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去是留
浦江畔的一家咖啡店中，邓氏集团总裁邓非凡正喝着咖啡，静候某人的到来。片刻后，人到了，此人见邓总裁似乎已来了一段时间，遂显得有些尴尬。
“邓总裁，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没事，是我提早到了。”
究竟什么人，能让邓大总裁久候呢？
“周律师，我们这边的文件都准备好了，那你们这边呢？”
“邓总，受康总之托，撤销授权的文件也都准备好了。”
“康总怎么样了？”
“他还在恢复中，暂时不能下床。”
“那股东大会。。。。。。”
“医生说了，一个月后，他便能下床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与邓总裁相谈之人是一位律师，两个口中的康总乃如海集团之董事长康如海。康如海昏迷住院已许久，集团事务全都授权给秘书端木琳嘉处理，而端木琳嘉正是眼下的邓氏集团董事长，她凭借如海集团在邓氏的占股优势，联合第三大股东可城集团，将邓氏创始人家族给架空了，作为“太子”的邓总裁首当其冲。
依律师之言，康如海应该是从昏迷中醒过来了，那邓氏的端木董事长会否地位堪忧呢？靠授权得来的一切，授权一旦被撤销，那岂不是皆成空了？
“邓总，康总并不想伤害端木小姐，只是她这么任性，总得有个教训。”
“这我明白，康总是用心良苦。”
“唉，康总他自己也说了，过去是有些拔苗助长，把端木小姐提得太高，令她都认不清自己了。后来，康总把她降到秘书职位，让她跟在身边学习经营，但如今看来，并没什么作用啊。”
“周律师，那康总以后真的不管琳嘉了吗？”
“这当然不会，端木小姐是康总大哥的女儿，他当成是自己的女儿一样。但是，康总要让她看明白，以她现在的能力，离了康总，就什么都不是了。”
说罢，律师扶了一把眼镜，露出一丝职业化的笑容。
邓总裁挑了挑眉，目光流转间，瞧不出没有半点恋爱脑的模样，他转头对肖婉莹说道：“婉莹，除了目前准备的材料，周律师后续还需要一些公司资料，你配合好周律师。”
“明白，邓总。”
肖婉莹似乎很得邓总裁之信任，此等要事，涉及集团高层之变动，原不是一个秘书可以知道的。
“好了，邓总，材料我收下。康总那边，我还得照看着，就不多留了。”
“幸苦周律师。”
“您客气。”
律师点了点头，收起肖婉莹准备的材料，便起身离开了。
肖婉莹那头，忍不住问了一句，“邓总，董事长真的要离开吗？”
“她不走不行，邓氏的未来要有确定性，每隔一段时间，就博一个概念，以讨资本市场的欢心，这不是可持续的经营之道。”
说罢，邓总裁喝了一口咖啡，眺望着远处驶来的巨轮，踌躇满志又不失谋算，看来，赵世民真的是把他的老板给想简单了。
一个月后，邓氏集团的股东大会如期而至。会上，端木董事长遭遇几轮言语围攻，都勉强应付了下来，可一人的出现，令她彻底崩溃了。
“海叔？”
“海叔，您醒了，怎么也不告诉我呢？”
端木琳嘉走到康如海跟前，只见坐在轮椅上的康如海显得有些虚弱，还不时地咳嗽了几声，整个人与先前相比瘦了一大圈。
“我敢告诉你吗？如今的端木董事长大杀四方，眼里还有我这个昏迷中的病人吗？”
“海叔，我只是您的代理人，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误会当然有！市场上，不是都误会我不负责任地把如海集团托付给了处心积虑的秘书小姐嘛。”
康如海消失于人们的视线中已一年多，在经历一个疾风骤雨夜后，他昏迷不醒，一时间，如海集团失了主心骨，而康如海早前留下的授权书令端木琳嘉一跃成为如海集团的主理人，继而开启了如同爽文女主般的人生，直至登上邓氏集团董事长的宝座。
“端木董事长，康总身体还没恢复，不能逗留太久，他今天来是宣布一个重要消息的。”一旁的邓非凡打断了康如海与端木琳嘉间的对话，“所以，还请端木董事长让一让位。”
说罢，邓非凡扶着康如海走到了台前，康如海拄着拐杖，凝视众人几秒后道：“各位，我，康如海，回来了。”
此言一出，台下立刻安静了。
“借今天这个场合，我有几句话要说。之前，本人对于端木琳嘉小姐的各项授权，自今日起，全部撤销，她不能再代表我，也不能再代表如海集团。”
听到这里，台下众人将目光投向端木琳嘉，各种幸灾乐祸的眼神叠加到一起，令端木琳嘉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另外，如海集团作为邓氏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将与第一大股东创始人家族一道，发起动议，罢免邓氏集团现任董事长——端木琳嘉！”
说罢，康如海转头看向端木琳嘉，这架势，是没留半点情面啊。
正当台下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康如海咳嗽了几声，又开口了。
“待动议通过后，如海集团将支持现任总裁邓非凡接任董事长一职。好了，我就说这些，谢谢大家！”
说完要说的话，如海集团董事长康如海重新坐到轮椅上，他身后的周律师推着轮椅，径直走向会议厅大门，任凭沿途记者如何提问，康如海都未再发一言。
邓非凡意味深长地看了端木琳嘉一眼，也走了，这场股东大会简直成了围攻端木琳嘉的声讨大会了。
看着她起高楼，看着她宴宾客，又看着她楼塌了，端木琳嘉，这位金融城爽文女主一时间失去所有光环、所有加持，瞬间，一文不名。
“不会的，海叔不会这样对我的。。。。。。”
事到如今，端木琳嘉依然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之事，肖婉莹走上前去，安慰道：“端木总，这或许只是康总的一个安排而已。”
“一个安排？”
“端木总，邓氏交给邓总，确实比您合适啊。”
“你也站在他们那边？”
端木琳嘉推开肖婉莹，怒目而视。
“端木总，您不要和他们对立起来啊，邓总只是想帮您。”
肖婉莹是知道前因后果的，但是，她又不能透露太多，可这样的只言片语，反而更易令人误解。
“肖婉莹，是我让你从默默无闻的小助理到了如今集团总裁办第一秘书的位置啊，集团那么多助理，我就关照了你一个啊。”
“端木总，我。。。。。。”
每每关键时刻，肖婉莹总会说不出话来，天生的胆小，在经历练后，仍是无法克服。
“什么端木总，到现在为止，我还是邓氏集团的董事长！”
说罢，端木琳嘉走上台，继续召开这唯一一场、她尚能主持的邓氏集团年度股东大会。
会场早已凌乱，赵世民坐在台下，回想起那日偶遇邓总裁的情景，他心中暗自感慨，原来，邓总裁才不是什么恋爱脑呢，杀伐决断，凌厉得很啊。
“世民，我们还要待下去吗？”
“当然，这出戏，我们得看到最后。”
“可是，已经没有意义了。”
“没有意义？李乘风，我们的项目组是去是留，现在，全看端木董事长了。当初，是她让我去景致文化的，虽说先前多向叶兆伟汇报，可他都已经走了，我们能仰仗的，还有谁呢？”
赵世民叹了一口，李乘风则连连摇头。
“世民啊，刚才你没瞧见吗？端木琳嘉在董事长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不了几天了，你还仰仗她？不如找找曾今看重你的邓总裁吧，我们船小好调头。”
李乘风捂着嘴，小声说道。这会场里啊，跟随端木董事长的人大多如他们这般，担忧着自己的前程呢，毕竟先前，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怠慢了邓总裁啊。
那场股东大会之后，邓氏果不其然地变天了。邓非凡顺利地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前董事长端木琳嘉的人马大多被清理，不过，也有外界所称的“骑墙派”尚留着，比如，文菲飞。
“邓董，我早就看不管叶兆伟的所作所为了，琳嘉就是受了他的挑唆，才变成那样的。”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说说现在吧。”
如今的邓董事长派头十足，偌大的总裁办区域，原先的三间高层办公室被打通成了一间，全广角俯视浦江两岸，文菲飞坐在那里，表演欲立马就上来了。
“邓董，集团的主业呢，我理解，还是要以电子元器件板块为基础，至于，其他的新兴产业，可以放在各家子公司。这样，才能体现出邓氏是一家主业鲜明但不失创新的集团公司。。。。。。”
管理课上学的，文菲飞一股脑儿地输出给了邓董事长，可邓董是从几轮企业控制权争夺战中走出来的人，最后的赢家要听实打实的东西，理论概念，对他来说，已是小儿科了。
“文总，邓氏有主业，但不会排斥副业，关键是，无论哪个，都不能只讲概念，而没有真材实料。”
邓董事长说这话，声不大，但字字珠玑。文菲飞听罢，只觉是在说自家的元宇宙概念，那概念炒高了邓氏的股价，可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文菲飞心里确实没有底啊。
离开邓董事长的办公室后，文菲飞回了趟景致文化，她找来赵世民，看似语重心长地说了一通。
“世民啊，你们的项目组呢，情况比较特殊，前任董事长的安排，现任董事长呢，尚未有部署。你给我交个底吧，你们到底有没有实际的业务，除了我给介绍的那些哦。”
“目前确实还没有，但我们的产品——平行世界，就快要成形了。”
“平行世界？以前倒是听你提过几次，可你说的，我都没怎么明白，像什么镜像时空，什么构想孵化，什么思想交互，这些都太虚了呀。”
打从一开始起，文菲飞就没弄明白元宇宙到底是什么，只当是几个虚拟小人在屏幕中欢腾呢，赵世民正欲解释一番，可文菲飞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世民，邓董已经有指示了，集团要实打实的业务，炒概念、博眼球的那套，他是一直不赞同的。”
“可我们这就是实打实的业务呀。”
“你们这个怎么能叫实打实的业务呢？”
。。。。。。
文菲飞听不懂赵世民所说，赵世民也听不明白文菲飞所言。
平行世界这款产品，没见真容前，只能说是一个华丽的概念，可赵世民为何迟迟不肯推出这款产品呢？这还是要归结于他那追求完美的性子，算法改了一遍又一遍，弄得秦雄那帮人呀，都快累趴下了。
对于新兴领域的开拓，文菲飞终是保守的，她听进了邓董事长那句“回归主业”，谈到最后，遂直接对赵世民下了指令。
“世民，我还是那句话，自负盈亏！赚钱的项目，我留，不赚钱的项目，立马砍！”
“平行世界一定能赚钱的，只是眼下推出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赚钱还挑时候？”
“如果后继迭代方案没有准备好的话，很容易被别人复制，走不到最后的！”
“这些话，你对邓董去说，反正他给我的指示是回归主业！”
听罢，赵世民顿时语塞，他有能力，可惜故事说得不好，文菲飞听不进去，遂搬出了大老板。
“项目组还是散了吧，你呢，再找找邓总，他还是欣赏你的。”
临了，文菲飞抛下一句话来，令赵世民愈发无语。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赵世民关起门，良久不出。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李乘风觉着有异样，遂敲门进去了。
“怎么了，世民？不去吃饭吗？”
“不吃了，吃不下。”
“你情绪不对啊。”
“乘风，你觉得平行世界会成为爆款吗？”
“当然啦，一个能让每个人都圆梦的产品，必须是爆款啊。”
对于平行世界，李乘风还是很有信心的，他自己沉浸式体验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都有些离不开了。
听罢，赵世民看着玻璃隔断外正忙碌着的那群人良久，突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几天后，赵世民出现在荣星娱乐的年度股东大会上。
“呦，赵总啊，真是稀客。”
会议间隙，赵世民找到了荣星的经纪总监谢可天。
“谢总，我是专程而来的。”
“专程而来？赵总是专程来看笑话的？可惜啊，我们荣星的股东大会并没有邓氏那般翻天覆地的场面啊。”
谢可天愈发傲了，他猜测赵世民或有求于他。
“谢总，不知道，之前谈的事情，还作数吗？”
“作数？当然不。。。。。。”
“作数！当然作数！”
谢可天的话还没说话，就被身后之人给打断了。
“杜总？”
见自家董事长前来，谢可天一脸的疑惑。
“赵先生是吧？我是荣星的杜山，很高兴能在这儿遇见你。”
杜山并没有理会谢可天的不解，径直走向赵世民，与其握了握手。
“杜总，久仰，您刚才的演讲很精彩，对于元宇宙的前景分析更是极为到位。”
“过奖、过奖。赵先生才是元宇宙领域的第一批开拓者，我们荣星已经落后啦。”
杜山将姿态摆得很低，令赵世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接着，杜山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赵先生要是能加入我们荣星的话，那落后的局面就不复存在了。”
听罢，赵世民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杜山，觉得自己这趟是来对了。
。。。。。。
待赵世民走后，谢可天惹不住问起自家董事长来。
“杜总，他不过就是文菲飞吹嘘出来的花架子，何必。。。。。。”
“诶，你根本没有调查清楚！”杜山再次打断了谢可天的话，“你不了解他手中那个平行世界的威力。”
“平行世界？这又是什么呢？”
“元宇宙的基础应用平台。”
“什么平台？”
见谢可天仍是不解，杜山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这头见了未来东家，那另一头，赵世民总得会会老东家吧。
“什么？你要走？”
“不是邓董容不下我们元宇宙项目组嘛。”
“我容不下你们？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邓董，文总已经转达了您的意思，我也了解了。”
“什么我的意思？这文菲飞又在胡说些什么呀？”
邓非凡被赵世民突如其来的出走宣言给惊到了，他心想，赵世民要真走的话，邓氏的这面元宇宙大旗就没人来扛了。
“邓董，我需要更为友好的开发环境，需要一位真正了解元宇宙的老板。”
“你到底想说什么？”
“平行世界是我们整个项目组的成果，集团方面其实并没有投入太大的资源，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说服了荣星的杜总向邓氏支付相应对价。”
“荣星？你和荣星那边接触了？你知不知道，你们项目组的行为属于职务开发，平行世界的版权是属于邓氏的！”
“所以，我劝说杜总买下它。”
赵世民依旧冷静万分，反观邓非凡倒有些激动。
“赵世民，你这是在和公司的竞争对手勾结！”
“邓董，谈不上勾结吧。本身，您也看不上元宇宙项目，不是吗？若您真想要平行世界，我可以把这个产品名让给你，但是核心算法，对不起，您拿不走。”
“你。。。。。。”
邓非凡气得站了起来，此刻的赵世民显得是那样的肆意妄为，轻易挥霍着别人对他的信任，这一年，赵世民二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