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缘灭三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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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相遗(1)

或许我今夜就要死了。

烂漫的月光爬上枝头,城中如弥漫着花香夜雾。这是一座多灾多难的城,好不容易摆脱了水患,又染上了瘟疫。

黑漆漆的城墙在寂哑的夜中呜咽,寒鸦在枯枝朝着圆月低鸣。今晚在我眼前最美的是月色,在我心间最美的是她。

有些话我在心里憋了近十年,从我看到她第一眼开始就憋在心里了。她淡雅如白山茶,明净的眸间却总如沉潭。

可是她笑起来很暖很柔和,就像在飘雪中绽开的白山茶。我喜欢的正是这样的她,可是越到后来,我越知道,我喜欢的是全部的她。

她的笑,她的温和,她的安静,她的城府,她的残忍,她的薄凉。沉醉于她的一切,爱得不能自拔。

十年前,我才十二岁,却随师父四处行医。十年前的那场饥荒中,我第一次见她。

她蜷缩在角落里,如月明净,如风纤细,如雪洁白,如脂滑润,如玉温和。

世间所有我能想到的美好的词,我都想拿来描述她的美,可这些词终究是俗物,玷污了她清颖脱尘的气质。

雪光下她的面皮近乎透明,薄如蝉翼。

当时我心头一颤,这该不会是流落人间的小仙子吧!

那天的雪下的好大,好冷。把我的身子冻僵了,我站在她面前挪动不了,把我的脸冻红了,我只能窘迫的看着她。

我不知道爱是什么,只知道我想靠近她。

突然我意识到,我不能这么被动。于是我冒冒失失地朝她跑去,想抱住她不让她走,可是她却捶打着我的肩和背,怒骂道:

“你撞到我了!”

“!!!”我大惊,莫非弄疼她了?

“我又没说赔钱,你紧张什么。”

“莫非……赔人?”我怔怔道。

若是赔人,我求之不得呢。师父那个糟老头子我早就不像再和他混了,若是能抱得美娇娘同归,就是入赘我也心甘情愿。

要知道,这是一个以男子为尊的王朝。

我自以为我最好了最大牺牲的准备,即牺牲我作为男子汉的尊严,可是她却平静的看着我,淡淡说道:“你走罢。”

我愣在原地,随机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在考验我,因为我还没有说要娶她甚至是入赘。

我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身子,有些话从一个男子汉的口中说出来,怪羞涩的。于是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打算说出口时,她却不见了。

失落袭上我的心头。因为我的忸怩,落入凡尘的仙子飞回了天上。我茫然的抬头看向天空,天空一旁昏暗,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

哦,我差点忘了,现在这里正闹饥荒,哪里来那么多闲情逸致去欣赏星月灿烂。无人去赏,星月自然就不愿出门了。

这时,我听见我的师父正在叫唤我。我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她最后所在之处,白雪好像比别处的要柔软。

缘起于惊鸿一瞥,缘深于朝思暮想。

两个月后,我的师父他老人家驾鹤西去了,总算遂了我的愿,让我清净自由了。

我一个人穿着丧服,头遮白布,挎着他传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他的药箱,一路走,一路啪嗒抹眼泪,去了我所从未去过的地方谋生计。

冬天的尾巴渐渐走了,春天已经探出头来,可是天气依旧冷瑟。终于我在京城的一个小角落里,在冻得四肢僵硬、满脸通红时,再度与她相逢。

或许,这就是我们冥冥之中的缘分。

我匆匆抹了一把涕泪,扯下额间的白布,笑嘻嘻地朝她走去。她好像没认出我来,我就主动上去打招呼了。

“啪!”

我一手扶墙,一手把她往身侧赶,潇洒的甩了甩发,给她露出一个英俊潇洒的正脸,脸上的笑容热情无比……我承认,这笑容甚至有些猥琐。

我相信,如今近的距离,她早已为我身上淡淡的药香气而迷得神魂颠倒。长年与师父学医,不知不觉间我的身上也沾染上了好闻的药香气。

“啪!”

不出所料,她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得上真心的疼,疼在我的脸上,肯定也疼在她的心里。毕竟我可是愿意为了他放弃男子汉的尊严,为她入赘的人。

她转身就走。

我觉得她是因为心疼,不忍看见我被打得红肿的脸,故意背过身去难过的。于是我静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直到看见她走进一间郊外的破屋里。

嘿嘿,她这就迫不及待地邀请我进她的闺房了,我一个正人君子,此时竟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同手同脚地跟了进去。

“啪!”

她又甩手就是一巴掌。这次她打在我的另一边的脸上,两边正好对称,就不那么难看了,她想得可真周到,将来一定是贤妻良母。

她把我推出门外,我知道,这是我的小媳妇在娇羞。毕竟我和她还没有正式拜堂成亲,就这样踏进她的闺房,委实不是君子所为。

于是我在小破屋的门前捡了一堆稻草,铺在门口。小破屋是真的破,四面通风,头顶还是露天可以看见灿烂星光的屋顶。

此时渐渐入夜,她似乎要休息了。我出于对她的关心就从破墙里往里面瞄了两眼,看见冷得瑟瑟发抖的她,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在她的身侧躺下,抱着她。

“啪!”

这次她打在了我的额间,三道红痕三足鼎立,很好。好在哪里,我暂时还没有想到。

但是我身上的温暖让她无法拒绝。

她默许了我的逾越,我觉得真正的春天就要来临了。我一边心满意足,不是,满怀关切地给她送温暖,一边看向头顶的夜空。

夜空晴朗无比,星光灿烂。以我的文化水平,我也只能这么描述了。

但是我又想起一句诗,叫做“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又或者“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又或者“两情若是长久时,岂在朝朝暮暮。”。

反正怀里有她,比让我当皇帝都高兴。

“啪!”

第二天一早,免不了的又是一顿打。这次她打在我刚刚消肿的那一侧脸,我想着今日可能又还有几次,让她温柔抚摸我英俊潇洒的脸颊的机会。

她过河拆桥,我不介意。大不了我给她建一辈子的桥,让她拆一辈子。就怕世间没有那么多的河,走遍了天底下的河之后,无桥由我铺,也无桥让她拆。

“你负责美貌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我拍着胸脯向她提议,我作为一个男子汉即使入赘,也要挑起我肩头的重任。

她目光怪异的看了我一眼,“随你。”

这一句“随你”扰得我小鹿乱撞,她这话的意思莫非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懂我的心意了?果然我们心有灵犀!

等等,纠正一下,那不是怪异的眼神,分明是含情脉脉的眼神。她是我的良药,我的心疾她全部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