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论
第一节 研究背景与问题缘起
一 研究背景
习总书记强调中华文化“走出去”应当“增强对外话语的创造力、感召力、公信力，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阐释好中国特色”[1]。实施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推动中华文化走向世界，已经成为国家共识。近几年的《中国国家形象全球调查报告》表明，国际民众认为中国武术是最能代表中国文化的重要载体之一。在这个意义上，中国武术能够承担“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阐释好中国特色”的时代重任。中国武术的国际传播已经成为增强中国文化软实力，展示中国国家形象，提升中国国际影响力的重要途径与方式。
文化的发展问题，已经成为新时代中国社会关注的重点问题。本研究正是在新时代中国文化发展和中国文化“走出去”国家战略的时代背景下，基于文化全球化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中世界对中国期待的现实要求下提出的。本研究的目标是为中国武术“走出去”提供顶层设计的理论依据，在文化全球化的世界图景中重拾中国武术的国际话语权，塑造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的正面形象，增进域外民众对中国武术文化的认同和接纳，为新时代世界发展对中国的期待做出现实回应。
（一）文化的发展问题，成为新时代中国社会关注的重点问题
新时代的中国，已经将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上升为国家发展的重要目标。围绕这一目标，党的十八大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以及《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的纲领性文件，提出“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必须坚持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方向，……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提高文化开放水平”[2]。新时代的中国将建设文化强国定位于国家重要战略，凸显了新时代党中央对我国文化发展的高度关切，聚焦文化的发展，就成为新时代中国最为关注的重点问题。“文化是民族的灵魂，高度的文化自觉既是一个民族自尊自强的表现，也是促进国家进步的基础”。[3] 在我国体育事业的转型期，文化的发展问题，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受到关注和重视。中国武术根植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土壤，沉淀着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伟大民族精神，凝聚着中华民族厚重的爱国情操和家国天下的人类情怀。在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新时代，中国武术不能缺席，中国武术文化的发展问题和国际传播，理应受到更多的关注。
（二）中国文化“走出去”国家战略提出的时代背景
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国家战略是党的十六大以来我国确立的文化发展战略，开创了中国文化国际传播的新局面。此后，党的十七大明确了文化软实力的理论和观点；党的十八大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增强文化整体实力；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了中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习总书记关于新时代中华文化“走出去”的重要论述进一步丰富和完善了中华文化“走出去”的国家战略思想，使得中国文化国际传播呈现快速发展的趋势。
提出文化“走出去”的国家战略，是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必然要求。中国文化“走出去”，是为了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谋求和平稳定的国际环境，为中国的进一步发展赢得国际社会和国际民众的理解与支持。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中国经济的强势发展，世界各国也将关注的目光聚焦中国。中国的可持续发展需要一个和平稳定的国际环境，而一个有利于中国自身发展的和平环境，需要增强中国自身的文化软实力，换句话说，中国自身需要向国际社会寻求对中国和平发展的尊重和支持。“要坚持和平发展道路，奉行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继续同世界各国人民一道推动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4] 实施文化“走出去”国家战略，助推中国文化走出国门，既是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必然要求，也是提升和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时代要求。
在对不同国家的普通民众的调查中发现，国际民众认为最能代表中国文化载体的是中国武术。止戈为武的中国武术作为中国和平型文化的典范，倡导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和谐统一。因此，中国武术的国际传播必然成为增强中国文化软实力，展示中国文化形象，提升中国国际影响力的重要途径。中国武术是中国和平文化的代表，中国自古热爱和平，强大的中国是世界和平的保障，而不是西方某些国家妖魔化的“中国威胁”。在中国文化“走出去”国家战略的时代背景下，迫切需要推进中国武术的国际传播，增强国际社会和国际民众对中国武术文化的认知了解，分享中华武术文明，重塑新时代中国武术国际传播中的正面形象，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方案中彰显大国责任，展示中国和谐和平的文化形象。
（三）世界发展对中国的期待及中国对世界期待的现实回应
纵观人类社会和人类文明几千年的发展历史，引领时代潮流先进理念的思想力量始终是人类社会发展和不断前行的动力源泉。当今世界走到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重要历史时刻，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新理念为“人类向何处去”的“时代之问”带来了新的曙光。“人类命运共同体”确立了由命运相互依赖并升华而成以人类命运为本位的整体性发展理念。“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新的理念既体现了中国人民愿意为人类发展做出更大贡献的意愿，也指明了人类社会未来发展的方向。“西方之乱期待中国之治，世界发展期待中国方案”[5]，新时代的中国以一个谋求人类和平的负责任的大国形象登上了世界舞台的中心，永久和平是世界人民的共同期盼，“有了和平稳定，人类才能更好地实现自己的梦想”[6]，显然，拥有世界上最古老文明的中国在未来世界秩序重建和世界和平的道路上备受世界期待，而中国自然要对世界期待做出明确回应。
西方之乱的不稳定因素成为人类世界和平发展的阻碍，新时代的中国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新兴力量必然成为未来世界和平和秩序重建的重要保障。“人类正在进入一个不同文明必须学会在和平交往中共同生活的时代”[7]。中国武术是中国和平价值观的表征，作为传统文化，中国武术契合了人类世界对和平未来的期待；作为中华文明，中国武术彰显文明共享的宽容情怀。“中国的大门对世界始终是打开的，不会关上。开着门，世界能够进入中国，中国才能走向世界”[8]。可以这样说，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的实现，是世界发展对中国文化的期待，也是中国对世界和平期待的现实回应。
二 问题的提出
（一）塑造正面形象，增强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的文化发展力和文化吸引力
“在现代社会，形象对个体或者社会组织的生存、发展起着越来越深刻的影响和作用。”[9] 回顾人类社会的历史发展，“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以形象的方式而存在。人类的文明正是在形象的发生和发展中展现出来的。”[10] 形象作为人类文明的伴生物，在人类历史发展的不同阶段，其规定性和力度都不相同。今天，人们对形象的自觉关注已大大超越了以往任何一个时代，中国武术国际传播和未来发展同样需要一个良好的正面形象。中国武术作为中华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凝聚着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价值和民族精神，但是在文化全球化的冲击下，中国武术文化的传承与保护深受来自域外其他武道项目的影响，在向域外推介过程中，掣肘于异质文化和不同文明之间的冲突现实，中国武术传播中会面对文化认同和文明接受的重重阻碍。
“文化传播指当某种文化的成员发出一个信息给另一个文化的成员接收时而形成的一种传播活动”[11]，因此，文化传播是一种文化互动现象。中国武术的国际传播同样是一种文化互动现象，是在不同文化背景的成员之间进行的文化交流行为，实质上是跨文化传播行为。中国武术的跨文化传播涉及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地域等的多个群体成员，群体成员的性别、年龄、身体能力以及其他条件都不尽相同，因此，中国武术的跨文化传播必然存在一定的态度障碍和行为障碍。显然，中国武术正面形象的塑造无疑将会在不同文化背景的成员之间搭建起良好的沟通桥梁，进而在不同文化背景成员之间形成强大的传播力量，为中国武术的跨文化交流打下坚实的基础。
“一个社会，或部落，或部族，面对无数人类行为的可能性，选择是必不可免的。而正是这不同的选择，形成了诸文化间的迥然相异。而这样一些差别，绝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那种必然差别，是文化，社会选择的结果。”[12] 与东方文化传统不同，西方国家的民众对其自身民族文化有着天生的优越感，这种天生的民族优越感显示自己国家的文化群体优越于其他文化群体的信仰和信念，民族优越感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不同文化背景人们之间的跨文化交流与传播。当然，认为自身民族文化优于他者文化是可以理解的，这体现着不同文化背景成员对自身民族文化的自信。中国武术国际传播正面形象的塑造，提升中国武术国际化推广中的文化传播力，就是让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群对中国武术这一他者文化引起好奇，或者说对中国武术这一中华民族个性化的生活方式增强体验的动机和兴趣。
文化发展力是代表一个国家文化发展综合实力的概念。文化发展力是一个国家通过文化的快速发展力量实现其在国际社会竞争中的优势地位，也就是说，文化的发展既可以通过文化产品的创造和服务形成文化市场，也可以通过文化资源为国家经济发展增加一定的附加值，并在国际上传播自身文化的价值理念来赢得国际社会的情感善意、文化认同与合作发展。在文化全球化时代，提升中国武术国际传播中的文化发展力，就是把中国武术打造为最具民族个性的文化形态，塑造中国武术自身独特的形象定位，奏响中国武术国际传播中的主旋律，让中国武术赢得国际社会和域外民众的情感善意，成为国际社会和与域外民众值得信赖的文化选择。
全球化的今天，中、西文化交流日益广泛。西方的肯德基、麦当劳改变着国人的生活方式，中国武术作为中国人的生活方式也同样在影响着域外人们的生活。中国武术是一种以身体为载体的肢体文化，我们相信来自武术受众自身体验的真实武术，能吸引域外民众更多的关注。武术的正面形象是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的重要助推力量，塑造中国武术在国际传播中的优秀文化形象，增强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的文化发展力和文化吸引力，已经成为中国武术跨文化交流和当代发展必须思考和解决的现实问题。
（二）传播武术声音讲述武术故事：中国文化“走出去”国家战略的现实应答
中国文化“走出去”是建设文化强国、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举措和必经之路。中国经济的发展需要和平稳定的外部环境，在外部世界并不太平的今天，中华民族敞开国门，不仅积极“拿来”国外的优秀文化，同时也把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送出去”。“中国文化走出去，就是要为我国在国际文化领域争得一席之地，让世界各国了解中华文明，增进彼此的了解和认同。”[13] 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国家战略，为国际社会和国际民众了解与认知中国提供了平台。中国文化“走出去”，将和平开放的中国形象展示在全世界面前，国际社会和国际民众将会给予中国发展以更大的情感善意和足够的理解支持。
在中华文化庞大的文化丛群中，需要针对性有选择地向国际社会和国际民众推介和传播具有中国文化个性和特色的文化品类。中国书法、中医、国画以及中国武术被陈炎先生称为中国现代人文版的四大发明，特别是博大精深的中国武术被域外民众选为代表中国文化的独特标识，成为表征中华文化的代表性符号之一。中国武术风格迥异的拳种类型，象征着中国武术广博深邃的内容体系；中国武术丰富的技术系统，蕴含着中华民族独特的思维方式，体现着中华民族个性化的生活方式。中国武术映射着中华民族的文化身份，中国武术的国际传播，提供了传播中国武术声音讲好中国武术故事的国际舞台，既是宣扬中华民族和平价值理念的世界符号，也是对中国文化“走出去”国家战略的现实应答。
（三）建构话语体系，思考并解决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的形象理论问题
“文化不但不是一个文雅平静的领地，它甚至还可以成为一个战场，各种力量在上面亮相，互相角逐。”[14] 因此，文化霸权主义应运而生，对文化的控制权和领导权成为西方帝国主义扩张不可或缺的争夺领地。应当看到，当今世界并不太平，西方文化霸权主义仍然在一定范围内长期存在，因此必须警惕西方文化霸权主义对于中国本土文化和传统文化所构成的冲击与威胁。中国本土的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支柱和民族血脉，中国武术是中国本土文化的典范，保护和传承中国武术文化一定程度上就是保护了中国本土传统文化。
我们需要反思的是，我们引以为骄傲的中国武术文化为什么经过多年的对外传播，依然在域外民众的大众传播层次上整体认知度偏低，成效有限？如果说中国武术已经拥有自己的话语系统和知识体系，那么，我们能不能更好地解释中国武术的自身？能不能更好地向域外民众讲述自己，引起其兴趣、好感与认同，并深度参与中国武术的体验？在当前西方文化占主流地位的世界文化体系中，西方文化霸权不仅影响着非西方国家对中国武术形象的认知，也实实在在地影响着中国武术的自我想象。因此，中国武术“走出去”必然面临西方文化霸权的影响，在西方文化霸权背景下中国武术文化既要保持民族文化的个性，也要实现中国武术主体性正面形象的建构，这是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的文化自觉与反思，也是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的自我救赎。
中国武术作为中国“和平型”文化形态，如何让他者自愿接受中国武术文化，对中国武术文化既信服又认同，这就需要中国武术自身具有一种吸引他者的“软文化”的“强力量”，这种“强力量”就是国际传播中的知识话语。一方面，被冠以博大精深的中国武术，门派林立，重塑中国武术的正面形象各拳种门派很难找到一个共同努力的支点；另一方面，面对西方文化霸权主义的冲击与威胁，中国武术必须主动“走出去”，让国际社会和域外民众在自身体验中重新认知中国武术文化的和平价值诉求，以赢得国际社会和域外民众的尊重理解和善意情感。
“任何一个文明的核心都是它的知识体系。西方媒体的强大，但媒体只是一个技术和形式的东西。西方媒体的强大是因为它背后有一台知识体系，媒体只是把这个体系传播出来。西方媒体的强不是传播技术的强，是它后面知识体系的强。”[15] 中国武术作为中国历史悠久的传统文化，曾经的辉煌不能掩盖今天的失落。为了进入奥运会，中国武术不惜反复修改竞赛规则，以迎合和满足那些手握投票权的众多西方强势文化代表的奥委会会员。显然，中国武术这种“依附性”的知识话语体系，已经不能解释中国武术自身，中国武术在入奥的过程中，一直沿用西方文化的话语来说明自己，结果是越说越不清楚。建构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的话语体系，既要反对西方文化的逻辑强加给中国武术，又要确立中国武术自身的知识话语体系。
中国武术在国际传播和推广的过程中，的确有需要认真反思的地方。在理论上，必须建构属于中国武术自身的知识体系和理论系统，这种能够解释中国武术自身的特殊体系是不依附于西方的知识体系的。中国武术的国际传播无法回避“他者”的视阈，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的形象研究，是建立在中国武术作为文化他者的理论假设之上。阐释中国武术他者形象的内涵与意义，解读中国武术他者形象话语的构成特征，探究这种话语构成原则背后的权力结构，是确认中国武术现代文化身份的需要。确认了中国武术的文化身份，完成了西方镜像前中国武术的自我身份确证，才能在西方现代性的宏大叙事中完成中国武术现代性的自我构建，这也正是西方文化霸权背景下中国武术国际传播困境所必须解决和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
如何塑造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的主体性正面形象？中国武术在世界不同国家和文化区的形象具有怎样的话语特征，这些形象话语特征又是如何生成的？中国武术自我形象的构成与意义？中国武术的他者形象（西方的中国武术形象）是如何形成和演化的？中国武术的他者形象如何塑造或影响中国武术的自我形象和自我想象？基于以上的思考，本研究提出了关于中国武术国际传播中的形象研究论题，以跨文化研究的方法，分析域外（主要指西方）国家和文化区一般社会想象中作为文化他者的中国武术形象。通过审视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的形象问题，厘清中国武术国际化推广传播需要解决的理论问题，希冀可以为处于发展困境的中国武术国际传播提供思路和启示，引领新时代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的重新出发和启程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