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戚文谦篇（一）我童年旧事
其实我开口赶迟姐姐和韩筱筱她们走的时候，我内心是不情愿的，但是我感觉我的身体不受我的控制。
戚文谦，你在说什么……快住嘴！
我感觉我的灵魂与肉体在撕扯。
“你们都不要我，都抛弃了我……走开——”话说出口，我就感受到了自己内心无尽的悔意。
我知道她们都劝我，都在陪我。但是我当时就是希望他们都离开。但我的内心是在乞求她们都别走的。我是很希望能有人能陪我一会的。
但我的身体依旧在拒绝她们，伤害着她们，当我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我缓缓的靠在墙时，彻底的感受到我的身体终于撑不下去了。
我头痛得快要裂开一般，随后我就感觉眼前阵阵发黑，我耳鸣了，随着呼吸越来越困难，伴随着耳鸣的逐渐消失，我感觉眼前视线逐渐变暗的时候我听见了自己身体摔倒在地的声音……
好累，周围好黑，我仿佛听见了韩筱筱的声音，她是哭了吗？我感觉有冰冷的眼泪滴在了我的脸上，好想动一下，我好想伸手让她别哭，可是我真的好累，好想睡觉……我感觉我的所有感知能力彻底消失了……
我回忆起了10天前的4月下旬午休的那天。
那天是个很平常的一天，我处理完下午的预习以及所有的作业收拾桌面，在纠结，睡一会儿还是喝水的片刻我下意识的向门口的方向看去，韩筱筱的发包果然杵在那里一眼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她的丸子头随着她午休不老实的身体动作微微起伏着。
嗯，她果然没睡着，我视力模糊地看着她缓缓坐起，然后冲我晃头与我打招呼，我点头回应了她，最终决定靠在桌子上利用午休最后半个小时闭目养神时。
班主任突然走进教室。
这可把全班还醒着的人，吓了一跳。
我当时也是懵的，以为班主任进教室是要抓玩手机的同学或者找人的，令我没想到的是班主任找的人是我，他走向我的座位对我说，“戚文谦，你来办公室一趟，快点。”
我满脑子问号的起身。
韩筱筱也很疑惑，她可能是午休没睡着亦或是睡了醒了。她那双大大的眼睛怔怔的望着我，我也很莫名其妙，跟上班主任离开教室后我迷惑地回眸，瞥了她一眼。
想不到这一别就是十天，再次见面竟然是让她走，我真的是万分后悔我所说所做的。
我记得班主任刚进办公室就很恭敬的向旁边的座位点头，我转身，临面就看见的那位陌生但是又有些面熟的，充满威严感的中年男子。
我大脑飞快地思索着，我见过他……他似乎是妈妈的亲戚……
我与妈妈的亲戚们关系浅薄，我知道妈妈有两个哥哥以及小她8岁的妹妹，妈妈跟小姨关系很好，两位我只在外婆的葬礼上见过一面，似乎那日父母全部逝去起，妈妈与她兄弟姐妹就很少交际了。
……二舅我印象深刻，他身材魁梧壮实，所以……他应该是妈妈的大哥。
我脱口而出，“大舅好。”
“我几年前见过你，对你的印象都模糊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看来你的记忆力还不错。”大舅上下把我打探了一番，处处给我一种高高的被审视感。
“啊……假条我批准了，所以什么时候戚文谦能回来呢？”班主任在旁边哈着腰低头问大舅。
……什么假条？我站在旁边，听着他们议论，大舅说收假的日期不好说，最起码是十天起步。然后老师附和道，打电话问他爸爸也同意了，所以戚文谦返校咱们会接到他爸爸电话提前通知对吧？
其他的我就听不见了，我看见了大舅的点头。
我感觉我还属于未连上网的状态，就走和大舅一起出了老师办公室。
“你寝室在哪儿？要收拾东西吗——简汐病危了，你现在得给我去江城。”
——什么！我站在楼梯口，对大舅普通寻常的语气表示难以置信，我头脑感觉一阵发懵，下意识问，“什么？”
“原来，你不知道吗？”大舅手机就没有离手过，他频繁的看手机，有些讥笑道，“亲妈得了癌症你不知道？——简汐从来没跟你说过吗？她两年前就患了脑癌了，现在已经不行了，医生说大概就这几天了，你是她亲儿子——出于舅舅对外甥的情谊，我跟老二决定还是让我专门来沐阳来找一下你。”
那一瞬间我真是感觉五雷轰顶，灵魂出窍是什么意思我当时就感受到了，后来大舅说了什么最后说了什么干了什么，我都没印象了，我脑海里完全都是乱的。
我只记得后来我就出现在了公寓里，手受不受大脑控制着一般机械地收拾衣服，我感觉到我拿背包的手指在颤抖。
“该拿的东西你自己收拾吧，我车在下面。别当个小孩，这样让我催你——”大舅离开了。
什么情况，我拿着手机反复点开屏幕确认时间日期，甚至开始握拳掐自己，是疼的呀——我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妈妈得癌症病危了，怎么可能啊，假的吧……
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吧，手机钥匙，身份证——是不是没带数据线或者眼镜？我忘了。
我匆匆的收完东西，抱着背包坐在大舅的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急促的飞驰而过，我依然固执的认为自己还在做梦。
假的假的假的，我在大脑里不断的重复……
我坐在车上，过于紧张的身躯突然放松下来，反而使我有些发困了，我不由自主的在梦里想起了我和妈妈故事。
说起妈妈，当然应该提及一下爸爸，我在车上，逐渐回忆我们家曾经的一家三口。
我并不喜欢我的那个家庭，我的原生家庭，甚至还可以用厌恶来形容吧。
按道理说5岁的小孩应该不会有童年记忆的。我对童年的回忆已经很朦胧了。但这次不知为何使我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我又想起了那段，我永远不想提及的回忆……
童年的很多个晚上，我都是在父母的争吵声中度过的，爸爸妈妈一般都会很少出现在我的童年记忆里，在我的记忆中，他们俩一见面就要吵架。
妈妈经常经常会哭，带着哭腔吼我，让我待在层间里，让我不要听，我每次看到妈妈落泪的样子都很害怕，但是妈妈从不要我们争吵的内容，我只好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我算我的层间在楼上，我反锁了房门，把自己的头捂在被子里面。他们断断续续的争吵声，愤怒大声喊对方的名字，那些声音依然会逃进我的房间，真令人心悸的声音，耳朵捂得再紧，那些刺耳的女性尖叫声仍然是我童年内心深处最恐惧的梦魇。
因此我小时候可以说很害怕妈妈，她那时最后就带给我什么好的回忆，我惹她生气的时候她边哭边挥手我，我小时候并不怎么喜欢她。
然后我从小就喜欢在孤单时睡觉，他们吵架时，我躲在被窝里，我我在内心默念快点睡着，快点睡着。
睡着了，就不用再害怕了，睡着了之后，我仿佛随着窗外的风，被带进了云朵上面，在云朵上安静地躺着，月亮姐姐会哄我入睡，我盖着星星被子，爸爸妈妈也在我的身边。只有睡着时，我才在这个房间感受到真正温暖的感觉。
但是我偶尔会被刺耳的声音叫醒，不是雷声，是妈妈的哭喊节，还有花瓶碎掉的声音，我仿佛突然从云间跌落一般，一睁眼眼前就是一片漆黑，门外还有爸爸吼妈妈的声音，我常常会被这些声音所吓哭，但我不敢哭太大声，怕爸爸会吼我，我只敢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呜呜地哭，妈妈一次也没有安慰过我，哭着了就哭累了，哭累了就自己睡着了。
比起那个爸爸妈妈，我更喜欢的梦里的爸爸妈妈，梦里爸爸会像别的小孩的爸爸一样把我举高高，让我坐在他的肩上，梦里如果我哭了，妈妈会抱着我，安慰我。所以我很喜欢在伤心难过时睡觉，因为只有睡着了，就我不会难受了，因此，我好像不能被吵醒之后继续睡了。
我记得妈妈和爸爸在一起，我时常能在他们的争叫内容中，听到“吴桐”这个名字，我一直不知道她是谁，可是在我记忆中妈妈和爸爸在一起时总在哭，边哭边喊，嘴里叫喊着吴桐这个字眼。
我问过阿姨们吴桐是谁？阿姨脸上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笑容，她只解释说这是另一位阿姨的名字，叫我不要再管，就和别的同事说笑去了，我听不懂她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是从她们的神态，说说笑笑的样子，莫名地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妈妈经常地不回家了，从小到大爸爸一直都很少在家，我只记得有次回去，家里除了刘阿姨给我做晚饭，就没有其他人了，其他的阿姨都我没见过了。
可以说妈妈几乎缺席了我的幼年时期，爸爸更不必说了，缺席了我的全部童年，因此我就把对母爱的需求转移到了居家保姆刘阿姨的身上。
幼儿园的作业经常需要和父母一起完成。我和刘阿姨一起读儿童拼音读书。我好像从小就喜欢看书，刘阿姨见此帮我挑选了一些带有拼音的童话故事书，见我有些拼音读不通顺时，便一个词一个词的教我。后来便带给我一些准备给她孙子却还排不上用场的拼音童话书带给我玩。
阿姨说如果她的儿子能有我这么我这么听话就好了，她儿子像我这么大时，整天调皮捣蛋，给他买的童话书他几乎从未看过，我这么小的5岁孩子竟然能经常地翻阅书籍，阿姨说，小谦真是我见过最乖的乖的小孩。
从只认识几个字母，到逐渐能只能通过字母理解句意，后来慢慢地能看懂书里面大概的意思了。我很喜欢读书的感觉。书里面我仿佛交到了很多朋友，七个小矮人与我说话，小红帽带我去森林游玩安，我在读书时一点也不感觉到孤单，沉浸在书本里的时光，是我童年灰暗的日子最可贵的一点光了。
后来有一天，妈妈突然回来了。我已经很久都没见的妈妈了，妈妈什么样子我都快模糊了。只记得那天放学，妈妈竟然来到幼儿园接我了，她见到我时，突然我紧紧地抱住住了我，抱了很久很久，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只记得她抱着我时没有说话，只感受她的肩在微微地颤抖。
我莫名地接受了那个时候脆弱的妈妈，并不怕她，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学幼儿园老师哄别的小朋友那样，你：“别哭了，别哭了，痛痛飞走了！”
可是妈妈并没有笑，妈妈突然起身，拿出了纸巾擦了擦脸，然后牵起我的手说。
“妈妈不痛，没事的。”
我看见她眼角上的眼泪，她哭了。我只有痛才会哭，妈妈说她不痛，那她为什么要哭呢？
那是妈妈来到这个屋子的最后一个晚上。
那个晚上我记得很清楚，我们俩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其实也并不安静，只不过刘阿姨不在，爸爸也不在，家里就我和妈妈两个人。
妈妈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话。边擦眼泪边说的，什么啊我的小谦终于要上小学啦，你终于长大了啊......我对那晚餐来上的对话记忆并不深，内心只沉浸在我终于要上小学的快乐之中。
我问妈妈说你怎么哭了。
她说她高兴得哭了。
让我更印象深刻的是，吃完饭，洗漱完毕，她帮我洗澡。帮我吹干头发后还把我抱上了床，轻轻地哄我入睡。她很少哄我，一般我洗澡都是自己洗或者是阿姨帮我的。
这此我有限记忆中，她第一次哄我入睡。妈妈暖暖的大手一直紧紧地握着我，昏昏沉沉时我问：“妈妈，你能一直牵我的手吗？”她没有回答我，只是温柔地叫我快睡，我困了，我被她暖暖的握着，进入了梦乡。
醒来后，妈妈不在我的身边，从此，她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屋子里了。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回家了，还在呆呆地等着她回来，可是我再也没有等到她来这个家了，我却等到了另一个头发短短，肚子却很大的阿姨回来。
她就叫吴桐，爸爸笑着让我叫她妈妈，妈妈？我的妈妈不是她，我摇了摇头，躲在爸爸身后不吭声。爸爸轻拍我的头让我听话，吴桐阿姨笑着说没事。我根本我不认识她，我无法理解爸爸为什么要答应一个陌生的女人要我喊她妈妈？那我的那个妈妈呢，她去哪了？
回到房间后我竟然无法看进去书了，我跑过去问刘阿姨说，吴桐阿姨为什么肚子那么大，她肚子是个气球吗？
刘阿姨把我拉进房间里，关上门让我不要大声说话，她说吴桐阿姨怀小弟弟了，让我不要惹她生气，也不要惹爸爸发火。反复提醒我别惹她。
我问她，为什么她要住进我家？妈妈呢？我不认识她，刘阿姨惊恐地捂住我的嘴让我听话，还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猜出大概的意思并问她，吴阿姨是不是就是童话书里白雪公主的后妈？
刘阿姨说，是，又说不是，只是反复强调我要听话，不要吵，我听不懂，我在家里一直都很乖的，不知道为什么阿姨她会反复的强调听话这两个字。
现在想起这件事情，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我爸戚骥作为政府职员婚内出轨了，他让吴桐怀了孕，我妈妈接受不了，与他离了婚。
他带回了孕肚显怀的继母吴桐顶替了妈妈的位置，进了我家的门。
从此我有了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