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万钧神力
我们按照计划把敌方的战车所停留的冰面,炸开一个口子,让其沉到江底,躲开了敌人攻击的范围,在江边岸旁炸开另一个口子,派人把缆绳固定在沉于江底的车身上,然后再拖出来就大功告成。我们大部分人都是北方的旱鸭子,而我跟眼镜儿打小就喜欢游野泳,练就了一身水下换气、踏空踩水的本事。
没有精钢转,不揽瓷器活,就是凭着这两样水下功夫我才敢挑头接下了连接缆绳的任务。更何况,这次潜水作业,上级给我们紧急调来了呼吸器、蛙脚、防水镜、水底探灯等等装备,一应俱全。
“四爷我当年在BJ城下的护城河里,一口气能在水里憋个十多分钟,都不带喘的,我上初中的时候,全BJ游野泳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我的对手,由此还得了个诨号,‘浪里白条’么。”
眼镜儿确实能在水里憋很久,不过他所说的能憋十多分钟,我深刻表示怀疑,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人能在水中憋气超过十分钟?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过后来回到BJ听我的一个朋友讲起的一个真实故事,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的事和人我所不曾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的,但并不代表没有。
我的这个朋友叫唐鑫鑫,说起话来连珠炮一般,再加上名字里有六个‘金’字,更巧的是,他是个天生的‘六指儿’。于是,朋友们给他取了个十分响亮的绰号,叫做‘六脉神剑’。他曾经讲过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有一年跟他在一起下乡的一个上海年轻人,自己偷偷游野泳的时候,大概是被河里的水藻之类的植物缠住了双脚,不幸淹死在河里。人死在河里得尽快捞出来,不然时间长了就会腐烂,污染河水。
他们找来大队里水性最好的人过来帮忙打捞,来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全身皮肤黝黑,瘦骨嶙峋的,眼窝深陷。此人只穿着一条短裤,赤膊上身,盛夏三伏的季节,这倒也不奇怪。此人来了之后问的第一句话,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活儿,管饭吗?”
那时的人们都穷呀,越穷越光荣,能穿着一件没补丁的衣服都算是富裕。但大多数很朴实,不像现在哪里还有管顿饭就能帮忙捞死人的。知青们都应下了这顿死人饭,这人又说了第二句话,
“女的全都回避。”
又是什么有什么神秘的说法,难道是女的阴气重?这都什么年代了,这种毒害了我们上千年的封建迷信还有人信,不过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是要批斗他,那也得等捞上尸体再说。无奈,只能让现场的女同志暂时回避了,等现场没了一个女的,全是清一色的老爷们时,这人退下了自己身上唯一的短裤。这时候我们才知道他让所有女的都回避的原因,不是什么女的阴气太重,也不是什么封建迷行,而是...而是因为他没穿内裤。只见此人淌浪着水,一步一步地朝着河中央走去,他游泳的姿势类似于狗刨,看他的样子跟游泳健将一点都沾不上边。
‘这人能行吗?’这是所有等在河边知青们的共同想法。不一会儿,此人就消失在了并不算太湍急的河水里。知青们就在河边就这么焦急的等着,谁都想不到,这么一等就是将尽两个小时。嗨,一个人没救上来,这又淹死一个,知青们连带着全村的男女老少又张罗着另找别人再来捞这淹死的一老一少。就在此时,河边不远处的河面上涌,河水分开,冒出一个人来,众人定睛一看,不是别人,就是两个小时前下河救人的黝黑干瘦中年男人,还是不太优美的游泳姿势,一刨一刨的游上了河岸。等
他在河岸上站起来的时候,右手拖着一只泡着肿胀,白惨惨的人脚,他就这么在水里呆了将尽两个小时,倒拖着一具已经淹死多时的死尸走了出来。众人皆惊,到现在,我这个叫‘六脉神剑’的朋友跟我说起来依旧心惊不已,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奇人异士。
这样想来,眼镜儿体魄健壮,肺活量也大,他能在水里憋气十分钟也并不是十分地不靠谱。这个时候,潜水的冰口已经烧开了,我跟眼镜儿全副武装做好了潜入江底的准备,
“这次,轮也轮到四爷我一展身手了。”说着,他戴上了防水眼镜,一马当先,‘咕咚’一个猛子扎进了江水里,我紧跟这眼镜儿跳进了冰窟窿,江水冰冷彻骨,寒意直刺五脏六腑。虽然月光也算明亮,可是江水里还是一片漆黑,我跟眼镜儿赶紧打开头顶上的探照灯,水光荡漾,视线模模糊糊,我们两人一前一后,摸索着向着江中心游去。游了一阵,眼镜儿停了下来,拍了拍我,又指了指前方,示意我向前看,我仔细一看,不远处一个巨大的黑影在黑暗中静静矗立,正是我们要找的目标,只见其一侧已经崩裂,露出的转轮深陷到江里的淤泥里,我示意眼镜儿赶紧用两条钢索固定在车身之上。我们加快速度,很快游到了车身一边,眼镜儿刚要把钢索缠绕上去,只听见‘轰’,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直刺耳膜,我全身被震得摇摇晃晃,五脏六腑都收到了巨大的冲击,眼前一片血红,我的双眼顿时被震伤,流出了鲜血。应该是敌人发现了我们要潜水打捞这战车,于是向着沉落水中的位置发起了攻击,江面被五六米的冰层封盖,整个区域成了个密闭的扩音喇叭,虽然一时半会敌方不可能把冰层炸开,但这经过了扩音效果的轰鸣声,难以想象的巨大,只要多来几次,一准儿能把我和眼镜儿震晕过去。
我示意眼镜儿抓紧时间固定钢索,眼镜儿也不含糊,在水下确实有点本事,他迅速地拉动钢索,再一侧暴露出来的转轮上缠了几圈,打了一个死结,与此同时,我把另一条钢索在也固定好了,在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我俩同时潜游了回去并且发出信号,指挥岸上的车辆开始发力拉拽。两条钢索瞬间绷直,这时候冰面上的轰鸣之声一波接着一波,我的两只耳朵一阵轰鸣,内脏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好在此刻已经距离爆炸中心有一定距离,否则的话早已七窍流血而死,在这冰封的江水里当了河漂子。快游到岸边之时,我隐隐约约地看见水下有一些破碎的陶瓷之类的瓶瓶罐罐,心中大惑不解,此处少有人烟,这江底怎么会有这些个家当物件,也来不及想太多,匆匆而过。这时候,我跟眼镜儿已经游到了潜入江水时的冰口,我两双足同时用力蹬水,又出了江面,摘掉呼吸器,使劲喘了几口气,
“怎么样了?拉动了吗?”不等其他人说话,我就看到两辆卡车轰隆隆的加足了马力拖拽,但却在原地,一动都动不了,车轮只是在原地打转。糟糕,那十几吨重的战车应该是被江底的淤泥陷地太深了,距离太远,钢索的拖拽方向角度太低,没有足够的力量将其拖出淤泥,故此寸步难行。
“眼镜儿,看来咱哥俩的任务并没有完成,咱还得再去一趟,把轮子下边的淤泥碎石清理清理。”说着从指导员手里接过了两把铁钎,转身跟眼镜儿又一头扎进了江水里。我们按照原来的路线,径直游向了战车所在的位置,到了近前,两人顶着天塌地陷一样的巨大轰鸣,一锹一锹地挖开战车前方处的淤泥,江水之中,水流虽不算汹涌,但也很难站稳,我们两人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解下身上的皮带,将身体固定在钢铁车身上,使足了力气,两铲翻飞,奈何水阻力太大,效果并不理想,四周的流沙不停地涌向挖出的坑里,根本无法深挖,就在我们束手无策之际,又一声巨大的轰鸣在头顶上响起,我们俩人由内而外全身的细胞都在颤抖,顿时立足不稳,险些栽倒在这江底,等我们缓过神来,挖好的沙坑早已被流沙填平。
再这样下去,不等呼吸器里的氧气耗尽,我俩就被这巨大轰鸣声震死,得尽快想出个可行的办法把这几十吨的战车拽出来,我正苦无良策之际,眼镜儿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指了指远处,又拍了拍自己。多年以来。两人之间形成的默契让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老白,你先靠边多多,瞧我四爷的。”
我满心的疑惑不解,心中暗想:“你周四眼儿,除了每天吹牛,你能想出什么办法?”
不过,此时也不等我多想,只见眼镜儿把铁钎插在了淤泥里,解开了缠在车身上的皮带,反手紧紧地缠在腰间,两只脚狠狠地在两颗鹅卵石上踩了踩,激起一阵水涌,两只手紧紧钳在转轮上,气沉丹田,连串的气泡从呼吸器中冒出,我知道他这是用尽了呼吸器里的最后一口氧气。我心中的大喊:
“眼镜儿,你不要命了?这可是十几吨重的钢铁怪物,岸上的两辆卡车加足了马力都拉不动,就凭你这肉体凡胎,怎么可能把这重物从淤泥里抬出来。”
我正要上前去阻止他,只听得他大喝一声‘起’,大量的气泡从他的口中涌了出来,只见他全身用力,肌肉虬结,双臂青筋暴起,面颊上血管贲张,‘嘭’地一声,眼镜儿的呼吸面罩顿时爆裂成了碎片。此情此景,眼镜儿已经豁出了性命,我赶紧发出信号指挥岸上的牵引车加大马力,两条钢索再次绷直,同时我游到眼镜儿身边,无论如何我得把眼镜儿救回去。就在此时,车身前侧竟然微微翘起,紧接着向上移动了一尺有余,在钢索的拖拽下,慢慢向前移动了起来,巨大的车身重量带动江底暗流涌动,眼镜儿全身力道一收,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身体瘫软无力地随暗涌逐流,我趁势把他拉了过来,背在身上,用尽全身力气,拼了老命按原路返回。
回游的中途,我全身气力耗尽,实在没了力气,呼吸器中也没了氧气,再加上不停地被轰鸣声冲击,身体与灵魂好似分离一般,鲜血从口、鼻间流出,呼吸面罩中一片血红。恍惚之间,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我看到一旁缓缓前行的巨型战车,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解开身上的皮带,一头拴在车身之上,一头固定在身上,做完这套动作,全身没有了一丝的力气,全身脱离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中午,原来再我昏死过去时,我们顺利地把敌方的战车打捞了上来,此时已经在运送到博物馆的路上,出乎意料的事,眼镜儿他竟然在我之前已经醒转过来,果然他天生体质异于常人。
“老白,四爷我在乌江江底的,孤身一人撬动几十吨铁重物的壮举,从三皇五帝算起到新中国成立少说也有一万年的历史了吧,可没听说有几个人能做到吧?怎么样,四爷这一身的腱子肉不白给吧?”
“眼镜儿,你那算什么本事?以后你可不能再这么鲁莽行事,你要知道我们的第一要务是保存有生力量,你要是牺牲在了江里当了水漂子,我回去怎么跟你爹交待!”,眼镜儿嘿嘿一笑:
“嘿嘿,当时我那也是被逼急了才做出的无奈之举,其实,当我一上手,没成想,那家伙没想象中的那么重,可能在水里受到的浮力也不小,再加上钢索的牵引,可能就差我这几百斤的力气就能出来了,这就叫‘芝麻掉针眼里——凑上了’。”
“眼镜儿,别管是凑上了还是凑不上,这次打捞这战车你可算是大功一件,要是教员知道了,他老人家一定很高兴,肯定夸奖你干得好,干得漂亮。”
这之后,岛上的驻守已经成为日常任务,没想到的是,岛上并不太平,驻守在此处的人员接连地失踪。经过仔细的调查,让人摸不清头脑的是,每次失踪无任何预兆,而且是无声无息地发生,让人匪夷所思。能把一个全副武装的成年人,悄无声息地掠走,这样的事不像是人能做到的,渐渐地,大家都有些不安,迷信的想法都在心里滋生,私下里都在议论岛上闹鬼。只是鉴于此时外界的特殊情况,并没人敢过多的讨论。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人员失踪了,是死是活总得想办法找回来,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