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诡异的求救

皱眉盯着电脑屏幕，蓝色调试板块上不断涌现的一大串又一大串的电脑指令，宋昊心想，这下总该成了吧。

端起一旁的茶杯，咽了一口。凉飕飕地顺着食道滑进了胃里，宋昊的心却一直热烈地跳动着，目光炯炯地盯着电脑屏幕，一丝也不敢松懈。

他为人处世一贯严谨，但也冷酷，然而在面对自己热爱的事情时，迸发出来的却是火焰般的热情与强烈的责任感。

程序突然停止运行，一如既往地弹出了弹窗。

“您输入的指令错误，程序自动停止运行。”

该考虑的都考虑了，可是结果还是这样。宋昊闭目凝神，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推敲，又从书架上拿来本子，演算着程序的行进，然而只是重复证明了准确性，并没有找到错处。

刚把邮件发给约翰博士，手机突然振动了几下。

“老爸，明天去草原不?”——这是宋霁发来的消息，“韩文轩一家老早就计划去西北那边看风景了，特价机票都订好了。”

“你愿意去就去，我有事。”

“你那个项目年底才结束，不用这么急啊。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中考完之后带我一起去玩的。”

“那个项目的计划提前了，那边想要尽快把项目搞定，早点调试，争取明年年初上市新产品。”

“唉，行吧，你继续忙吧。那我可就跟他们一起过去了？”

皱眉看着宋霁发过来的鬼脸表情包，宋昊想到前几天为了教训他，没收了他银行卡里几千块钱的事，又往输入框里打字：“钱还够吗？”

犹豫了几秒，正要按发送键，微信弹出一条消息来：“大叔，好无聊啊，最近有什么好玩的吗？”

“好玩没有，头疼倒有一个。”

“咦，您老人家不早睡早起了?”对面发来一个邪笑的表情包，宋昊暗骂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大没小，一直紧皱的眉头却松开了不少。

把程序里面的东西挑挑捡捡，复制粘贴，转移到一个文档里，最后发给了微信备注为“臭小子”的好友。

“爱看不看，反正看了也做不出来。”

文档被迅速接收，对面沉默了下来，他估计也被绊住了。

关掉台灯，宋昊换了身睡衣，给空调定了时，躺下就要入睡。微信提示音又响了起来：“这个程序具体是做什么用的？”

“怎么了？”

“不同的用途，解法不同啊，这很显然的一个问题。”

“你知道怎么解？”宋昊瞬间睡意全无，他打开了床头的台灯，突然的亮光让他感觉脑袋一阵晕眩，但他还是马上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却见对面回答道：“不过感觉很好玩，居然能把你难倒，那我更要试试了。”

正值盛夏，经过一场雨水的滋润，天气没有之前那么炎热了。阳光穿过槐树的层层枝叶，温柔地散落在地面上，在叶片圆圆的影子中描绘着斑驳的抽象画。槐花正是开得旺盛的时候，一阵暖风吹过，暖香袭人，醉意荡漾。

苏晨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连衣裙，半湿的头发慵懒地搭在肩头，她安静地半躺着槐树旁的摇椅上，双腿微微蜷曲，怀里抱着一本诗集。诗集摊开着，上面落了几朵槐花。远远望去，就像一副静谧的少女读诗图，但走进了，才发现她已经安然地睡着了。

昨晚做噩梦了，苏晨醒来感觉一身冷汗。经历过X中那件事以后，苏晨起初还是有些后怕的，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件事就逐渐淡出她的记忆，就在她就要忘记的时候，那幕场景却又突然清晰地出现在梦境中，那个无赖的丑恶嘴脸，和那时候自己的无助、绝望像是深深地刻在了记忆里，真实得如同跌入泥沼中一般，挣脱不得。

“喵~”一只黑白相间的猫迈着慵懒的小短腿，踏着地面上的槐花和落叶，走到摇椅旁蜷缩了起来，许是感觉卧姿不舒适，又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睡姿。

又是一阵不大不小的风吹来，书本哗啦啦地翻页，最后重心不稳，从膝盖上掉落下来，恰好砸到正在睡觉的小猫。

“喵——！”小猫一下子被砸醒，睡意瞬间全无，不满地叫了起来。仰头看到苏晨还没醒，就扑腾着小短腿，想顺着椅脚爬上去；奈何刚睡醒使不上力气，只能像挠痒痒一样抓着椅腿。

突然被抱起来，小猫正要张牙舞爪，却突然闻到了他的味道，瞬间安静下来，瑟瑟缩缩地待在怀里。

苏晨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抵在她的怀里，伸手去摸，隔着毛茸茸的毛发，她能感受到小猫温暖的体温和睡觉时呼噜噜的声音。一种久违的幸福与踏实感充斥在心中。

白澜在一旁的书桌上用电脑，苏晨穿上鞋，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发现电脑屏幕上一片漆黑。

“醒了？”白澜早就察觉到她已经醒了。

“嗯，”苏晨从书桌上拿起诗集，随意翻了几页，有一页上面赫然印着几只猫爪印。“最近不是在准备期末考试吗，怎么又过来了？”

“我把题库简单看了一遍，没什么难的。”说话间，白澜伸手握住了苏晨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跟前，“再说，好久没见到你了，难道你不想我吗，嗯？”

“才五天。”苏晨无情揭穿他：“我可没说想你，是你自己过来的。”

“哦，是吗？”白澜佯怒，拽着苏晨的胳膊，顺手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感受到女孩娇俏的臀部，白澜脸红了一片，终究是不敢再用胸膛揽住她，保持这样僵硬的姿势，嘴上却还说着轻佻的话：“我怎么看你比我还心急呢？”还坏坏地在苏晨耳畔吹了几口气。

苏晨只觉耳畔一阵凉风吹过，试着挣脱未果，也不窘迫，反倒顺势侧脸靠在他的左肩，一本正经道：“我怎么心急了？”

白澜被反撩成功，底气不足：“早上你在门口，不是等我吗？”他之前跟苏晨讲过，大概今天会来，早上看到苏晨在门口，以为是在等他。当看到苏晨“等他等得都要睡着”的时候，这位直男的心里充斥着满腔的柔情。

其实苏晨从来不会刻意去记他什么时候会过来。

“我渴了。”苏晨突然说到。

白澜把水杯递给她，苏晨静静地喝了几口水，在他肩窝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地位置，面容如常地又靠在了他的肩上。

就像一只吃饱餍足的猫儿一样。

“……”白澜脑门一团黑线，开始怀疑苏皓是不是在骗他。

“我跟你讲，对付小姑娘我最在行了，多买些鲜花、巧克力之类的小礼物，写几封情书什么的，分分秒上钩。”苏皓神秘兮兮道。

“我再说一遍，苏晨不是什么你说的在外面一抓一大把的容易上钩的小姑娘，也不要把她跟别人相提并论。”

“啊，是认真的？不是玩玩……”看到白澜下一秒就要爆发的样子，苏皓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道：“那兄弟，你这前路未卜啊……”

“我知道。”白澜直视苏皓，目光坚毅，眼底的坦荡一览无余。

“好，”苏皓突然认真起来，跟白澜相处这么多年，他对这个小几岁的弟弟的脾气很了解，在平常事情上一贯冷酷恣意，看上去像是没什么东西真正值得让他在意一样；但如果真有什么东西让他上心的话，他也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把事情做好。

如今，看样子苏晨那小丫头真得把自己这个兄弟吃得死死的了，他一瞬间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担忧。不过人生重要的是活在当下，利害关系挑明了，才会知道要种什么瓜、会得什么果。

“苏晨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她的心要比任何人都坚强，也比任何人的心要脆弱。”苏皓直视白澜的眼眸，缓缓道：“你要一步步地软化她的心，让她把真正把你装进去。”

像是看到心里的困惑一般，苏皓又补充道：“旁观者清，不管你信不信，她之前心里可并没有你的位置。”

从来没有过……白澜心口一颤，尽管这个事情听起来难以接受同时还有些荒诞，但似乎又有那么一丝道理——即使他跟苏晨举止亲密，就像一般的恋人一样，然而就算是在接吻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隔阂——就像是一扇透明的落地窗一般，看似距离彼此都很近，但一遍在外面风雨交加，另一边在室内平静如初。

“破窗，”苏皓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窗边，看到门外一个老汉在家人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上门诊的台阶，又意味深长道：“首先你得找到窗，敲醒里面睡着的人。”说话间，来人敲了敲窗户，大声嚷道：“老医生今天在不？我老头的腿最近越来越疼了。”

“你们少让他下地干活比什么都强。”苏皓恢复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开了门。

门口的大妈一看是他，没好气道：“咋又是你，我们不找你治，苏老头呢？”

她是一个普通又特殊的女生，在所在大学的最优秀的专业里学习读书；成绩一般，但每年能领到500元的奖学金和每个月在实验室做事的劳务费。跟同专业的其他同学一样，她配制培养基、培养植物、解剖动物，还参加学校安排的实习。她自认为很争气，早早挤进了老师的实验室，利用挤出来的时间，做一些比赛相关的小实验。

这天她完成了齿轮的工作，捧着电脑和一叠厚文件，疲惫地走出实验楼。

实验楼、图书馆、宿舍楼三点一线，期末考试这一个月左右，她一直周旋在这几处地方，头晕目眩却又不能喘息。如今要放假了，身上的重担轻了不少，乍一看街道上宽阔的水泥路，两侧暖黄色的灯光连成一片，错落有致得像琴键一般，走在路上似乎能听到悠扬的歌声。

连日来的紧张焦虑一扫而光，她哼着某位爱豆新出的专辑，虽然拿着东西，但脚步轻盈，绕着校园闲逛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潭青湖，她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龙潭湖。

龙潭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夜跑的人跑一圈也才十来分钟，但对上下课的人来讲，要费些脚程了；慢悠悠地走过去要半个小时，对于很多同学来讲，小跑过去才刚好踩点到教室。当然，龙潭湖风景幽美，更多时候是情侣乘凉的好去处。现在虽然已经放假了，学校已经走了一大半人，但还有零星几个人，拖着大行李箱在青石板上走过；不远处，一对小情侣在依依惜别，环境中充满着悲伤的气息。零星几盏路灯倒映在幽潭中，湖水好像一面黑黝黝的镜子，镶嵌着几个硕大的夜明珠。

她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绕过那对情侣，打算穿过小路回去。

学校后勤部的办事效率一向很低，几周前煞有其事地向全校师生征求建议，说要加强安全校园建设。结果她报上去的那几项，如今没有一个彻底解决的，尤其是学校路灯出现故障的原因。接着灰白的灯光，女生小心地在路中央走着——她不敢靠边走，因为一侧是湖畔的地砖，有松动的情况；而另一侧则是学校里的一个小山坡，上面植被茂盛，她担心会有蛇虫突然窜出来。

真可谓怕什么来什么，路刚走到一半，草丛中突然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这把她吓了一跳，连忙掏出手机，却发现电量过低，开不了手电筒。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却只看到了灌木杂草，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动物。她将信将疑地往前走，突然踢到一件东西，像是易拉罐，“咕噜咕噜”地往前滚了一端距离，最后停到了一旁的草丛里。

“谁乱丢垃圾啊，真讨厌。”女生松了一口气，弯腰去捡，刚起身，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救命……求求你，救……救救我……”

虚弱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瘆人，与此同时，女生感觉一双手紧紧地拽住了她的脚踝。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