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路云之殇
次日。
从苏天浩专门给他制作的软榻上醒来的路虎先是看了眼外边，发现是不出意外的夜色后，又收回了目光。
它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的坐起身，从虎掌上翻出一块龟类木雕，而后调出系统面板：“境，究竟是什么？”
昨天尝试从龟雕上获得《归一心念》后续的心法内容让他心力憔悴，竟是连着睡了两觉才彻底缓过来。
现在彻底恢复思考能力的路虎，不禁关注起早就该被他关注的境。
“虎爸说，就是因为境的存在，五阶强者才能对五阶以下的生灵形成碾压，”路虎回忆着虎爸的话，眼神逐渐深邃“也许，我现在可能是因为这什么心学提前形成了境的雏形？”
想着想着，路虎想不出个所以然，他现在掌握的资料太少了，根本无法分析，除了得出因心学诞生了“心”之境外，毫无所获。
最终，路虎摇了摇头：“既然想不通境来的原因，那就想想如何运用它。”
略作思索后，路虎的眼睛亮了起来：“五阶之所以碾压五阶之下，便是因为境的存在，现在我有了境的雏形，是否意味着，等我到了四阶甚至三阶的时候，”
“我可以硬钢五阶？！”
只这么一想，路虎瞬间有点激动！
他原本想的是听从可能是虎爸的安排的，跟着苏天浩一周修行，但没想到，近似被忽悠进的心学一门，却让他提前有了叫板五阶的资格！
“除此之外，”路虎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冷静下来后想到“境的提前形成，能否让我培育出比普通五阶更加圆满强大的境呢？”
路虎对此不得而知，但有系统面板在，有进化点在，等他突破一阶的那一刻，一切都会清晰的浮出水面！
“一阶！”念及此，路虎看向了自己的进化任务“击败妖兵境生灵一只！”
“唔，所谓一阶妖兵境，便是彻底凝聚了妖脉，使的灵气血气能在体内顺畅运行的层次，从这方面来讲，一阶本身的实力提升倒是和凝聚妖脉前差距不大？”
“毕竟只是提升了运行速度和流畅性，基本只是对前期凝聚灵气的优化罢了，”路虎想着，冰蓝色的眼睛逐渐明亮“那是否意味着，我即使现在只凝聚了五成的妖脉，也是有很大概率击败妖兵境的呢？”
想到这，路虎忽的想起来，之前虎爸让自己退赛的事情。
“恐怕那个时候，我要交手的，就是一阶的人类或者兽族，但是虎爸觉得我妖脉尚未凝聚，所以为了不让我小小的心灵受到打击，就让我退赛的？”
路虎摇了摇头，对于虎爸的做法是否是对自己好，它从不否认的。
“但是啊，老爸，可不要将你的儿子看扁呢！”路虎站了起来，握紧了前掌“我可是要，登顶最强，并且打破我们白虎一族血脉诅咒的虎呢！”
路虎一直忘不了虎爸口中的血脉诅咒，就是因为这个，他们一族才一直一脉单传！
“呼，先不想这么多了，凝聚妖脉先吧！”路虎给自己订下了个小目标。
虽然现在自己有很大概率可以打败一阶妖兵，但既然是虎爸安排的，那么，就先按照老爸的安排做吧。
“更何况，现在武斗大赛已经结束，就连那前七名都跟着虎爸他们去了江州，我想找人切磋都难。”
想到这，路虎闭上了眼睛，吸纳起三元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虎总觉得在自己修成了心之境的雏形后，对于体内三元气的掌控力度就细致的提升了许多。
“除了掌控力外，我对与三元气的吸纳，似乎也快了很多！”感受着自己现在几乎是最开始吸纳灵气的三倍速度，路虎只觉得不可思议！
“谁能相信，一只刚满月过几天的小白虎，现在妖脉都要快凝聚大半了呢！”路虎心中振奋，不由得雀跃几分。
随后他按捺住自己的心思，继续凝聚妖脉和吸纳三元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路虎吸纳三元气已经过去了三天，期间也偶尔和苏天浩交流些关于心学的事情，虽然没有让境再度进步许多，却也聊胜于无。
这天，路虎还在凝聚妖脉，却听到了苏天浩的脚步。
它不由得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容平静的苏天浩道：“怎么了？”
往常不到饭点几乎不回院子的苏天浩，今天却在人类时间上午九点的时候回了小院，这让路虎感到不太对劲。
苏天浩没有直接回答，他先是走到了路虎的身边，缓缓坐下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江州那边的联赛有了消息，我得去那边当这第一次联赛的话事人。”
路虎歪了歪脑袋：“这难道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你表情这么沉重？”
苏天浩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这样，确实是一件好事，但是……”
路虎看着犹豫的苏天浩，内心渐渐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他试探性的说道：“但是？”
苏天浩叹了口气：“你爸被他们扣住了，现在因为你爸的事情，江州和黑州有明显要开战的倾向！”
轰！
路虎的脑中瞬间空白，好似被晴天霹雳轰击一般。
虎爸被江州那群人，那群和兽族势同水火的人类扣住了！
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的路虎，此刻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一旁的苏天浩看着路虎的模样，心中不由叹了口气，然后他开口道：“不过，你放心，从目前黑州那边的态度来看，你们守护神之间的关系很好，所以你爸的安全你不用担心。”
闻言，路虎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问道：“能救出来吗？”
苏天浩摇摇头：“很难，但我会尝试，这次联赛或许是个契机，除此之外，为了保证你的安危，我希望你就待在这里不要离开。”
路虎闻言，摇摇头：“不，除了我，还要将虎妈接过来，否则她会很危险。”
苏天浩点点头：“这就是我现在来找你的原因，其他的人类说的话你估计信不住，但我们同样修习心学，你应该明白，想要提升心力，只能心体合一，说了或做了违心的事情，话，会导致寸步难行。”
路虎点点头，这也是他一听就相信了苏天浩的话原因，除非这老人想终身无所寸进，否则不可能对他撒谎。
不过，想到这，路虎虽然还是很焦急，却也有了思绪来思考其他事情，比如说：“如你这般心体合一，如何坐的到如今的位置？”
路虎指的自然是苏天浩的灵者公会会长的身份。
苏天浩摇摇头：“就像守护神一脉天生指定为你们白虎一脉一样，人类世界虽然没有指定我们心学一门，却也因为一些原因，我有巨大的优势。”
“什么原因？”路虎问道。
苏天浩说道：“修习了心学的人，天生对于福祸吉凶有着微弱的感知，再加上此前几次对于预言的解读正确，自然是当领头羊的最佳人选。”
“好了，不说这个了，现在，你就呆在这里，我会去……算了，你和我一起去，只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并不安心。”
听着苏天浩的话，路虎点点头。
见得路虎点头，苏天浩说道：“事情宜早不宜晚，现在咱们就走吧。”
说完，苏天浩便站起身，欲要走出去。
不过这个时候，路虎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你确定，虎爸只是被他们关起来了，对吧？”
苏天浩身形一顿，而后说道：“自然。”
路虎眼皮微微下垂说道：“你刚进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是犹豫的，是觉得我听到虎爸被抓的消息，会变的不理智，对吗？”
苏天浩没有回头，只是没有感情地回了个：“对。”
听到苏天浩的话，路虎的眼神隐晦的闪过一抹阴暗后，不再言语，跟在苏天浩的身边向着外边走去。
片刻。
一人一虎站在极速旅行馆的门口，沉默了一路的路虎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等见到虎妈之后，这件事让我来说。”
苏天浩难得的沉默了近乎十分钟。
冷风在他们身上缠绕，好似要将他们化作万载寒冰一般。
最终，苏天浩说道：“好。”
路虎闻言，闭上了眼睛，扭头，睁开，看了眼身后交错身形的行人之后，路虎这才回头走进了这座钢铁巨兽的巨口。
一阵天地旋转后，路虎回到了冬城的极速旅行馆，和苏天浩沉默的走了一阵后，来到了一辆越野车面前。
看着那路虎牌子的越野车，路虎心中不起波澜，就仿佛前些日子因为这个牌子和邢浩吵起来的小老虎不是它。
沉默的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后，汽车的轰鸣声逐渐远离了人类世界。
离开了人烟，城外一片银装素裹。
风雪呼啸的辽阔天地里，他们乘坐的越野车好似巨浪之中随时会倾覆的一叶扁舟一般。
也是这个时候，处在了天地巨力的面前的时候，路虎才会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路虎看向车窗外，突然开口道：“虎爸，真的只是被抓走，对吗？”
也许是风雪太大了一些，也许是地面过于的坑坑洼洼，这辆越野车在路虎问出这句话后，巧合的颠簸了一下。
不过，好在苏天浩的行驶技巧在线，所以仅仅只是一瞬，车子便又正常行驶起来。
“什么？”苏天浩问道，眼睛目视前方。
“没什么。”路虎扭过去头，透过侧面的车窗看向外边，好似那里有什么特别吸引它的东西似的，总也看不够。
苏天浩微微沉默，而后说道：“对。”
路虎没有扭过来头，同样回了个单音节的“嗯”后，继续注视着窗外。
也许是路虎的回答太小声了一些，就连车外的风雪也难以听清，以至于苏天浩不由的问道：“我说是的，只是抓走了，你听清楚了吗？”
路虎没有理会。
车内温度并不怎么高，就像外边的风雪在它们的中间肆虐一般。
某一刻，风雪的流动停滞了一瞬，路虎开口道：“你和虎爸，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苏天浩说道：“几十年前，那个时候师傅收了他入门，我也就认识了他。”
“你们的关系如何？”
“一开始挺僵硬的，后来在互相探讨的时候，关系熟络起来。”
“探讨的什么？”
“……它不想修行什么的。”
“什么时候开始想修行的？”
“…………很久之后。”
闻言，路虎点点头，不再言语。
苏天浩也沉默起来，默默开车。
素裹的银白世界，一辆如同蚂蚁一般的小小黑点在其上蜿蜒前行。
走过的轨迹并不顺畅，就像虎爸曾经经历的虎生一样，总也曲折坎坷了许多。
某一刻，浓重的夜色里亮起一抹光彩。
路虎抬头看去，幽黑的夜空中，挂起了一道绚丽的绿光。
路虎看着那道绿光，如此美妙，如此孤独，在这风雪之地展示着无人知的美丽。
那光时而蜿蜒，时而挺拔，路虎看的入了迷。
某一刻，绿光变成了一个充满期望的笑容，恍惚之中，路虎仿佛看到了其中的笑，那是虎爸在看着它进步时候的笑容。
在虎洞之前，在安山河旁，在雪原之上，在人类世界之中。
路虎看到了虎爸，它在每一次自己有所成长，有所进步，又因此而感到雀跃的时候，为自己由衷地祝福和祈祷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属于极北的光消失在了夜空，路虎茫然摸了摸自己长满绒毛的脸。
是什么，冷的如此刺骨？
路虎呆呆地看着自己虎掌上的湿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
“我真的不知道吗？”路虎问着自己，某一个瞬间，他很想跳下车，然后将这辆车摧毁，接着和虎妈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生活下去。
他还想回到人类世界将虎爸救出来，从此他们就在这茫茫的白雪地里生活，什么均衡之道，什么守护神，统统和他们没有关系！
但是，这种想法只是一瞬间就被他否定。
他知道，如果虎爸在的话……在他的身边的话，是不会让他这么任性的。
路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驾驶位的苏天浩见状，握着方向盘的枯瘦老手不由得抓紧了几分，只不过，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是了。
气氛持续走低，但好在在冷的和这外界的冰寒一样之前，车子到达了一片熟悉的密林之前。
尽管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但在这不分天色的极夜里，时间也毫无意义。
而下了车的路虎，看着那被雪花覆盖上新装的密林，既陌生又熟悉，同时在渴望的同时，也涌上了淡淡的不安。
“虎妈，等我。”在心中对自己安慰了一下后，路虎和苏天浩走进了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