,更加嚣张地嚷道:“我们不会弄错的。就是有人举报你们了!”
“对对对,你们没弄错。是举报的人弄错了。我们并没有办学,何来的非法啊?”浩东说道。
“还狡辩?你们鸡场来那么多人,不是来上课的是来干嘛的?”其中一人不耐烦地说道。
“我们确实没有办学。我们拿的是咨询公司的营业执照,而那些人是来我们这儿咨询的。你们若是不信,那我去拿《营业执照》和客人跟我们签订的《咨询服务协议》给两位瞧瞧,便一清二楚了。”说完,浩东对清风使了个眼色。
清风很快就从隔壁的课室里取来了《营业执照》和满满的一箱《咨询服务协议》。
可没想到,那两个自称是当地工商所的人瞥了两眼放在茶几上的《营业执照》和那堆协议,却像恼羞成怒似的,怒吼道:“我们不管这些!反正是有人举报你们了!”
浩东一听,觉得不对劲。自己在办学之前就想到了这个隐患,所以才特意去工商所申请成立了一家咨询公司,还让前来学习的人签订了《咨询服务协议》,将学费以咨询费的形式收取。浩东认为自己这样做完全是在《营业执照》规定的营业范围内的,而且自己奉公守法,也准时按要求纳税。有人看自己赚了钱眼红去匿名举报,并不奇怪,毕竟在商业竞争中总会有人在暗中不择手段地进行恶性竞争。但眼前茶几上摆着的这些证据以及自己刚才合理并清晰的解释,工商所的人竟然嗤之以鼻,毫不理会。那就真是怪事了。除非眼前的两人是骗子!
浩东定了定神,严肃地说道:“你们不管,那我就只好打电话让警察过来看看,究竟是谁弄错了。”
两人听浩东说报警,立刻站了起来,气冲冲地离开了东风鸡场。临走时,两人还恶狠狠地告诉浩东,叫他等着瞧。
浩东以为这事就算是过去了。没想到,过了两天又来了两个人。可这次来到东风鸡场的两个人和上次那两人截然相反,看起来很斯文。两人自称是当地环保局的,还亮出了工作证,说是前来对各大鸡场的卫生条件进行定期检查。浩东见是相关监督部门例行公事,便礼貌地招呼两人进了东风鸡场。而两人也显得十分专业,他们先是到鸡舍里认真地检查了一番,然后就到鸡场的各个角落看了看。最后,两人得出了结论,说东风鸡场的卫生条件不及格,还涉嫌污染到门外的河道。两人还没等浩东和清风反应过来,就在东风鸡场的大门上交叉着贴了两张大大的封条。临走时,两人叫浩东先停业改善鸡场的卫生条件,还说卫生条件达标后,才能继续营业。
两人开车离开后,清风着急地问浩东:“会不会又是骗子?”
浩东用深邃的双眸望着那辆已经走远的白色皮卡,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不像。你看,车上还印着环保所的字样呢。而且,骗子怎么可能没说几句话就匆匆而去呢?”
浩东虽然嘴上是那么说,但他还是打电话向老李和老张求证了此事,同时也向他们求救了。
老李和老张接到浩东的电话连忙赶来了东风鸡场。可是,东风鸡场的大门已经被封,两人只好把车停在门外,翻墙进去。
“浩东啊,你们这是被张山峰盯上了。”老李咬牙切齿地说道。
“张山峰?你是说阿珍他父亲?”浩东疑惑地问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老张提到自家村里的村长张山峰脸上顿时又是羞愧又是厌恶的神色。
“这关张山峰什么事?”清风在一旁连忙问道。
“这是他惯用的手法。他一定是在暗中观察着你们,之所以一直不出手,是因为你们以前还没开始赚钱。现在你们东风鸡场可是家喻户晓了,学费是多少那不都是明码实价写在宣传单张里的吗?你还把那些来求学的人安排到鸟头村去租房子住,张山峰家里修建的楼房又在村里地势最高的地方,他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家的阳台上自然能把走进村里人看得清清楚楚。你开这鸡场精英班,张山峰估计不用计算器都能算出来你赚了多少钱。”老张说道。
“这样看来,这个张山峰是在逼我去跟他谈?”浩东眼睛转了一下说道。
老张跟老李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
浩东沉思了片刻,问道:“老张,你能带我去见一见这个张山峰吗?”
老张点了点头。
“唉,没想到阿珍有个这样的父亲。真是为难了这个丫头了。”老李直摇头。
“但阿珍说起自己父亲的时候,言语之间显得对他十分敬重。看来,她父亲是村霸一事,阿珍并不知道。”浩东说。
“我看这丫头是对自己的父亲一点都不了解。她还以为自己的父亲在她的母亲死后,一直都守着寡,有时候还在村里笑称自己的父亲是世界上最专一的男人呢。其实······”老李似乎不好意思往下说。
“其实什么?”清风在一旁正听得入迷,急忙问道。
“我来说吧。张山峰其实在城里包养了好几个情妇。他每个星期都是在几个情妇那儿轮流住了个遍,周末才回到鸟头村的。弄得自己像是去城里上班一样。可怜的阿珍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在城里有产业,周末还给父亲煲汤。”老张说着长叹了一声。
“不管怎样,还是请老张赶紧帮我安排一下吧。否则,鸡场大门贴着封条,别人看了说不定会怀疑我们出了什么大问题呢。再拖着不开课,那些准备来读鸡场CEO 班的老板,万一让我退学费,那么大一笔钱不就可惜了嘛。”浩东以一种央求的语气对老张说道。
“浩东,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张山峰。”老张说完又和老李一同翻墙离开了东风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