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司天监河洛书
祛除执念是一件麻烦的事情,甚至不小心的话还会沾染上因果。
只有寻其根源,追溯其因果,方能将送回轮回之道。
当对宋弥一无所知时,对于季寒月而言,他只不过是和妖怪差不多的强大邪物。
只是当季寒月逐渐了解宋弥的过去,却开始心生怜悯。
以血肉之躯成佛,受万民跪拜。
以一人之命换百万人的命,似乎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
高高在上的神佛,并不会在意宋弥是否愿意承受,为那些吃了他父亲血肉的人而死的痛苦。
要寻到蛇妖,还要祛除宋弥的执念。
顾拾秋在长安城他们租了一间三进三出的别院,院内布置上了一些法阵,和风惠畅,空气畅通。
他们在院子门口挂了个招牌,上面写着义诊风水占卜。
“大娘,你照着这个方子去药房抓药,一日一次,一个月就能药到病除。”
“你这是家里招了邪祟,戴上这个符咒防身罢,如有紧急需要,可诵念十方太乙救苦天尊。”
“你家中面朝南方向的光线不足,被一重物挡住了,还是早早挪开吧。”
顾拾秋和季寒月两人忙活着,两人本就相貌出众,即使衣着简朴也难掩贵气,再加上卜算宗是个仙门,从早上一直忙活到现在。
大抵半个长安的人都来了,后来队排的太长了,来了几个官府的人在后面维持秩序,这才没引发混乱。
时七本来还能维持个秩序,现在只剩下坐在师兄师姐的身后喝茶了。
半明半昧的光影下,时七看到树枝上坐了一个浅浅的黑色虚影,长发一直到后腰。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玉骨扇,轻轻地扇着风,站在义诊的招牌旁边,给季寒月挡着太阳。
一阵阴凉的风随之而来,驱散些许的热意。
季寒月如有所觉地抬起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时七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揉了揉,看到了季寒月身上飘着淡淡的紫气。
“系统,我好像在古代就开始散光近视,看什么都带着点散光,树上有个黑影,师姐身上还有一层紫色的光。”
“主人一定是你的近视也带到了这个世界,程序员近视的挺多的。”系统十分笃定。
时七摇了摇头,不想搭理系统这个乌鸦嘴。
中午的时候街上变得更加热闹,这个国家的皇帝欧阳清,正在宴请另一个国家的主将顾流风。
敌对的两国经过多年的战乱,现在要签订了和平协议。
他们的招牌正对着大街,视角正好,看个正着。
黑色的高头战马,鬃毛漆黑如墨染,马上端坐着一个身着黑衣,英姿飒爽的男子,只见他眉眼轻佻,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乌黑的发用金色的发冠束着,有几缕发随风而动。
沉寂的黑色穿在身上,更衬托地眉眼如画,蕴藏着几分风流不羁的意味。
身形高挑清瘦,挺拔地坐在马背上,手勒着马缰,慢慢地走在街上。
在纸醉金迷,姹紫嫣红,繁华无限的长安,就像是冲入了花园的猎豹。
六角的宫铃在风中泠泠作响,声音清脆悦耳,沉香木做成的马车散发着奢华的香气,人鱼纱随风摇曳,四匹毛色洁白的马,更是天下难寻。
一只素白的手揭开了人鱼纱做的帘子,唇色嫣红,美目流转。
华丽的金流苏发饰,衬得露出的半张脸的肤色如同白玉一般无暇。
国色天香,说是惊为天人倒也不为过。
她便是南国的公主宋无忧,天生谋略无双,足智多谋。
她对着马车伸出手,很快便有一个穿着飞鱼服的侍卫打扮的青年打马过来。
宋无忧伸手招了招他,巧笑倩兮。
青年耳尖红了红,足尖轻点,脚步落在了马车上,宫铃泠泠作响,响起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黑马扬起了马蹄,带着将军和公主很快地离开,往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时七恍然间竟然看到了将军身上浓郁地近乎实质的红色煞气。
只不过是看了一眼,时七就觉得自己有些被烫的疼,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她被一只手伸手捂住了眼睛,冰冰凉凉的。
她睁开眼,对着手眨了眨,目之所及,是白皙的手指虚虚地笼着。
“你最近新开的天眼,不要随意视物,不然很容易失明。”
他浑身散发着清幽药气,药的苦涩的香气萦绕在时七的鼻尖。
时七缓缓地阖上眼睛,“我知道了,只是……你是谁?”
片刻后身后的人松开手,他弓着脊背咳嗽了起来,苍白的唇角溢出了血,空气中弥漫开一点血腥气。
万籁俱寂,周围没了声音。
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雪白的布带,系在了时七的眼睛上。
带着和他身上相似的药香。
“万物的流动都有其色彩,与五行相通,不要试图去窥探更多,只看上天送到眼前的。”他低声道,声音有些哑,却还是个小少年的声音。
“至于我是谁,到时候你会知晓的。”
在顾拾秋和季寒月挤过层层叠叠的人,看到的便是时七静默地矗立在原地,眼睛上被人蒙着一块雪白的帕子。
一个头发用雪白绸缎系着,身上穿着玄色的蟒袍,金线勾边,贵气非凡的小少年正从时七旁边离开,天生的单眼皮,嘴唇单薄,看着是个贵气又短命的面相?
顾拾秋看向了少年的背影,叹息道:“看着是短命的,和小七一般大,真是可怜。”
“他应该就是河洛书,是司天监占卜出来的济世之才,拯救万民之人。上能观天命,下能测吉凶,百算百灵,从不出错。”
顾拾秋沉思了片刻,随后说:“河洛书?被称作是天垂象的那个小孩,据说他生来就有天眼,能观万物之气,还能看到古今未来,师父说他天命便是如此,所以并没有把他招揽入卜算宗内。”
时七伸手,手指拂过帕子,心中有些疑惑。
真的有天眼这种东西吗?又不是二郎神,难不成她会长出第三只眼。
“师妹,你眼睛是不舒服吗,怎么蒙了帕子?”
时七犹豫了下,看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师兄,师姐,咱们回去说。”
她伸手按了按河洛书给的帕子,伸手牵住了季寒月的手指。
楼上站着一位紫色长衫官袍的青年,看着他们离开后,也转身往着另一边的楼梯走去。
他的手中拿着罗盘,手指纤长而指节分明,肤色极白,隐约可见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