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行业隐语

旧京有靠摆摊儿做生意者，有各种撂地卖艺者，也有靠坑蒙拐骗者，以及乞丐、唱喜歌要钱等为业者，统称为“江湖”。常言说“江湖眼，如同闪”，即言这些人的眼力极高。

卖艺的如“说相声的”“变洋戏法的”“摔私跤的”；摆摊儿的如“相面的”“卖膏药的”“卖大力丸的”；坑蒙拐骗的如“拍花的”，即以迷药或催眠术拐带人口的，多诱拐儿童。传说小孩儿被拍脑袋后，就会任其摆布，所以称之为“拍花的”。“挑牙虫的”，是以剔除牙虫治病为名的骗术，也拐带人口。如小说中铁王三的女儿失踪后，就有人说：“大概是遇见挑牙虫的啦，这下子远啦。”（《铁王三》）

江湖行业隐语（黑话），称为“江湖坎儿”。如“生意口”，是指商贩为吸引顾客而说的夸张、失实的话。如《一壶醋》中有：“我们这大远的出来，为的是甚么，明白人不用细讲，光棍怕掉过儿（整本大套的生意口，真给委员现透了）。”做生意，行话叫“搁念”。如：“那家伙才是大搁念，老江湖哪。”（《董新心》）“吃搁念的，心里一面，嘴里一面。”（《一壶醋》）

安：即吃饭。如《铁王三》：“赶到要是安上，您瞧罢，真是狼餐虎咽，风卷残云，筷子能开仗，就短了摘下腔子往里倒了。”

掉楚（杵）：即花钱。“掉”指损失、付出；“楚”即“楮”，指钱。“楮”是宋、金、元时所发行的纸币，因多用楮皮纸制作。如《小额》：“无论你多们谨慎的，他变着法子要吃你。同着朋友吃饭、听戏，永辈子没掉过楚。”

均杵：即分钱。如《忠孝全》：“在半道店里，要跟张顺均杵。”

掉空杵：即花冤枉钱。如《鬼吹灯》：“穷不离卜，富不离医。越困难越爱掉这宗空杵。”

春：说。钻悉：明白了。如《小蝎子》：“尤勇说：‘您不用春了，大哥满钻悉了。’”

春典/春点：即上文所说的“生意口”。如《鬼吹灯》：“虽然也是春典，听着好像有两句尖的。”

扳底：相面的人，从旁人嘴里打听某人的情况，以便在了解情况后来对其实行欺骗。如《鬼吹灯》：“何况他们还有点生意，专能拿活套。再一说，他们能扳底。”

钢口条子：指好刀的刀刃锋利，比喻人的嘴能说会道。也指江湖卖艺的人能欺哄人。如《董新心》：“那时候儿兴那个，就得说两套。那不是钢口条子吗？唱那幕戏，就得有那路话白，那才叫玩艺儿哪。”

卖钢口：凭花言巧语，能说会道卖东西。如《鬼吹灯》：“那小子竟卖钢口，整本大套的搁念，那儿有真的？”

腥加尖准没完：尖，指真的；腥，指假的。如《铁王三》：“岂但颇通呢，咱们要是租间旅馆，磕头请安求些个阔人儿介绍，登几个告白，真比金刚眼王铁嘴能虎一气。他们那是腥的，咱们那是尖的，你没听说吗，腥加尖准没完。”

腥活：骗人的手法。《一壶醋》中：“妹丈啊，咱们是至亲，你是谁我是谁？咱们不过这个，你冤别人行了，你跟我怎么也闹起腥活来了？”

圆粘儿：做生意的人用花言巧语招揽顾客。《鬼吹灯》：“有一个卖药的摊子，是个四十来岁，外路口音的人……彼时正在圆粘儿，虽然也是春典，听着好像有两句尖的。”

金批两档：金是金门，也称作经，指算卦、相面、测字、看风水等。批是批门，也称作皮或瓶，指卖药。《鬼吹灯》：“你听，金批两档他全行，倒是全套儿的武义。”

白条子：即刀。《小额》：“毛春子喝了个马是得，弄了把白条子，堵着门口。”

软白子：白子，即白条子。软白子就是软刀子。引申指软中有硬、绵里藏针的话。如《小额》：“伊老者让这块料这么一软白子，简直更说不出甚么来啦。”

青字儿：即刀。《小额》中：“登时抓了把青字儿（就是刀），跑到人家门口儿一骂。”

催水：指催着要钱。古代一种钱币名称为“泉”，泉中有水，故水有钱义。《小额》：“咱们的法子算是应验了。你赶紧的催水要紧。”

字号朋友：字号指在江湖上的名号；字号朋友，指名头大、字号响亮的江湖人物。《小额》：“我倒瞧瞧这个姓连的是怎么个字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