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气死了
我会等待上比永恒还要久远的时间，我的身躯将被岁月一点点的风化。一一一白无铭
“失望的旅人呐，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理解事物的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你的意思是，我所享受的对你来说是种折磨？”
“没错，我们每个人对现实的诠释都是不同的，人类的悲欢也互不相通。”
“这听起来很疯狂。”
“确实。”
我此时正坐在我这辈子见过最古怪的两人中间，老白和旅人，听着他们不知所云的对话。
“你觉的我们将去往何方？”
“在过两站应该就到了。”
我此时才发现原来我们三个坐在一辆火车的车顶上。
“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们一生的终级目标是什么，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
“为了等到站，再下车。”
“你们两个给我等一下。”我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们会在这儿，我是在做梦吗？”
“没错，你就是在作梦。”
“啥？”
我猛的睁开眼，被窗外照来的阳光晃了一下。我正躺在李校长家客厅的地板上。
“醒了啊，年轻人。”李校长提着茶壶从我旁边走过“睡的有够久的，小六他们都以经在装车了，应该一会就出发了。”
“我要一起去。”我说，但使了半天劲，确仍然没站起身。
“在你的伤好之前，你可那里也去不了”李校长说“你只能和我还有小咪一起呆在这儿。”
“我的天呐，有够倒霉的。”
“你觉得自己很到霉吗？我才是真的到霉。”小咪说“我那天就和平时一样回家，你猜怎么着，老白那家伙影都没了，饭也不给我留，家里还一团乱。我还被那个难闻的大块头塞衣服里给带到了这儿，你看我说什么了？”
猫说话了，我以经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哈哈，年轻人，不用害怕。”李校长笑着说“小咪身上也有康威细胞，你知道的，康威细胞有不可思议的分化与进化能力。这只二十多岁的老猫靠外界帮助和自我进化，以经拥有了与人类相同的发声器官和大脑。”
我仍然说不出话。
“那我还是这么跟你解释吧。”李校长说“这是只猫妖，修炼了二十多年了。”
“我呸，你才妖怪呢”小咪叫到“你全家都妖怪。”
“这么说我就理解了。”我边说边缓慢的走到窗前“那你说它会不会变成人形？”
“或许可以，必竟康威无所不能。”李校长提着茶壶走到我身后。“你看，他们俩在那儿呢。”
我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吸引了，只见小六和天一正在一辆黑色的大货车上忙碌着。
“那车漂亮的吧。”李校长说“这是当年他们五个闯世界去的时候开的车，货厢改造过，可以住人，而且很舒服。本来这车是给学校食堂拉菜的，后来用不着了就给他们了。他们几个解散后就一直停在我这儿。”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小六背上的那个是什么。”
“那个啊…”李校长说“那是西南高地寺庙门口放的大转经筒，以前带小六去过那儿的时候给他掰下来的。”
“所以说他为什么要带那个。”
“他说那东西用起来趁手。”
“啊？”
“行了，你们两个别看了。”小咪叫道“快给我弄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在吃完饭之后，我正望着大货车开走的路发呆，李校长正在拆阅信件，小咪在舔自己，还吐了个毛球。
“水电账单，广告，学校那边寄的，又一张广告，哦，这个是…”李校长拆开信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唉，又一个老朋友不在喽…”
“要我说你们人类还真奇怪。”小咪说“明明有康威这么好的东西，随便修炼，啊不，自我进化一下就可以活的更长，却还总是这么早就活不下去了，太浪费了。”
“先不说自我进化不是件容易事，在某些方面，永生反而更象是种诅咒啊。”李校长说“被岁月一点点风化的感觉可一点也不好受啊，无论肉体上还是心灵上。有时候我也挺佩服天一和阿白他们的，他俩是我见过风化最严重的人了，但还是扛着没垮。阿白他总说一句话叫什么，宁在世上磨，不在土里卧。”
我和小咪都沉默了。
“不过…”李校长又说“或许有时候安息也是最好的归宿吧，总比变成失智者或反魂尸好。”
“反正现在也是闲着，干脆我多给你们讲点吧。”李校长把信展开“亲爱的老李，见信安，我们的朋友，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位。在前一段时间，去了往生了…”
“他为了一件不大的事，找了很多人，对于他们而言，要解决那件事，只是举手之劳，而且，是非公道一清二楚。”
“但是，没人出手，他们担心，那件事背后的不确定因素，友情和承诺是早以确定了的，就为了那－点点不确定，消散了。”
“他们的冷漠和婉拒，剥夺了我们朋友的人格尊严。如果他们这样做是为了捍卫他们自己，那倒罢了，但他们从头到尾都没在乎过自己的和别人的人格尊严。他们温和的告诉我，这是当今的一种处事原则，他老了，不明白。”
“我们的朋友是不明白，他气死了，吐血而亡。”
“有人说，事情很小，犯不着搭上性命，但他们不知道，事情的大小不能看表面情节…”
“算了，不看了，难受。”李校长把信一扔。“我去喂鸽子了，年轻人，你在这儿看好小咪。当年阿白没看好它，给它咬死了一只，标本还在架子上咧。”
李校长关上门去了后院。小咪说话了“你别听那老家伙瞎说，我怎么可能吃鸽子，我是看他鸽子死外面帮他叼回来而已。”
“那年冬天特别冷，老白带我来的这儿。”小咪说“那老傻子，收留了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自己家过冬，我看那群人到像是群吸烟土的。”
“他让那群人住地窖里，地窖上头不有个窗户麻。”小咪用爪子指了指架子上的标本“就那只鸽子，天天和那群人隔窗逗趣那群人一天也离不开那只守信的小鸟。”
“直到有一天，一个家伙把那只小鸟抓在了手里，当他把手打开，鸽子已经死了－它被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