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卓克IV（2）
多克托尔家在阿洛默尔沦陷后没法控制他们的南边，而莫斯特克家也懒得去收拾他们留下的烂摊子。”
他们一行十六人骑着马走进了荒无人烟的村庄，它坐落在阿洛默尔城的东边。
曾经熙攘的街道现在长满杂草，摇摇欲坠的木屋被常青藤覆盖，年久失修，荒凉且阴森。
卓克能听到过去的回声，孩子们在泥路上玩耍时的笑声，村民们照料他们的庄稼和动物时的忙碌脚步声，和村内广场上参加集市与节日时的欢呼骚动。
但现在，马儿蹄下踏过的只是幽灵般的寂静。这种寂静几乎令人不安，但也有一种奇怪的美。除了他们盔甲的吱吱作响外，唯一的动静来自于偶尔吹拂杂树树叶的盛夏微风。
茅草屋散落在各处，尽管时间流逝，他们的木墙仍然屹立不倒。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烟味，卓克可以想象这些简陋房子里的柴火在燃烧，空气中飘荡着新鲜的浓汤与烤肉的味道。
卓克策马向前，带领其他人穿过长满杂草的街道，直到他们到达村庄的中心。
村子的中心是个神殿，其外墙上的碎石散落在草地上，诸星神的复杂雕刻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褪色磨损。
“是梅拉之殿，”卓克看着破旧神像手中的酒杯说，“看来这个村子崇拜的是智慧之星神。”
“这是个过夜的好地方。”艾加表示，“我们可以把马匹停在神殿的门口。”
卓克点了点头，踩着马镫轻松地下马，取下马鞍上的剑鞘放在腰间，将手中缰绳交给了艾加。
他打开神殿的废旧木门，空气中弥漫着的腐烂霉味扑鼻而来。地板上堆满了树叶和碎屑，唯一的光线是从屋顶的洞口透进来。
一个小祭坛矗立在神殿的最远端，表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卓克向它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卓克轻轻地划开祭坛上的灰尘，拨开蜘蛛网，岁月痕迹之下的祭坛由最好的大理石制成，其表面光滑，冷如寒冰。
祭坛上的石板错综复杂地雕刻着诸神的形象和他看不懂的文字。
但在那之上，还刻着一条张开翅膀、龇牙咧嘴的龙。它的眼睛毫无生气，但却惊奇地透露着威严。
龙是力量的象征，这也是为什么像阿波利昂家和科尔瓦家这样的家族会将龙作为他们的家徽，但仅此而已。
卓克听过关于古老的拜龙者的传说，这些故事在篝火旁流传甚广。
在伊卢扬卡和涂霍耶提的远古时代，有一群崇拜着火焰与毁灭的狂热信徒，他们将虚无缥缈的龙奉为无上野兽，在世界各个角落进行着他们的仪式。
他们相信龙息中蕴含着世界的力量，他们将动物甚至是人类献给龙，而作为回报，龙将给予他们权力与财富。
但最后，“大帝”伊戈梅尔·阿波利昂征服了他们，他将他们的信仰击碎，同他们建造的古老神殿一起焚烧殆尽。卓克不知道为什么龙的雕刻会出现在星神的石板上。
“皇子殿下。”艾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谨慎地告知卓克：“我们被跟踪了。”
“谁？”卓克压下声音，提高警惕。
“无旗的骑手，至少有十二人。”
艾加带着他走到神殿门口，用手指指向村庄的远方。
只见十几名披着橙色斗篷的轻装骑手正在村外观望着他们。
“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效忠于谁。”艾加说道。
“他们会不会是你之前提到的盘踞在阿洛默尔城的逃兵？”卓克问。
“不太可能。”艾加摇头否定，“我们从东边而来，阿洛默尔还在西边，这些人很有可能是某个领主的手下。”
“某个领主？”卓克诧异，“维瓦利亚的领主，不管是公爵还是伯爵，他们的人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需要在下带人上去和他们对峙吗？”艾加问，“说我们只是路过这里而已。”
“我们举着阿波利昂家的双龙旗，对方已知道我们身份。”卓克喃喃道，“但他们却在远处观望。”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艾加所说，维瓦利亚的确是片陌生的土地，他连那该死的维瓦利亚语也不会讲。或许他该听他弟弟蒙迪的，开始学习这门语言。
国王林之后，所有事情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到底谁是敌，谁是友，已很难分清。洛扎莉亚女王给她的公爵们下毒，多克托尔家的公爵被杀，剩下的也都被囚禁，只有几个逃了出来。
抓走了蒙迪的莫斯特克家，还有贾戈隆与佩尔克家。女王与她的不臣公爵们反目，混乱将降临于维瓦利亚王国。
洛扎莉亚女王把父亲也给骗了，她真是只狠毒的怪物，亏卓克之前还以为美丽的女王如她的外表一般纯洁善良。
“晚上分两个轮次轮班看守神殿，以防我们遭到夜袭。”卓克提着别在腰间的“黯星”下令，“我们在日出之前就离开。”
艾加点了点头，出门给禁卫们分工。
卓克拍拍他鹿皮背心上的灰尘，走出神殿加入了他们。
尽管艾加百般劝他早些休息，但卓克还是和部分禁卫们完成了第一轮的看守。
他取了一件禁卫给他的羊皮斗篷，带着倦意打开被火把照亮的破旧木门，挑在祭坛旁的石板上躺下，在发霉的空气中入睡。
当晚，他做了一个奇怪模糊的梦，他站在一望无际的大厅之内，被他无法擦去的迷雾环绕着，昏暗的月光和强烈的日光互相照应，然后整个天空被黑云掩盖，风雨交加，阴影从四周冲出，似要将他吞噬。
然后是火焰，猛烈明亮的凶狠火焰吞噬着它所经过的一切阴影与风暴。
它如一个活生生的实体，带着贪婪的饥饿光芒席卷了整个大厅。火焰舔舐着天空，他将卓克的皮肤灼伤，烧焦的味道让他难以呼吸。
肆虐之火在混乱中起舞，唤起了卓克心中最深处的恐惧，这是一种他永远都无法控制或是驯服的力量。
危险来临。
他的脑海中飘过旖旎的声音，但他忍着烟熏四处张望时，映入眼中的只有疯狂的火焰。
突然，他的整个世界都在晃动颤抖，大厅开始崩塌，火焰则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