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12：性命攸关，_____。

时间：夏城事件发生时（148年10月18日，距220年72年）；地点：夏城

望，望那夏城，望那凄凉，刻骨地寒冷，不若夏城。

凌寒听着楼下不绝于耳的骂声：他第一次这么受人重视。但他并不喜欢这种声音：没人会喜欢。他只是坐在那里，望着那快被敲坏的键盘和被灯带缠绕的柜子，他的办公室俨然像一个垃圾堆。凌寒是个爱干净的人，不过他现在没有要收拾一下的意思。只是陀着背看着。

门开了，进来的人是凌夕，他的亲弟弟。凌夕看上去是刚从楼下跑上来的，气喘吁吁的，擦了下汗又因吵闹的声音而惊讶一一他惊讶在这里就能听见延绵不绝的叫骂声。

“你………看来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啊……”凌夕打量了一下哥哥，凌寒现在的状态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头发蓬乱，衣领敞开的人是凌寒。凌寒有声无力地回答：“也许吧。我不明白清月失败的原因，更不明白为什么我以前的功绩无人知晓……而当我出错时全世界都来指责我。严格来说，这是我的错，但也不至于如此残酷吧。我甚至没有动机，这样的过失凭什么让我付出代价？”

“他们只看结果。”凌夕说着，眼神没有看向凌寒。“这一次的把握比以前所有的项目要大得多，再加上我们的试验，成功率不小于百分之九十八。不过……还是……这样了。”

“现在怎么办？”凌夕问道。他六神无主地望向四周，好像是在寻找前进的方向，然后看向凌寒，“不知道。”凌寒站起身，准备下楼。凌夕便跟着他，一层又一层慢慢地下，好像下的不是楼梯，而是地狱。也有可能下面是陷阱，人心的陷阱。楼道里的灯是冷色的，墙的一半是淡蓝色，一半是白色。他们的脚步声回荡在其中，声音轻脆，但他们走得很慢。凌寒在想着为什么下楼，凌夕在想着哥哥会下楼做什么。

“凌夕，我们究其一生，是为了什么呢？好像现在梦想也破灭了吧……我以前想过，只要努力就能获得成功，可是我现在发现我错了。”

“倒也不完全是这样。其实从这次的事故来看，其实也没什么对错，他们都认为我们错了，可是这样的事已经是我们经历了无数个日月得来的结果，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挫折，已经把风险率降到了最低，后来失败了，他们还是要说我们怎么怎么样，他们不在意我们到底经历过什么，他们只在意我们最后到底有没有做成功，而且，世界上好多事都是这样的，人们认为有些人做的很好，也许这个人在过程中并没有付出太大的代价，更有甚者是抄的捷径，但是人们依旧会认为他们是对的，当然，也不排除世界上有做的很好的人，过程也是他努力而来的，正当的，但是这样的人仍然会有负面的评价，所以说，综上……其实没有真正好的人或者坏的。我们究其一生……只是为了活着，梦想也只是个代名词，因为……”

“因为它是很缥缈的。”凌寒接下话，“失去和拥有本就是相对的，丢弃比制造更简单。当一个人真正树立他的梦想，并且决定一生为此奋斗时，他就上了一个赌局。如果他的梦想实现了，他会高兴一辈子，如果没有，也许就会像我一样……虽然我觉得这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总是会有些落魄。”

“哥，我们为什么非得下去给他们解释这些呢？反正他们也肯定不会接受的，解释多了，好像我们就是那个恶人。”

“但我们也确实是那个恶人啊。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我们已经错到极致了。朱奕他们三个已经逃出夏城就是我最大的安慰了，反正罪魁祸首……也就只是我而已。”

是啊，玫瑰也会枯萎，何必在意花落谁家呢。

成长不就是无数次直视人性，然后坦然接受吗。好多人都不见得你过的比他好，所以说他们把一门心思都花在了怎么样毁掉你的成就。

回忆剪影爱恨别离，若即若离各自悲喜。每当凌寒以后再回忆起时，那破碎的灵魂才有了真正的归属感。即使这段回忆再不堪，但其实也让他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人性的卑劣。

这是和平制里最混乱的时光，这是混乱制最令人回忆的和平的时光。

这是令人悲叹人性的时光，这是令凌寒见证成长的时光。

无论怎样，凌寒不伤心了。

情谊这段路聚少离多，山高路远全凭良心，心里有良人，世人皆路人。

凌寒，出生寒微，处处受辱，能屈能伸。15岁成为医学天才，18岁进入夏城最顶尖的医院。后来……29岁白手建起思梦公司。以前也有诸多成就和……悲剧。

他经历了好多好多，多到可能一辈子也说不完。不知道是他多少次直视人心了，想过一点安稳的日子，好像也……不行了。

这是和平制，还是……

比混乱制更加混乱的人性极致扭曲的时光呢？

可他真是命好啊，遇到很多人都会支持他；他命也不太好，那些人也没有好好地鼓舞他。他比较庆幸的是：在夏城事件前呢，他没什么朋友，不过，在这次事件以后，他发现呢，这些人都是真心的好朋友：朱奕、都霞雨、韩若叶。

其实还是遇到些烂人，但有那么几个真心朋友，已经很知足了。

“或许一切本就该如此，不是吗，无所谓了。反正已经经历那么多了。你说对吧，弟弟？”

凌寒自嘲般笑了。

凌夕停下脚步。

凌寒转头向楼梯上走去。

“不下去了吗？”

“与其这样，还不如赶快了结了。我想梦梦了。”

他好似没有犹豫。或者是已经犹豫过后的结果。

凌夕还想往下走，不过，还是转头看向凌寒，没有感情地说：“可梦梦也不希望你自s的。你别忘了，凌枵还在等你。而且跳楼不是个好办法。”

“无所谓了。我知道怎样才可以保证没有神经残留。”

“你这样算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吗？”凌夕的语气像是在质问。

凌寒仿佛窒息了，他眼里没有一丝光芒。

“那请问那位凌虚空先生做到了吗？他有为我们两个带来些什么？我知道我不孝顺，但我也知道，他老是喜欢装作一副好像很在乎我们这个家一样的表情。他只不过是在以母亲的s为借口，他其实一直都恨我们，如果我们没有出生，他和母亲可以成为世界上最相爱的丁克家庭。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可能上天都没有想过我们两个会来到这个世界上，给我们布置那么多难关，结果没想到我们挺过来了。”他语速很急，情绪难得地激动了，“啊……所以说这次……也该终结了。”

“父亲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样不堪吧。”

“那是对你而言。算了吧，我……反正不想再捱过去了。我已经累了。”

“那些活着的人怎么办？”

“你是说的憬憬？他朋友比我多，而且可能早就忘了我吧。他们那边那场仗已经打了那么多年了。”

凌寒的声音一直都很大，在走廊里传出一些回声，他头也不回的向天台走去。

他哭了。

不是因为夏城事件，而是因为他发现凌夕根本没有走上来挽留他的意思。在说了些大道理后，凌夕并不是很在乎凌寒的生死，因为他知道，他，挽回不了任何事。

凌夕在继续往下走了几步后，还是决定了：

月亮不会发光，他做不了任何事，为了一些东西，他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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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凌寒在恍惚间站到了天台上，记忆的碎片向他扑来。

“都是我的错……”

空寂中只剩这一句苍凉的言语。不需要理解，因为它本就只是一个孤独的解释。

为谁解释？为谁辩解？

我们真的不知道。也许只有他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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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

他憎恨自己。憎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

弟弟不是一次给他说过了，一切都是注定，而无论对错。

可，这是真的吗？真的不是自己的错吗？

从诞生起，仿佛就背负着惩罚。而至今它也如期而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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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从未想过自己会身处罪恶横生的地方，也不敢想当初的情形。

他不知道未来在哪，他看不见未来。

他甚至都忘记了那人拿着刀刺向他的那一瞬，也忘了那一瞬后发生了什么。

一切……是我错了，还是……他人错了？

这个问题，他从未找到过答案。只觉得这是自己的有感而发，而并没有去探索它的意思。

在无限的长河中，他找不到那个自己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像之前那样无所畏惧地向前走了。

迷茫中，只剩一道光：乔梦。

可她不可能帮助他找到他自己，一切只有他自己寻找。

这是任何人都可以给他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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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继承父亲凌虚空的遗产后，凌寒去找凌夕商量怎么处理这笔钱。

可是在途中出了意外。就是那次，他看见一个不知是谁的人拿着锋利的匕首直指他的心脏。他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走在那条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上，突然间冲出一把反光的银白色的……刀。

就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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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凌寒站在天台边缘回想着所有他经历过的惊心动魄的事。九死一生，在那次几乎性命不保时，他在恍惚间就渡过了危险，好像刚才那些都是他幻想出来的。

回想了凌夕刚才说的话，凌寒决定了：先别急着s，再活一活看。

可是现在他仔细琢磨，当时那个拿刀的人……长得好像凌夕。

当时那个人冲出来时，他的直觉就觉得他是。

他猛地一惊，转过身去。

凌夕看着站在天台边的凌寒，凌寒瞳孔缩小，迅速跑向天台靠中心的位置，可凌夕却步步紧逼，笑着看着凌寒。

“才反应过来吗，哥哥？”

后来，人们都说凌寒是畏罪自s。

“为什么……明明我已经堕入深渊，你却要将我救起来，再将我推下去……”

“为什么……”

因为呀，性命攸关，迫不得已。

因为呀，性命攸关，不论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