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食异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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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独立的时空

老刘干咳两声,无奈地说:“从科学的角度解释,就是不同时空中时间的流速不同。只是在那座古墓中,时间流逝的速率比这还要更慢。

也就是说,我在洞里花一分钟的时间,人世间便已过去了半年。

那处古墓,可能是连接两个时空的通道,也可能本身就是一个独立的时空。空间的运动速度与时间流逝的速度是相关的,那里可能有着完全不同于日常时间的空间转速。

这些都是我之前看各种科普书籍才明白的知识。

然而,科学假象根本无法解释我遇到的怪事。在那座古墓中,随着位置的移动、空间的变换,时间流逝的速度竟然也在不断的变化!

这也是我经历许多之后才明白的事情。

有一次,我躲在岩洞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那是我第一次发现这座诡异的古墓——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我这样说,请你不要把我当成疯子。我猜你都没见过那个时代的古物吧。

那时还在打仗,连绵不绝的打了数百年之久。此前,天下分裂成七个国家,也就是历史课本里的古战国时期。后来,秦国历尽征伐统一天下,却又二世亡国,群雄逐鹿,天下再次陷入战争之中。

我们村子本来是个与世隔绝的桃源之所,几百人在这里休养生息,世代定居,从不与外界联络。”

“不可能!”我难以抑制地惊呼一声,眼神愈发怨愤。“两千年前?你是在编故事唬我吧。”

老刘笑得苦涩:“我说过,先听我讲完,不要把我当疯子。”

我沉默,似乎是默许。老刘急忙继续讲下去:

“……但这份宁静最终被战火打破了。一队楚军在渔夫的指引下,发现了我们的村子。他们认为我们是从咸阳出逃的秦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屠村。

短短半日,平静祥和的村庄变成一片汪洋血海。那时的我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一个披甲士卒杀红了眼,提起长矛刺向我的大腿,铁刃穿透肌肉,我疼得几乎昏死过去。”

说到这里,老刘的眼中闪出斑驳的泪花,彷佛他所讲述的事情就发生在昨日,而非隔了两千年之久。

他掀起自己的裤脚,指着大腿上一道蜈蚣般的疤痕。

我之前和他一起泡澡堂子的时候的确见过这条疤,吓人得醒目,本以为那是他倒斗时负的旧伤,想不到居然是因为数千年前的战争。

想到这里,我的疑惑越来越深,还是觉得他在撒谎,编造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糊弄我。

“…….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有人两千年不老不死。”

老刘没有应我,只是继续道:“那天,被砍伤的我在剧痛之下昏了过去。当我再次醒来,四周已没了活人的气息,天空下起了纷扬的血雨,天地染成一片混沌的暗红。

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伤口处皮肉拉扯撕裂的疼痛依旧。我绝望地看见,那里依旧涌出汩汩鲜血,昏沉与无力的感觉渐渐爬进我的经脉,我想,我就要活不成了。

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当时总有一口气在撑着我,脑子里白茫茫一片,只是这样想着:死也要死在自家的祖坟边。我这样在血雨中慢慢爬着,意识一点点消退,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到了那里。

一只黑鸟落到我的脸颊边,尖利的喙子就要扯掉我的皮肉,那是吃死人肉的乌鸦。

我下意识地仰起头来,忽然看见,面前是一处从未见过的山洞。

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朝那洞穴挪动过去。乌鸦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竟然没有追赶我,啸叫一声后振翅而去。

我颤颤巍巍地靠在洞内的岩壁上,心想终于能死在一处僻静安宁的地方了,总比暴尸荒野好。

这时,我竟看到,刚才还一直冒血的伤口处,那猩红的液体渐渐停止了流动。

濒死的感觉彷佛停滞了,我又恢复了一些力气。这时,我才有功夫环顾四周,只见触手可及的地方有一条窄窄的水流,一直向洞穴的深处流去。

水流很清澈,可以看到水面下游动的东西。那是一些我从未见过的奇异生物,看起来很像甲鱼,可是壳子却如玉石般温柔清透。

忽然,一阵强烈的饥饿感席卷而来,让我几乎发狂。在痛苦的驱使下,我试着去捉那些奇怪的东西,谁知它们好不闪躲,我轻易就用手捕到一只。

撕开外壳,一团玉白色的生肉裸露在眼前,还在微微跳动。

我不想死,我需要吃东西。我猛一闭眼,将手中捧着的东西吞了下去。

谁知,那味道竟然比我想象得好很多,毫无腥味,如冰雪般,入口即融,除了淡淡的甘甜外,没有其他的味道。

一整块肉下肚,我的精神居然有了些好转,身上的力气也多了些。腿上的伤口不那么疼了,我掀开衣裤,发现刚才还在流血的伤口,居然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痂,其下透着粉色的新肉。

我又往里走了走,找到一处温暖背风的地方。

地面有些湿润,散落着一层金辉,好像是铺了金沙。

我缓缓坐下,想着先在这里躲一阵好了,等外头的世道太平了,不再杀人放火的时候,再出来过日子。

这样想着,我斜倚在洞壁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我又一次睁开眼睛,白色的光线已从洞外洒进,将我整个人包裹起来。看来在这里过了一夜,已是天明十分了。

我小心翼翼地从洞里探出,想到村子里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可当我来到熟悉的村庄时,眼前的一切却完全变了样。

别说是房屋和农田了,就连纵横的阡陌都没了一点印记。只有一片无垠的荒草,碧油油的,在暖阳下温柔地摇曳,彷佛从太古之初就一直如此。

我惊呆了,抬起头看向白色的太阳,光线像水流一般涌进我的眼里,我拼命挤眼,茫茫的光流中,只剩下孤独和迷惘。

我沿着记忆中的道路,向四周找去。等日头西斜的时候,终于到了一处不小的集镇。这里灯火繁华,酒楼茶坊林林而立,人声喧闹,完全一派盛世升平的景象。

街上来往行人个个穿着光丽的衣服,样式都是我从没见过的。

人群中,倒是我破衣烂衫,身上还有血迹,自然被投来许多怪异的目光。我拦了几个路人,没人敢理我。最后,还是路边一个瞎了眼的老乞丐接上了我的话。

现在不打仗了吗,我问。

“打什么仗?”老乞丐身上一股酒味,“已经几十年没打过仗啦!”

我一惊,自己不过是在那洞中睡了一觉,居然已过了几十年?

老乞丐拿起酒葫芦,又啜一口,“咱们大宋的盛世好啊,连我这老馊丐也能讨到酒喝!”

“大宋?”我有些困惑,“不是项王得了天下吗?”

“你是说,那秦朝末年的西楚霸王,项羽?”老乞丐浑浊干瘪的眼球转了一下。

“是啊!”

“这是哪跟哪啊。你说的项王,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