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世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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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末之始

光荣革命至《亚琛和约》的60年间,三王国已经因为参与对抗超级强权法兰西的联盟(最终还成为其领导者)而改头换面。英国成为大国,其陆军(不时)赢得重大胜利,海军则堪称驾驭波涛(但偶有差池)。它创造出为这些昂贵目标筹措金钱的制度。贸易与殖民地在这股新力量的滋养下扩张,整体经济旋即发生变革。王室、议会与教会构成的政治体系,以及三王国中两王国的联合,皆得以巩固。政治文化,以及长期发展起来的民族认同感,都在这些年有大幅发展,与此前极端、暴力与动荡的历史形成鲜明对比。三个世纪后,官方会将此政治文化定调为“权利与责任、宽容、公平竞争、言论与出版自由等观念”84

纵使法兰西与反法联盟都消耗如此多的鲜血与财富来互相对抗,但在《亚琛和约》签订时,法国仍然是欧陆首屈一指的国家。普鲁士态度友好,西班牙由波旁家族统治,奥地利再也构不成威胁。伏尔泰告诉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Frederick II),说法国像“被一群人围绕的巨富,周围的人一点一滴走向破产,他则低价买进其产业”85。法兰西吞并了鲁西永(Roussillon)、弗朗什-孔泰(Franche-Comté)、阿尔萨斯(Alsace)与一半的佛兰德,而且马上就要拿下洛林与科西嘉。既然已经强大许多,法国君主制度自然没有必要改变其基本结构。尽管从凡尔赛的角度来看,英国正在成为威胁,并在逐渐涉足欧洲以外的世界。但英国不仅不是唯一,甚至不是凡尔赛主要的注意力焦点。对多数法国人而言,奥地利与神圣罗马帝国才是世仇,荷兰和此前的西班牙也几乎一样可恨。认识到有些大事发生在英国之后,人们既起了兴趣,但也有非难。历史学家马克·富马罗利(Marc Fumaroli)写道,自1688年以来,法国与英国之间的争端始终存在某种“形而上的方面”。86但双方的冲突还需要一个世纪才会达到高峰。

为最符合基督精神之陛下效劳

路易十五个人对于结束战争、与英国恢复外交关系感到非常满意;他的情妇德·蓬帕杜夫人(Madame de Pompadour)也大大松了口气。驻英国大使馆书记在1749年4月26日解释道:


陛下似乎非常讨厌让自己的情妇怀上孩子……阁下请允许我如此说,这种形势非常微妙,假使陛下对某位小姐相当着迷,这位小姐得运用各种灵巧的手法应对;她尽管对怀孕极端忧虑,非常小心加以预防,也无法长久保持警觉,说起来,这会让陛下大为难堪……我身负要务,要一口气……从英格兰取得300个以上的这种预防的东西——毕竟本国不生产此物,近来英勇审慎的年轻绅士皆使用之;我唯恐这些东西遭搜索,或者被视作违禁品没收,因而非常希望直接将之交予最符合基督精神之陛下;我可是等这些等得不耐烦了,但我的买办对数量感到大吃一惊,恳求多宽限几天来备办;我几乎忍不住想要求有将之进口到法兰西的特许,想必这会是致富的体面方法。87


随后的百年间,人们用起了诙谐语“英式骑马装”[Redingote Anglaise,情圣卡萨诺瓦(Casanova)尤其爱用],到了19世纪则改讲“英式厚大衣”(Capote Anglaise,字面意思相仿),至今仍很常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