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声音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楚无争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一下就乐了。

“你他妈还能想到我呢？我以为你日子过美了，早忘了我是谁呢。”

南劭从不喜欢与楚无争逗贫，所以直接开门见山。“你真不打算考虑调去分局？”

“我草。”楚无争无奈地抚了抚后脑勺。“老江电话打到你哪去了？”

“他打给我老婆，让她劝劝你。”南劭说。

自打结婚，穆缘在他口中就变成了“我老婆”，楚无争每一次听到都要被喂一口别人爱情的精神食粮。

而且南劭不光喂，还逼着他咽，两人说话时楚无争连“小七妹”都不能叫，统统得换成“你老婆”。

“辛苦你老婆转达，没得商量。”楚无争再次表明态度。

南劭也明白了他的态度，没有再多说，仅仅嘱咐了一句。“做事记得留后路，别到时候后悔。”

“我做事什么时候后悔过啊？”楚无争笑道。“没事了吧？今天有点忙，改天吃饭吧。”

楚无争说着就要挂电话，南劭却难得叫住他废话了一句。

“你，没事吗？”

这什么话？楚无争奇怪。“我有啥事？”

对面没讲话。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是向航。说是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叫他一起去法医室。

陈可蓉手上还在做着记录，看见进来两人，朝他们打了声招呼，放下了手上的文件夹。

三人栖身站在了解剖台上的两具尸体旁。

“女性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晚上的12点左右，死亡原因是钝器击打，导致了颅骨骨折，在这个位置。”陈可蓉指了一下尸体的头顶部。“凶器应该是直径在5厘米左右的圆球形物体。”

“男性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的凌晨1点到2点之间，死亡原因确定是勒死，凶器和你们在小区垃圾桶里找到的浴巾相吻合。”

“而对于皮肤的切割，可以确定是在死者生前进行的，凶手的手法非常利落，从胸口到腰间部位，仅仅用了一刀，几乎没有伤到器官。”

陈可蓉把报告塞给楚无争。“……凶手的力量应该很充足，而且对于刀具的运用很灵话。”

“屠夫，厨师，医生。”楚无争边想边说。

“都有可能。”陈可蓉说。

向航把尸检报告接过来，依照楚无争的吩咐回到办公室再次收集线索。

“江局找你，是为了调走的事情吧？”陈可蓉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套的时候问。

“你怎么知道？”楚无争问。

陈可蓉也不瞒他。“他让我劝你来着。”

“你也没劝我啊？”楚无争笑着歪头。

陈可蓉被他弄得一愣，随后淡淡打量了一眼他的脸，偏头走到旁边去了。

“因为我知道我劝不动你。”

其实也不怪江言鼎千方百计地找外援来帮忙，这个机会实在是难得。

分局的副局长之前和江言鼎还有楚无争都打过几次交道，这回人家调走，位置一空出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无争。

分局的老局长还有几年就要退休了，按照原副局长的话说，只要撑上这几年，到时候再有他和江言鼎的举荐，这位置一准落到楚无争头上。

任谁也都知道这是多大一块馅饼。

可偏偏就有人看都不稀得看上一眼，让老狐狸局长就算操碎了心也无可奈何。

回到办公室，就现有的线索和报告又做了一次总结，楚无争简单布置了一下后续的工作，一群人就散了。

向航刚要出去，大脸把他拦了回来。

“这是刚刚有人落在讯问室的。”说着，抬起手。

一本书放在眼前，向航立刻就认出来了。

“是刚才那个女的从包里拿出来的，她忘放回去了。”说着，向航转身坐在了电脑前。“刚刚发过来的资料里好像有她的联系方式吧？我让她回来取一下。”

大脸站在桌边和向航一起翻开之前收到的电子文件，文件夹里的东西太多，要找起来得用些时间。

楚无争从门口走进来，一巴掌扫在大脸后脖颈。“不是说了复勘现场，墨迹什么呢？”

“我们这找灰姑娘呢。”大脸嘿嘿一笑。

楚无争斜了他一眼，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水喝，顺便等下他们。

“我找着了！”向航抬抬手，打开了沈时雨的资料，扫了几眼。“她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上的大学不错呢。”

“呦呵，高智商灰姑娘”大脸趴下看了眼。“怨不得连水晶鞋都是知识！你瞧人家看的这书，心理学，还剖析，真深奥啊！”

说着，把书递到了向航手边。

向航笑着点点头，手上随意翻了下。

这个声音。

楚无争几乎是瞬间一震。

她爱看书，总喜欢一本书翻来覆去地看，感兴趣的地方用笔画上，再在边上封一层胶带，方便下次找到——她不爱用书签，嫌麻烦。

她看过的书上，沿边总是隔着几页就贴着胶带。

胶带贴得密，他笑她多此一举，她说看多了，就知道大概在什么位置，一翻便是。

用指腹轻划过被胶带裹住的一页页纸，她总爱这么玩。一本书每看完一次，她无聊了，就会在他耳边用这唰唰的声音打扰他背公安条例。

向航伸手要去拿电话，旁边风一样过来的一只手，把书给抢了过去。

楚无争抓在手里，死死地盯着侧面突出来的塑料，片刻后，抬起指腹感受着真实的触感。

旁边的大脸和向航已经傻了，眼神的交流中全是问号。

楚无争抬起头。“这是哪来的？”

还沉浸在懵然里的两人都没有说话。

“哪来的！”

这吼声把得隔壁办公室的玻璃都震得发颤，面前的两人差点被吓一个跟头。

“是她她她，她的。”向航指着电脑。

大脸在旁边只剩下点头了。

楚无争的眼神在电脑屏幕上滞愣了片刻，紧接着身子在办公室门口一闪，两步走到楼梯口，按着扶手直接朝下一楼翻了下去。

沈时雨是都骑着摩托过了街口才想起书没拿的，只能又一个掉头开了回来，把摩托停在路边，跟警卫说明情况后，又一次进了警局的大门。

“不好意思。”她上楼时正巧看到接待她的两位警官在一间办公室，于是敲了敲门。“我有一本书，落在刚刚的屋子里了，可不可以帮我去找找？”

大脸和向航还没缓过劲来，所以看她的眼神特别奇怪。

沈时雨见没有人搭理她，尴尬地眨巴眨巴眼睛。

“我的书，落在这儿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她话没讲完，向航想跟她说什么没说出来，只是抬起手，指了指她身后的位置。

沈时雨回过头。

然后，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