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笑靥如花舞翩跹03
赵桓上前扶起,笑道:“还请陆掌柜与白寨主早日安排,北方事态瞬息万变,若能早日灭辽,本王应承之事办起来也更理所当然。”
陆荣翁与白从鄂感激涕零,道:“是。”
赵桓又问道:“五天前本王托付你们之事可办得妥当?”
陆荣翁指着上官云与柯青青,道:“便是这两人,专候太子发落。”
白从鄂抱拳道:“他们所作所为,确为我大宋子民所不齿,既已定了死罪,活罪便免了罢,还请太子赏白某几分面子,给他们一个痛快。”
赵桓点头道:“白寨主开口,本王定当依从,便免了他们千刀万剐之刑”他又问上官云道:“你们见了何人,细细说与本王知晓。”
上官云正要说话,却见一个宫女带着一名老太监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那太监给赵桓请了安,用公鸭嗓子说道:“皇后到处找太子殿下,殿下快快随老奴一道觐见皇后。”
赵桓脸色微变,问道:“发生何事?”
那太监看了看厅中众人,却不开口。
赵桓道:“但说无妨。”
那太监道:“康王与张大人在皇后那里,童监军也去了,皇后的脸色不大好看,老奴并不知发生何事。”
上官云与柯青青脸色大变,对那康王和张大人更加鄙夷。
赵桓心中不快,冷哼道:“早知是他二人从中作祟,正好与他当堂对质。”他又对陆白二人道:“陆掌柜,白寨主,刚才所托之事,还请二位放在心上。这两人交与本王,正好拿他们去对质。本王有事,恕不远送。”
白从鄂将钟相杨幺留下,以防上官云和柯青青逃走,他与陆荣翁、庄晏则告辞出宫。
赵桓对上官云与柯青青道:“你们想活命不难,只要随本王去对质,将昨晚之事原原本本说出来,本王饶你们不死。”
上官云与柯青青也不说破,点点头答允了。
一行人穿过几进院子,来到一处另宫殿,正殿上写着华阳宫三个金字,想必这就是皇后的寝宫了。
华阳宫虽无仁安殿那般气象庄严,却更显奢华,此时已经掌灯,在灯光映照下,到处美伦美幻,又觉流光溢彩,直如梦境一般。
待那老太监通传之后,一行人进了大殿,来到一间厢房内,塌上坐着一名四十来岁的美艳贵妇,在一旁又有一名六七十岁的老太监。
在塌前站着的,正是破庙中那王爷与张大人。
赵桓走到贵妇面前,双膝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桓儿参见母后。”
这贵妇就是当今显肃皇后郑氏,柯青青福了一福,上官云、钟相、杨幺三人也拱了拱手,算是见过礼。
郑皇后轻轻抬了抬手,示意赵桓起身,缓缓说道:“各位免礼,宫中礼节繁琐,还请自便些。桓儿,又将你江湖上的朋友也带进宫来了?”她声音温柔,却透着威严,几人竟大气也不敢出。
赵桓战战兢兢道:“母后,桓儿有些事需要这些朋友帮忙。”
郑皇后不耐烦地摆手道:“罢了,这些事由得你也罢。你父皇这些年只知道写字画画儿,朝廷只能靠你与童大人支撑,只要不影响政事便也罢了。”
赵桓道:“是,桓儿定不负父皇与母后所望。”
郑皇后轻描淡写地道:“听张大人与构儿说,前些时日北方传来消息,我大宋粮草被辽人烧得干干净净,这事你是否知晓?”
赵桓点头道:“数天前孩儿便得军中禀报,近日正到处筹集粮草,打算运往燕云一带,好供我大军应对些时日。”
那老太监躬身道:“皇后,军中督运粮草之事,一向是太子殿下负责,所以下官才未插手,但下官知辽人诡诈,早已要太子下令军中将领,小心防范辽人偷袭,只是……”说到此处他住了口,看着赵桓欲言又止。
郑皇后看了那老太监一眼,冷道:“童贯,你身为监军,理应为太子分忧,桓儿从未领军作战,更需有人在旁辅佐。你素有领军之才,此番陛下将兵权交与桓儿,你心中必然不忿。但你要知,桓儿身为太子,将来总有登基称帝之日,兵权也早晚要交到他手里。”原来这老太监乃是当朝大奸臣童贯。
童贯心中老大不服气,却也只得唯唯道:“是,下官遵皇后教诲。”
郑皇后又说道:“桓儿,大宋攻辽一事,均是你全权处置,将领人选也由你一力推荐,若是功成,日后你继承大统也少一番周折。母后虽是女流,也知粮草先行的道理,如今辽人竟连烧我三处粮草,你行事也太不当心。”
赵桓抬眼看了看那王爷与张大人,道:“母后,军中早已小心防备,粮草被烧之时,方圆百里均无辽军,孩儿以为……”
听到赵桓辩解,郑皇后天威震怒,她喝道:“桓儿,你生母在生之时,也多次与你说过,你身负天下重任,万事均要承担得起。你身为大宋储君,失责倒罢了,却还要狡辩,将来如何管理天下?”
赵桓吓得脸色苍白,肃然道:“桓儿知错,请母后责罚。”
张大人道:“皇后,想是太子连日操劳,心中烦燥,这才一时失言。”
这话看似是帮赵桓开脱,实则火上烧油,郑皇后火冒三丈,道:“既兼有天下,日夜操劳政事乃理所当然,若只顾贪图享乐,只怕江山都让人夺了,若他如此,又怎能继承大位?”
见张大人挑拔,赵桓再也沉不住气,他大声道:“张邦昌,粮草被烧一事,只怕还与你们有些干系,你休说不知情。”
郑皇后喝道:“张大人乃国之栋梁,休得无礼。”
赵桓干脆撕破脸皮,道:“母后,据军中消息,粮草被烧之时,方圆百里并无辽军,事后也不见辽军踪迹,不少将领都疑心是军中奸细所为。几日前,张大人与九弟鬼鬼祟祟带人出了宫,桓儿让人跟在他们身后,终于擒了两个人回来。”
原来那王爷是康王赵构,乃是徽宗第九子,也就是日后的宋高宗。
张邦昌与赵构吓得脸色发白,虽是隆冬时节,他们背上也全湿了。
郑皇后见两人行状,已知有异,问道:“构儿,这几日你是否出过宫?”
赵构脸色惨白,战战兢兢道:“孩儿未……未曾出宫。”
赵桓指着上官云与柯青青,冷笑道:“这两人你未见过么?”
赵构的确没有见过上官云两人,他底气十足,断然道:“我虽出过宫,却未曾见过他们。”
张邦昌郑重其事地道:“太子殿下,这些江湖中人成天惹事生非,你莫信这些人挑唆,以至同室操戈。”
郑皇后一拍塌上小几,喝道:“够了,身为皇家子弟,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桓儿,先前你推托责任,现在又污蔑兄弟与朝廷大臣,莫非,这太子之位你坐腻了么?”
赵桓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磕头道:“桓儿知错,请母后责罚,但昨晚之事,桓儿绝无半句虚言。”
童贯躬身道:“皇后,想是太子操劳过甚,以致精神恍惚,才说出这些无稽之语。”
赵构也上前说道:“恳请母后降旨,准大哥将息些时日,等调养好了,那时再操持政务不迟。”
郑皇后点点头,道:“构儿,你说得也是。”
赵桓权力被夺,气得咬牙切齿,他指着赵构,怒道:“你……你……”
上官云不忿赵构陷害他人,他上前几步,说道:“康王,张大人,莫非你们忘了前两日之事?”
钟相与杨幺一时不察,想要拦阻已来不及了,只得静观其变。
赵构道:“什么事?”
若真说出实情,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柯青青抢着道:“孙化说,那晚玩得不太尽兴,要两位今晚再去破庙一会。”说着又对上官云连使眼色。
赵构吓得脸色铁青,他慌了神,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是谁?”
张邦昌强作镇定,道:“康王与下官从不认得甚么孙化,更未与两位谋过面,你们这般说,到底是何用意?”
柯青青嘻笑道:“二位的记性这么差么?张顺当时也在场,要不叫张顺过来问问?”
郑皇后疑道:“构儿,张顺不是你府中侍卫首领么?”
赵构汗如雨下,再也说不出甚么来。
郑皇后又问张邦昌道:“张大人,皇上对你委以重任,命你教习构儿诗书经要,平日里,我们倒也未管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还打算瞒着我不成?”
知晓走漏了风声,张邦昌再不敢辩解,他扑通一下跪到地上不住磕头,不敢分辩半句。
郑皇后知事情定不简单,问柯青青道:“姑娘,到底发生甚事?还望姑娘告知原委。”
柯青青道:“民女想问张大人几句话,不知皇后准也不准?”
郑皇后缓道:“张大人,既然这姑娘要问你,你便老老实实说与她听罢。”
上官云将张邦昌拉到一边,柯青青轻声道:“张大人,实不相瞒,破庙中的事,我们看得清清楚楚。你若想活命,就不可与太子为难,不然我们定将实情告诉皇后。”
张邦昌躬身长揖,感激道:“二位吩咐,敢不从命。”
三人回到塌前,张邦昌又老老实实跪下,柯青青道:“皇后娘娘,康王与张大人确实出过宫,而且是去见一个人,那人民女先前说的孙化。”
赵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两腿也不住颤抖起来。
郑皇后冷冷看了一眼赵构,问道:“他二人为何要见孙化?”
柯青青看着赵构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她仍打算吓吓他们,说道:“为了宋军粮草被烧一事。”
赵构与张邦昌再也跪不住,都半趴在地无法动弹,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将两人吓够了,柯青青这才说道:“孙化挑唆康王和张大人,要他们借粮草被烧之事,在上朝时参劾太子一本。”
“哦?那孙化是何人,敢这样与构儿说话?”郑皇后感觉奇怪。
张邦昌听柯青青为自己开脱,已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见皇后询问,他赶紧接口道:“孙化是……是下官保举的一名小校。”
郑皇后蛾眉微蹙,道:“此人才做了一名小校,便如此狂妄,日后那还得了?张大人,你怎能保举这般心术不正之人作我大宋将领?”
张邦昌嚅嗫道:“下官……下官一时失察……”
柯青青插嘴道:“当时张大人也喝斥孙化挑弄是非,孙化却无半分悔意,张大人就叫张顺将孙化当场杀了。”
郑皇后点头笑道:“杀得好,此人死有余辜。构儿,你身为皇室子弟,正应好好辅佐太子,万不可听信他人挑唆。如若不然,只怕皇室将兴波澜,那便永无宁日。自古以来,为争皇位,宗室兄弟相残,甚至父子成仇。自太祖太宗创下基业,我大宋子孙从未同室操戈,你们千万别坏了祖祖辈辈百多年传下的美名。”
赵构已缓过气来,他心中后怕,却也答道:“母后所言极是,构儿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