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14日

去过的咖啡馆

每到一个城市，总爱用曾经去过的咖啡馆来帮助自己定位，尤其是在我生活的伦敦。这可能跟我出生在维也纳有点儿关系。我的奥地利血统的家人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被迫离开了维也纳，他们随身带走的还有萦绕在古老的维也纳咖啡馆的神秘氛围。它时常让我想起这样的画面：在那里，作家和音乐家们济济一堂，人们读书阅报，手捧着缀有奶油的咖啡谈笑风生，与之搭配的还有维也纳别有风味的巧克力蛋糕——萨赫蛋糕。

这样的咖啡馆如今成了我工作的地方，我所有书的初稿都是在那里完成的。我会用笔记下突然涌现的灵感，一般都很简短，也就一两页，然后就手捧咖啡，拿出一本书来读，这已成为我的习惯。我想要的是一个隐蔽的角落，有上好的浓缩咖啡和少许热奶，最好没有音乐，但这种安静已越来越成为奢侈了。我偶尔啜一小口咖啡，让大部分都还留在杯子里，因为让我享受的其实是咖啡的气味，加了糖的咖啡苦中带甜，刺激肾上腺素的分泌，激发我的思考。身处人群之中却无人相识，无人搭讪，太喜欢这种隐于市的感觉了。我收集的咖啡馆越来越多，现在我的朋友们如果想知道哪个地方有什么咖啡馆，都会来问我。

我的会计拒绝把我去咖啡馆的花费计入工作费用。其实在我看来，在所有和写作有关的东西中，这几杯微不足道的咖啡是最名正言顺的费用，比文具或出差的价值高多了。不过没关系，我会继续毫无怨言地承担这笔开销，因为放在我面前的这一小杯咖啡跟电脑一样，对我的写作是必不可少的——电脑的功用是把我对着咖啡时写出来的东西从手写版转成电子版。

写到这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如果效仿作家罗素·霍本（Russell Hoban）把他的书献给他在里面写作过的餐厅的做法，我也应当把我的每一本书献给我在里面思考、写作时间最多的咖啡馆们。因此，谨把我的书献给伦敦的咖啡馆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