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黄河发了大水
有一天，妈妈毫无征兆的骑着自行车慌慌张张的跑来了，在如玉的记忆中，好像这是妈妈第一次一个人来，没带姐姐，也没带弟弟，都差点让如玉误会，妈妈是不是来接她的，虽然这样的念头只是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妈，我们那里发大水了庄稼都淹了，没啥吃了。”
如玉也是第一次见妈妈也像个小孩一样，在姥姥面前红了眼眶。
“没事，这不是还有俺，家里有粮食，走的时候捎上一袋，不能让孩子饿着。”
姥姥简短而有力的话，似乎成了妈妈坚强的后盾，听完这话，妈妈的脸色立刻就好了起来。
虽然这一次姥姥的嗓门一点都不大，但是如玉却听的清清楚楚，记得真真切切。
因为无论是他们家还是姥姥家，都属于离黄河滩区最近都百姓，如果雨季来了，刚好赶上雨水大的话，也会成了灾民。
一整天妈妈对如玉的人去留只字未提，想必是不敢提，从她红着眼眶跟姥姥说庄稼淹了这句话起，如玉大概就知道，即便是脑海里一闪而过了那个念头，眼下也都是奢望，所以当如玉失落的躲出去大半天的了，也没有人在意，他们只是以为她像往常一样出去玩了。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第一个赶去救人的居然是个孩子，因为他刚好路过那里，这个人便是世风，开始他不知道是谁，当他看见水塘边石桥上的那双粉色凉鞋时，他顿时慌了神。
“不好，是如玉！”
他心里连这句话都没念完的时候，身体已经跳下去救人了，他完全顾不上自己也是个孩子，而且水性也不是很好，因为父母都是文化人，奶奶也是家教严，所以虽然在老家长大，他并没有家里孩子的那些野性，所以他不经常下水，水性也不好，如今下水，凭的全是意念。
“快来人啊！孩子掉水里了。”
又一个路过的村民惊慌失措的大喊，恰好是黄昏，西下的夕阳映照在被他们扑腾起来的水波和浪花里，闪闪发光。
“如玉，如玉，把手给我！”
世风伸手过去的时候，如玉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开始下沉了，这可把世风吓坏了，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光靠自己可能救不了如玉，尽管如此，他还是死死的抓住了如玉的一只手。
“救命啊！快点救命！”
在世风的大声呼救下，村民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怎么是她！”
“怎么还是两个！”
扑通扑通！
大家纷纷跳下去救人的时候，岸上也一片哗然，都没弄清楚其实世风是去救人的，以为他们是一起落水的。
“如玉，你醒醒，如玉！”
看着被救上岸昏迷不醒的如玉，大家一边呼一边救。
“快点背起来倒立着控水！”
人群中忽然有点警醒的喊道。
“对对对！快点！”
毕竟世风还清醒着，被救起来之后，他就像个落汤鸡一样瑟瑟的站在旁边目睹着这一切。
“二妮啊！如玉！”
闻讯赶来的如玉的姥姥吓得腿都软了，越想走越走不快，如玉的妈妈搀着她一起走。
“咳咳！哇！”
随着如玉的两声咳嗽和同时吐出的水，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背着她跑的村民顾不上累的气喘吁吁的自己，快点把如玉放到地上躺平，她从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妈妈！”
她第一眼看见的居然是刚刚扒开人群挤进来的妈妈的面孔，所以她两眼放光的喊了一声。
“这是咋回事，你咋弄的，怎么这么不听话，为什么要一个人下水。”
妈妈却不由分的推了一下如玉，还大声呵斥着她，大家都看在眼里，就算是因为关心，可是让人听着还是那么不舒服。
“你起来，起来，不要说了，先看看二妮还有没有事！”
姥姥虽然也着急，很明显她还是先关心如玉怎么样了。
“这孩子，是不是吓着了！”
刚才眼底还有光的如玉，眼神忽然变的直愣愣的，大家看着有点不对劲。
“快点回家，是不是太冷了！”
有人觉得可能是因为离开水的原因，觉得可能是冷。
一行人簇拥着要把她们送回家，世风就拿着如玉的凉鞋在后面跟着。
“世风啊！你怎么也掉水里了？”
世风奶奶可能无论如何不会想到自己孙子会落水所以一直站在胡同口等着了，等众人过去，她才看见了浑身湿漉漉的世风，于是心疼的大喊了一声，平时她可是大声说话都不会的人，也是急了眼了。
“奶奶，我没下水，是去救如玉了。”
看见奶奶，世风才解释了一句，可能也是被刚才的场景吓坏了，他跟奶奶一起在后面跟着回了自己家。
“妈，天就要黑了，我得走了，虎子还在家等着我呢！”
邻居们把如玉送到屋里，都还惊魂未定，如玉的妈妈很焦急的说要走了，他们也都一下子转过身来看着她，都没有说话。
“二妮还没缓过来，你......我不能送你了。”
姥姥听到闺女要走，似乎也是愣了一下神。
“二妮，你好好听姥姥的话，不要再乱跑了，我走了哈！”
这次妈妈倒是没有忘记回头喊一嗓子，然后驮着姥姥准备好的一袋子粮食就真的走了。
如玉身体虽然还很虚弱，听到妈妈这个时候说要走了，还是奋力的抬起了头往外看了看，此时的她心里充满了愤恨，充满了绝望，充满了失望，她多希望这个时候妈妈可以抱抱自己，哪怕就一下，一下也好。
“唉！真是。”
众人也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点啥，说多了不好。
“庄稼都被水淹了，没啥吃了，真是没有办法。”
姥姥是想为自己的女儿解释点什么，虽然这样的解释苍白无力。
“只是苦了二妮喽！”
少言寡语的姥爷终于说了一句公道话。
“那我们也走了，你们好好照顾二妮吧！”
邻居也纷纷走了，毕竟太阳下山了，都该回家做饭去了。
“别怪你妈，她也是没有办法。”
他们都走了，家里忽然安静的出奇，没有一点点响动。
只见如玉没有作声，拉了拉被子，把头缩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