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苏远发病
“小姐小姐，三少爷不好了！”秋月的一声叫喊直接将苏婉惊醒，“远弟怎么了？”她立刻感到床边，只见苏远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表情极为痛苦，一双手紧紧抠着手心竟是完全抠破了，嘴里也流血不止，“太医，快去找太医。”
苏婉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将自己的手放进手放进苏远的口中，以防他咬伤了自己的舌头。两排牙齿立刻咬上她的手，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浑身战栗，当即便是红了眼眶，咬一下便这么痛，那远弟此时究竟会有多痛啊。
“远弟不怕，阿姐在呢。”苏婉的声音惹上了哭腔，身体的疼痛和精神上的疼痛混杂在一起，苏婉几乎喘不过气来，“怎么还不来，人呢，太医人呢，春华快去找！”苏婉不停地向门口张望，整个人都坐立不安其起来。
从前院赶过来需要时间，可此时的苏婉却是度秒如年，手背早已麻木了，可苏远仍然浑身抽搐着，甚至整张脸都开始发紫，眼睛也开始变白。苏婉顾不上那么多只能一遍遍喊着苏远的名字，期望他能听见。
她并不知道该如何救治，可是眼下她必须做些什么，不能让他伤了自己，“秋月，你快过来帮忙舒展远弟的身体。”
这是以前大哥告诉她的方法，说是在练武的时候经常会有腿部抽搐的情况，听爹娘讲用手慢慢地按压腿部，很快就会缓解了，苏婉从来没有试过，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门外数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张怀春直接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苏婉将自己的手放在苏远口中的场面，心中有些震撼，“大小姐，三少爷怎么了？”
张怀春从药箱中掏出厚白布塞进苏远口中，替换了苏婉的手，跪在床前一边检查着苏远的情况，一边听苏婉说着。
“张太医，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远弟突然就抽搐了，脸色也是铁青的。”苏婉的左手同样往外渗血，张怀春瞥了一眼吩咐身旁的一名太医为苏婉处理，“不必了张太医，眼下全力救治远弟就好，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拜托了。”
苏婉双手相叠，举于身前，冲着屋内的太医连鞠了三个躬，春华和秋月见状也跟在后面行礼，“拜托了！”
张怀春看得清楚，明明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明明刚才眼眶都哭红了，偏生在他们面前却又这般坚强有礼，实在是难为她了。
屋内的场面一度混乱，苏远整个人的身体因为痉挛都缩在一起，从脸颊到铂晶上无数青筋暴起，剧烈的晃动让胸上的伤口再次崩裂鲜红的血液将纱布都尽数染红了。
苏婉退到房间的最角落，生怕耽误了治疗。一时之间整个南苑都吵闹起来，苏远的房间外更是灯火通明，无数下人进进出出。由于苏远的身子不停抖动，太医们也有几分束手无策，他们鲜少遇到这样的情况，按照当前苏远伤口的出血量，若是先控制他的抽搐情况，光是出血就会让他血竭而亡，可是若是先止血，他的摇晃这般强烈怕是会适得其反。
眼见着几名太医迟迟没有动手，甚至还在一旁商议，苏婉有些急了，“张太医，你们快救人啊！”她声音急促，眼神中更是惊慌，远弟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还在讨论个什么东西啊？
“大小姐，现在三少爷情况危急，我也就据实相告了，止血和控制抽搐我们只能先进行一个，还请大小姐做出一个抉择。”张怀春将他们几人的结论据实相告，无论哪一种方法都有太医支持或反对，眼下唯有将决定权交给苏婉，她是苏远的亲姐姐，只有她才能做出选择。
听见张怀春这样说，苏婉脸色瞬间变白，身形一晃，多亏了秋月眼疾手快扶住她才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仪态。
看着床上的苏远，苏婉头脑一片空白，耳边也是嗡鸣不断，根本听不清任何声音了，只有汩汩的鲜血在她视线中炸裂，一定一定会有办法的！
“大小姐，情况危急，您快做决定吧！”张怀春看着苏婉有些发愣，心道这样的生死抉择交给她确实是很艰难了，可是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我不做什么抉择，止血和控制抽搐必须同时进行！”苏婉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在外人面前她从来都是温柔端庄的，以至于他们甚至都快忘了苏婉身上乃是流着武将的血。
“可是...”“没有可是，太医们你们先止血，我知道一些缓解抽搐的办法，多少能够起些作用。”还没等张怀春他们商量好，苏婉已经提着裙摆直接上床跨到苏远的里侧，“春华秋月还有小荷，你也进来，按照以前大哥教的方法，我们分别按摩远弟的四肢，稍微用力些。几位太医，你们快止血吧。”
苏婉有条不紊地安排着现场的事情，好像在此时此刻她才是这场救治的主导，就像苏婉交代的那样，四个人同时开始按摩，“小荷，你稍微用点力。”苏婉纵观所有，不仅仅是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这里，还在观察着其他人的情况。
事已至此，也只能按照苏婉所说了，看见苏远的抽搐平稳不少，张怀春立刻解开纱布为苏远再次处理伤口，“止血丹，另三片参片，放在三少爷舌根下，吊住精神，快。”苏婉的临危不乱倒是让房间里的其他人也受到感染，张怀春按部就班地处理着伤口。
这是苏婉近距离地看到苏远身上的伤口，五道爪痕深可见骨，皮肉外翻，有几处甚至已经开始出脓了，这样的场面让她胃里有些不适，但是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晓现在才算进入正轨，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显然张怀春也发现了出脓的现象，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大小姐，你们一定要摁住三少爷啊！”他从药箱内拿出一把锐小刀，放在烛火下烤了烤，显然是要为苏远剜去腐肉，“大小姐，你准备好了吗？”张怀春有些担忧，这样的场面不知道她一个千金小姐能够承受得了啊。
“当然，张太医快动手吧。春华秋月小荷，你们若是害怕可以闭上眼睛，可是一定要摁住了远弟。”小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张怀春先是在苏远嘴里放了一块粗布，随后刀尖直接刺进苏远的皮肉之中。
血液混合着浓白的脓水流出，再加上剜肉的声音和小厨房搅肉馅的声音相似，小荷的手一抖，竟是让苏远挣脱开，锥心的疼痛让苏远大汗淋漓，再加上伤口化脓导致了高烧不退，神志已经迷糊了，下手也没有轻重，一脚便将小荷踢到在地。
张怀春也被他骤然地动弹惊到了，刀尖直接横向滑动，在胸口处又添了一道伤口。鲜血骤然喷出，直接飞溅到苏婉的脸上。
“小荷快回来。”秋月的声音也透露着尖锐，由于小荷的失误她们三个已经控制不住苏远了，眼下连按摩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死死地攥紧他的胳膊，不让他挣扎。
“别慌，没关系的，小荷你快回来。”苏婉此时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可是她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柔，在手脚冰凉的小荷心里如同一道温暖的光照射进来，小荷立刻起身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张太医继续吧。”都已经这样了，若是停下来，苏远岂不是白白挨了一刀？
张怀春点点头，继续自己的操作，苏远脸上的肌肉早已经集聚到一起，生生剜肉的疼痛实在是非常人所能忍受，苏婉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他能够撑过去。
苏远早已经承受不了疼痛晕了过去，张怀春将剜下来的腐肉包好，在伤口处重新上了金疮药又拿纱布重新包扎，熬了几幅退烧的汤药，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看着苏远平稳的呼吸，苏婉终于放心了，在春华的搀扶下走下床，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她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手上的伤口处血液已经凝结，两只胳膊又酸又痛，根本使不上任何力。看见一旁同样脸色惨白的小荷，苏婉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安慰似的笑容。“小荷，今天你做的很好，赏半个月的月例快回去休息吧。”
又将视线落到张怀春几人身上，她再次起身拜谢，“太医们辛苦了，这么晚了还麻烦你们。如此大恩，苏婉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唯有一拜。”
她扑通一声跪下，上半身尤为挺拔，“苏婉在此感谢诸位对我远弟的大恩大德。”声音悲戚，眼角带泪，任谁见到都不禁为她们之间的姐弟之情而感动。
“大小姐快快请起，这本是我们分内之事，况且今日若不是您我们恐怕也不能进行地这么顺利，您最应该感谢的就是您自己啊。”张怀春上前将苏婉扶起。
苏婉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后退半步淡淡地摇了摇头，“夜已经深了，几位先回去休息吧，我守在这里。”张怀春交代了几句便也回去了。
一路上，几位太医都对今夜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却也对苏婉的果断冷静，进退有度大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