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来我往
很显然，于洋以为的上朝，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群大臣像是木头桩子一样站在下方，只有几位主角在那里互相争执。
可事实上呢？人多的地方就会矛盾、有争论。
一旦争论发生，争吵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古时候皇帝通常不会日日上朝，又或者说不会像今天这样，百来个大臣一同觐见。
若是如此，办事效率必然低的可怜。
不过今日情况又有所不同，因为今天的议题本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于洋选妃。
此时赵珂躲在帷幕背后，默默地观察着下方，目光触及范闲之时，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自她知晓对方将那天的事情宣扬出去后，她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可避免。
但她细细想来，其实今日之事也全是弊端。
“众爱卿，”
观察仔细后，赵珂突然开口，此前纷乱的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范相所言不错，皇帝也是到了册立皇后的日子，本宫有一侄女儿，性格还算乖巧，年龄恰比皇帝长上两岁，如此也能将皇帝照顾妥当。
众卿家，以为如何？”
说完之后，赵珂还回头看了于洋一眼，眼神中满是轻蔑。
“你不是想要个皇后吗？那予就给你安排一个！”
赵珂此时甚至觉得自己此前确实是疏忽了此事，这宫墙之外她虽然把持着，但这宫墙之内，仅凭一太监，又怎能放心？
虽然隔着帷幔，但于洋开始察觉到赵珂的目光，此时他也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
若是自己这皇后之位真让对方的人给占据，那他此前好不容易改善的局势，可就付之东流了。
一念至此，于洋朗声说道：“朕认为，太后推举之人不妥。”
此时他开口并不是冲动，只是因为他突然想到，自己今天在这大殿之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扭转旁人对自己的观念！
此前十年间，他这个皇帝懦弱的性子早已经深入人心，若是他不将这个形象改变，恐怕旁人还像往常那样，认为自己好欺负。
当然，没有权力在手，于洋这个皇帝依旧名不符实，但至少，他得给那些想要支持他的人，一些信心。
赵珂此时或许是猜到了于洋的心思，言语间也变得凌厉起来：“皇帝还是莫要胡乱开口，无端引人耻笑，怕是会堕了天家威严。
至于皇后所选，自古以来这娶妻一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你觉得妥当不妥当的份？
皇帝不要忘记，今日是在朝堂之上，不是你那宫殿之中，怎可胡言乱语！”
赵珂这声色俱厉的话一出，下方的许多大臣都有些瑟瑟发抖的感觉。
赵珂这些年来能独断朝纲，可不仅仅是凭的她那太后的身份。
没有杀伐果断的铁血手段，可镇不住这些人精。
只不过可惜的是，赵珂这大发神威的模样若是摆给从前的于洋看，或许能直接吓得对方不敢多言，但若是现在的话……
只见于洋轻笑一声，随后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可是太后，朕还是觉得，您所推举之人，有些不妥！”
于洋这话一出，让赵珂脸色变得难看的同时，也让下方一直默不作声的范闲眼中爆出一抹精光。
“太后，臣以为陛下所言，甚是有理！”
一见范闲开口，大殿之中约有四分之一的大臣纷纷应和。
“臣等附议！”
随后，当李老爷子李科也开口附议之时，这反对太后的人数，竟是超过了半数！
固然，这些人里面官职低微之人占了多数，但在这十年时间里，朝堂之上能够出现这等景象可谓是少之又少。
同样，眼前这一幕，也让赵珂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好，予听你们的。那你们来告诉予，这皇后之位，给谁合适！”
赵珂此言看似怒而开口，可实际上其心可诛。
如今反对她的人之所以能占到半数，主要还是因为有一部分人都对那皇后之位垂涎欲滴。
此前因为赵珂想要像以前那样，一言而决，再加上有于洋这个皇帝带头反对，所以他们才敢站出来反对赵珂。
但若是赵珂不搞一言而决那一套，那这刚刚聚集起来的反赵势力，顿时有了分崩离析的迹象。
见到眼前这一幕，赵珂嘴角浮现出一抹不屑来。
她和这些大臣打交道的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平日里这一个个道貌岸然，可实际上却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像是现在这种分而化之的手段，她早已经用了不知道多少次，可偏偏，效果非凡。
不过显然，她了解旁人的同时，旁人也十分了解她。
所以在她开口分化众人之际，范闲再度开口：“太后，臣以为此事重点在陛下身上。
陛下若是觉得哪家的姑娘合适，自然就选择哪家的姑娘为皇后。
毕竟，这皇后可是陛下的正妻。”
于洋听闻此言，心中暗赞的同时也是连忙开口：“不错，范相所言，甚合朕意。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于洋此前没上过朝，所以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干点什么，但反对赵珂，然后顺着赞同自己的范闲说话，总是没什么大错。
随着于洋开口，那位李老爷子也是连忙应和。
相对而言，他今天的任务更加简单，于洋说啥他捧啥，完事儿！
至于其他大臣见到于洋和范闲等人表态，略加思索后也是纷纷应和。
毕竟范闲说的在理，这皇后终究还是皇帝的老婆，若是他自己不愿，旁人强塞过去也没什么用。
一个不得宠的皇后，有时候还比不上一个得宠的妃子。
至于赵珂……她安排的人，不用遵循这个道理。
赵珂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的狠色愈发浓郁。
往日里这朝堂之上，以枢密使为首的武官基本上都听自己调遣，而文官当中，也有不少人是自己的人手。
但是今日因为有皇后这么个位置诱惑着他们，再加上突然上朝的李科，让不少武将转换了阵营，这一时间让她很是难受。
不过好在，赵珂对此并不是全无准备。
等一众人等表态后，她方才淡然开口道：“既然此事争论颇多，那就过后再议。”
将此事先定下基调，赵珂转而说道：“诸位爱卿可有事禀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于洋原本听到赵珂说此事改日再日的时候，还有些无可奈何，毕竟对方用上拖字诀，没有足够话语权的他，根本就无可奈何。
但赵珂这突然恢复正常上朝进程的举动，又是什么意思？
现在于洋可是还在金銮殿的龙椅之上，若是有人传上奏折，必然是会送到他这个皇帝的手里，如此一来，他可就能暂时恢复不少皇帝的权力，赵珂为何如此？
于洋刚为此发愣，便瞥见下方范闲有些难看的脸色，恰在此时，赵珂的头号狗腿，枢密使赵文杰突然上前一步，“太后，臣有本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