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李无垢聪明
“…我还记得那是个月圆之夜，我本来是被安排去下面的礼泉乡办案，但走到一半，因为一些事情，我就打道回府了。我父亲是个怪人，家里没有奴仆，我母亲也早早逝世。所以，那日我回去没有人知道，也侥幸逃过一劫。”
张振继续说道。
苏希问：“逃过一劫？”
“那日，刘丰与我父亲密谈，中间隔壁打更的朱老四过来讨茶水喝，只是在窗外与我父亲喊了两声，花妖案过后三天就被发现死在通惠河。我去查了，不是溺毙，他头顶有五个指孔，应是死于大力金刚爪。”
“花妖案过后，督察院过来的高手里就有善使大力金刚爪。”
刘振与苏希谈论这件事情，没有丝毫隐瞒。他现在很信任苏希，苏希能在一个晚上查清案中案，他相信苏希可以给自己一些新的推断。
苏希沉默半响，他侧过头，问了张振一个奇怪的问题：“你那日折返是因为什么？”
张振一时语塞，他的脸色不自然。
“不想说可以不说。”苏希说道，只是单纯的好奇。
“我是回去找秘籍的。那段时间，人人都说我师父与我父亲早年有奇遇，所以练就一身好武艺。我师父铁雄是八品巅峰高手，我父亲也有八品实力。我问过我师父和我父亲，他们都说没有这回事，叫我不要想这件事情。”
张振将这不堪的记忆说出来。
“那你找到了吗？”苏希问。
“没有。”张振说：“这么多年过去，我仔细想想，应该是风言风语。”
“那天晚上，你有没有听清楚你父亲与刘丰的对话？”苏希又问。
“没有。我生怕被父亲听到动静，所以躲的很远。”
“这些年你一直在查花妖案？”苏希接着问。
“是。我师父与父亲死的太惨了，死无全尸。我不相信刘丰能跑回来，而我师父与父亲跑不回来，他那些鬼话骗骗别人可以，骗不到我。”
张振咬牙切齿的说：“这么多年我一直隐忍，一直等待机会。周大人这次开堂会审打开明镜，再加上你迅速破案且将林家牵扯进来，我知道机会来了。因为前天我听说悬镜司的巡查使正在潼南县，我不想带着遗憾一直混下去，所以我选择赌一把。”
“你师父就你这一个弟子吗？”苏希又问。
“是的。”
“他的妻儿呢？”苏希接着问。
“师父潜心习武，那时才二十五岁，并无妻儿。我父亲年龄比他大15岁，成亲又早。他们是忘年交，师父待我也是视同己出。”张振回的仔细。
他皱着眉毛，他好奇苏希为什么要问这些。
“你去过落凤坡吗？你查看过那个阴洞没有？”苏希问。
“这些年办案，经常去。但是一直没有进去过阴洞，那里是禁区，有督察院的封印。这些年的花妖案，几乎都是三大家族做的，他们与衙门关系错综复杂，那里变成一个名正言顺的杀人场地。”张振说道。
“看来，只有进去才能有清晰的答案。”苏希说道。
“这次，无论如何我都是要闯进去的。”张振点头。
他现在已经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
看着坚毅的张振，苏希脑子里默默地勾勒线索，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并且正在形成一个荒谬的逻辑闭环。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一直是苏希的思路。
过了一会儿，陈四九和胡五六将花妖案的案卷全部拿了过来，苏希和张振两人一边翻看案卷，一边等待悬镜司的大人过来。
陈四九和胡五六彻底倒向了张振。
相比起阴晴不定、神出鬼没的刘丰，张振更令他们感到心安，至少看上去更像真实的人类。
苏希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小苏，你昨天晚上破案确实太神奇了，好像亲眼所见一样。对了，你是怎么把林家公子抓回来的？”
陈四九问苏希。
“叫小苏大人。”胡五六机灵，他纠正陈四九：“张副总捕头马上就要成为新县尉，你说这空下来的副县尉给谁？”
“给戴班头…小苏大人！”陈四九连忙改口。
苏希听他们一唱一和，也跟着笑笑。他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一个平头捕快一跃成为副县尉，没有这种可能，而且万一悬镜司只是虚晃一枪，转身离开，苏希多半会被县衙这帮人推出去交给林家。
苏希扣下了几份案卷。
他抬起头，看见广场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看似随意的走动，但目光都落在绑在石柱上的七个人。
“要不要赶他们走。”胡五六赶紧说：“悬镜司大人过来，见到这些刁民，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不用。”苏希摆手：“都是些苦命人，让他们看着吧。看着看着，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胡五六和陈四九都听不明白。
张振抬起头，他看了看那些看似随意，实则非常关心这边动向的老百姓们。想了想后，他说：“不要赶走他们。”
时间飞快，日头很快西落。
申时是下午四点的样子。
但是，悬镜司人在下午三点左右就来了。
两人刚进来，四人还没反应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额前两侧垂下两绺头发，长相颇为俊朗，穿着一袭精致华丽的黑色长衫，造型有点像楚留香。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穿着劲装短衫的中年男子，约莫三十四五岁的样子，留着短须，看上去非常干练。
两人走进来，胡五六正要将他们驱出去。
却听见那少年哈哈大笑，他走向苏希：“你就是那破案的捕快吧？我就说，你肯定是个翩翩美少年。”
苏希一愣。
那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银牌：“悬镜司银牌探员，李无垢。”
他随手往后面这位男子指了指：“这位是…范伯通千总。”
苏希赶紧将张振请出来：“这是我们平安县县尉，张振张大人。”
双方拱手打了招呼。
陈四九和胡五六两人在后面悄悄嘀咕：这就是传说中的悬镜司？看上去也没什么了不起呀，不就是个富家公子哥带了个护院吗？
“那个…什么，把今天那个案子的口供拿给我看看。”李无垢居高临下的对张振说道。
张振双手将案卷递给他。
李无垢看了两眼，确认无误。然后问：“犯人就在门口绑着是吧？”
“是。”
“验明正身了没有？”李无垢接着问。
张振指示胡五六出去瞧了一圈，跑回来说：“确认无误。”
“范千总，去杀了吧。”李无垢随口说了句。
身后的范伯通拿过张振的佩刀，走出去，大喊一声：悬镜司办案，明正典刑。
咔嚓！
只此一刀。
七颗人头落地。
县衙内外瞠目结舌。
随后，人心涌动。
苏希看了一眼李无垢这个年轻俊朗的银牌探员，暗道一声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