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镜花水月
要窥探一个人内心隐藏的真实想法，对绝大多数人来说相当困难。
除非你能钻进他的意识中，读取出他的记忆。
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吗？程华不知道，反正他是肯定做不到的，不过他有另一个办法
镜花水月——罗网。
把一个人的意识从本体中抽出，关进由我所创造的思维监狱中去。
程华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正在焦急地东张西望的男子，某甲，此刻正一脸茫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在这个程华主动创造的领域里，只要程华不主动现身，男子就看不到他。因此程华可以非常方便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并且，非常实用的，领域具有复制现实中场景的功能。程华可以把领域变成自己见过的任何地方的模样。
程华一众在拜访某甲之前去找过他那所谓遇到过魔物的地方，由于具体位置某甲一直回答得很含糊，程华干脆复制了整个清水村郊外。
某甲毕竟是个普通人，以他那可怜到微弱的感知能力，只能看见程华想让他看见的东西。
而且，领域内几乎没有时间这一概念，这意味着程华有充裕的时间来观察这个男人。
这个领域曾经是程华用来审讯使徒，瓦解他们意志的。如果程华愿意，他完全可以把一个人在领域内折磨到精神失常，虽然他目前还没有这么做过。
今天用在一个普通人身上，也算是大炮打蚊子了。想到这里，程华无奈地叹口气。
男子绷紧了身体，警觉地环顾四周，目之所及皆是空旷。
“我怎么会在这里？”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又颤抖着大声呼喊道：“有人吗？”
“有人吗？”
“喂？”
打量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程华不禁有了几分调戏他的想法。不过本着一名锦衣卫的职分，还是先完成任务的好。
于是程华闭上眼睛，调动起自己的精神力，精神力其实是一种含糊不清的概念，大致上可以看成使徒的一种属性，官方说法叫做理智。理智越高，能施放的术式也越多
程华在脑海里构思着某甲的模样。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五官平平无奇，但是透着一股凶煞之气…
待他睁开眼睛时，某甲的复制体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
一个靠术式堆积出来的傀儡，程华想。外表上绝对看不出来和本尊有什么区别，因此特别容易被用在某些不太好的地方上，据说马上就要被列为禁术了。
程华操控起这个复制体，走向某甲本尊。后者心中的恐惧肉眼可见地增长。他双手合十，颤颤巍巍地祷告着：“陈天师保佑…陈…”
“某甲。”程华善于变换自己的声线，他这次用的是自以为充满威严的沙哑风格。
“啊？”某甲闻言不敢转身，下意识撒开腿向前冲去。
程华瞪大了眼睛，属实没想到某甲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操控着傀儡紧追其后，“等等！”
“救命！”
程华咬咬牙，喝道：“如果再不停下，就杀了你哦。”
幸亏镜花水月罗网是意识类的领域，某甲不管再怎么拼命逃窜就只是在原地兜圈而已。经历一番追逐后，某甲终于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走不掉了。
他停下脚步，双腿发软，巨大的恐惧挤压着他的声带，迫使他失声。
“转过身来，看着我。”程华命令道。
因为被关进领域内的只是某甲的意识，单有意识是不会昏厥的。所以程华并不担心某甲会被吓晕。事实上，某甲现在很期待自己被吓晕过去，然后第二天醒来发现无事发生。
但是迟迟感觉不到自己要昏过去的迹象，某甲只得咬着牙转过头。
背后站着的人顶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我怎么还没被吓死？某甲这样嘀咕道。
“我是未来的你，从地狱而来。”程华说，“因为说谎的恶行，我被迫在拔舌狱受折磨。今天托梦给你，若能及时改正，可免地狱之灾。”
“说谎？”某甲好像接受了这个设定，他陷入了沉思，“不是，我…”
程华观察着某甲的肢体动作，发现他好像确实在认真思考。
难道他没有使诈？程华纳闷地想，可根据案宗，某甲必定对自己说谎了才对啊？
“你好好回忆一下，我记得就是这几天，你难道没有对什么人说谎过吗？”
某甲极力地回想着，他全身开始颤抖起来。
“好吧，也许是阎王爷搞错了。但是我对女儿如此薄情，也是令人心寒，所以我也是注定在地狱受苦…”
程华一边说着，一边大为扫兴。本来他创造出这个领域模仿清水村，就是期待某甲承认说谎以后带着自己指认一下现场，现在无疑是白费功夫。
“救命…”某甲双手捂住脸。
这也能被吓到？要知道下地狱这种事本来就很玄幻…程华想着，注意力被一个奇怪的声音吸引住了。
像是一个人在喃喃低语着，声音透着诡异的不详，让人倍感不适。
程华想辨认出低语的内容，但是完全听不懂。只感觉每个音节的每个发音都让自己恶心。
是魔物的声音，程华想，有些魔物会这样交流。自己刚才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魔物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领域中。
那这种声音是怎么来的呢？
他看向自己制造的傀儡，还有某甲，视线有些模糊，但是…一切正常。
正常吗？
他收敛心神，在领域中展现实体，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匕首，理似寒冰，百辟匕首清刚。
镜花水月——罗网是意识的领域，但是实体也能进入其中。
魔物就站在方才傀儡所在的地方，如果说它有站这种姿势的话。按照分类，它应该属于二十四鬼中的鮯鮯鱼，出没于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水域。
它身高一丈，全身呈鲜红的肉色，部分地方已经坏死。头部有点像鱼头，长着一口锋利的尖牙，几根细小的触须破后脑而出。
虽然身长一丈，但是这只魔物四肢短小，长的主要是身体主干部分。程华思考再三决定叫它鱼头人。
鱼头人知道某甲只是意识形态，于是放弃他冲程华而来。它试图疾驰，但是躯体的笨重使它不得不趴下来匍匐前进。
“镜花水月——无限制！”
鱼头人上方出现了一道投影
程华扭转刀锋，与投影交换了位置。笨拙的鱼头人没有反应过来，程华就已经落在了它身上。
脆弱的四肢瞬间断裂，它嘶吼着摔在地上。
程华干脆地把匕首插进它的后脑。但这没能彻底杀死它。它后脑的触须开始疯狂膨胀，并长出黑色的尖刺，试图缠住程华。
程华挥动匕首，砍断了一条触须，剧毒的硫酸喷涌而出。
没能伤到程华。后者及时再次与自己的残影交换位置，酸液只腐蚀到怪物自己，它的皮肤表层明显没有抵御这种酸液的能力。
挣扎一番过后，鱼头人不再动弹。
程华观察了一番，他可不想留这个怪物在自己领域中。他召唤出一面镜子，调整镜子位置，使鱼头人的投影正好在自己身前
“镜花水月——无限制！”
鱼头人的位置被调到了自己面前。
它确实是假死，尚有反击的力气，等着程华主动靠近他。但是它的智商尚不能理解程华的术式，因此自己位置被强行改变时，它又没反应过来。
程华轻轻松松地割下了它的头，解决了这场战斗。他注意力移向某甲，后者抱头蹲在地上呜咽，怕是已经失智了。
要是他真疯了，我就完蛋了。程华郁闷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