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十年的岁月

又是沉默许久，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继而问我现在还能撑多久。

我说不确定，没找到骨髓之前，大概还能撑个一年半载吧。

他点点头，说：“好，这个事儿我一定管。你们家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熟人，我绝不会让闺女这样白白等死！”

“你……”我不解地看着他。我在想，他怎么才能弄到这样一大笔钱。

可他却不再说话，任我再怎么痛哭恳求，还是送了客，只说明天给答复。

5

第二天老刘发来短信，说自己要再去那座古墓一趟。

我惊诧不已，毕竟他上次说要盗斗，便消失了整整二十年。

我赶紧去找他，却已是人去楼空。

老刘，再一次失踪了。留给我们的，只有无限焦灼和一丝希望。

然而，我们最终也没能等到希望。老刘这一消失根本不止一年半载，而是像上次那样，不知何时归来的永久性消失了。

一年半后，我女儿白血病恶化，皮包骨头的蜷缩在一起，死在了病床上。

不久，妻子的精神也崩溃了。有一次，她疯疯癫癫地跑到城郊的水库边，不知道为什么，掉了下去。当我们找到她时，尸体已被水泡得发白肿胀，再也看不出曾经的模样。

现在，三口之家只剩我一个，孤零零地守在空空的房子里。心里怀着的，只剩下对老刘的恨。

如果他不给我们那个承诺，或许我还会趁着最后的时间去倒斗，去卖血，去卖能卖的部件，就算是死在古墓里、死在黑市的手术台上，也要捞出一把给女儿的救命钱。

可是因为他，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开始疯癫，时而嚎哭，时而吼叫。很快，我就因为交不起房租、深夜扰民被房东赶了出来。

我赤脚晃悠在大街上，穿着脏棉袄，落魄成了乞丐。身上全是馊味，跳蚤乱爬，人人厌弃。

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决定结束生命。站在长长的桥上，望着深不可测的江水，我做好了一跃而下的准备。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接着，一个人把我从桥上拉了下来，就像当年在古墓时，老刘把我拉进盗洞一样。

回头一看，那就是消失了数年的老刘！

从他当年说要下墓挣手术费，到再次出现为止，已经间隔了整整十年。

我从那个四十岁左右、意气风发的中年人，变成了如今天命之年、灰头土脸的流浪老汉。

老刘正看着我，只见他还是维持着三十年前的样子，一头乌发，连脸上的皱纹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似乎比我还吃惊，“你……你怎么老成这个样子了？”

我简直对他感到无语，他难道不知道，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吗？

我无话可说，只是恨恨地瞪着他，一只跳蚤从嘴角爬过。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问：“钱拿到了，闺女呢？”

我没有说话，继续用血红的眼睛瞪着他。老刘的眼睛里满是焦灼、急切。

他竟然还敢露出这种无辜的样子。

我看进他的瞳孔，然后摇了摇头。

“死了！十年了。”

忽然间，他像头颅炸裂般，比我还痛苦的蹲了下去，双手抱头号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啐了一口，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