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辨中医:一位西医眼中的《伤寒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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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疾病论

一 唯物辩证法疾病新定义

基于病邪论、人体本能论和病症论的阐述,笔者尝试以唯物辩证法结合中医“正邪相争”观念给疾病一个新定义:疾病是人体在特定时间、空间条件下,受到致病因素作用,造成部分成分发生变性,生成自身病理变性异物(APDFB),或继发生成异体病理变性异物(HPDFB),触发人体自主排异本能(HARI),发生排异反应;人体要把APDFB/HPDFB排异出去,但因HARI力量不够,排异过程处于一种僵持状态,体内APDFB/HPDFB持续存在,HARI持续斗争,即正邪相争,从而表现出各种各样病症的过程。人体从疾病到康复是体内APDFB/HPDFB被HARI清除的过程,从疾病到死亡是APDFB/HPDFB累积的量和速度超过HARI力量的极限,导致HARI被耗竭的过程。

这个阐述不包含先天性遗传疾病。按唯物辩证法,人体从健康到疾病,再从疾病到健康是一个否定之否定的过程。

二 疾病的本质

疾病是HARI与APDFB/HPDFB矛盾斗争的表现和过程。两者的矛盾斗争,即“正邪相争”,决定了疾病的发生、发展、变化和转归。两者矛盾斗争在疾病发生、发展过程中是相对稳定的,因此就有了一般规律可循,这个规律是单纯而深刻的,这就给了人认识、把握疾病本质的机会。以《伤寒论》为代表的中医,正是发现了疾病矛盾斗争过程中的一般规律,因此其原理是单纯而深刻的,只不过限于久远的年代,无法这样表述,故令今人难以理解。

三 疾病与病症的辩证关系

按唯物辩证法,病症现象和疾病本质是对立统一的辩证关系。

不同的现象可以具有共同的本质,故不同的病症可以是同一种疾病;同一本质可以表现为千差万别的现象,故同一种疾病可以有千差万别的症状表现。这在中医实践中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因此会有“同病不同方”“一方治多病”(此处“病”是通俗意义上的病,不是中医辨证的病)。但这对于现代医学思维来说,是极难理解的。仅从这点看,中医的辨证思维方式是符合唯物辩证法的。

多样、变化的病症现象,让人难以从病症看到疾病的本质;病症现象随着同一疾病过程的展开不断地、变化着,容易给人对疾病本质的认识带来干扰和迷惑。从人的认识方式看,病症现象容易被人的感官直接感知;但隐藏在病症背后的疾病本质,由于它的间接性和抽象性,要借助于理性思维才能把握,所以认识难度极大。中医辨证施治,要求透过各种症状,看到背后疾病的本质,所以难度很大。这是二者的对立性。

病症现象和疾病本质又有统一的关系,两者相互依存、互为表里。疾病的本质决定了病症现象,是病症的根据,也必然要有病症现象来展现;病症是由疾病本质产生的,总是从不同的侧面这样或那样地体现着疾病的本质,病症的存在和变化归根结底是从属于疾病本质的。任何病症现象都是某种疾病本质的外在表现,任何一种疾病的本质都是这种疾病病症现象的本质。世界上既没有病症现象单独存在的疾病本质,也没有脱离疾病本质的独立存在的纯粹的病症现象。

四 疾病的认识规律

人类对疾病的认识是一个由病症现象到疾病本质的逐步深化过程。最初人们往往容易把病症现象当成疾病本质,不仅包括患者,也包括医生。二者的矛盾,决定了人对疾病认识过程的曲折性和复杂性。疾病的发生、发展以及患者的康复或死亡都有一个过程,它的本质的暴露也有一个过程。因此,人类对疾病本质的认识必然要经历一个由片面到全面逐步深入的过程,且疾病的本质自身具有层次性,所以人对疾病本质的认识也是一个逐步深入的过程。

具体地说,医生对一个患者的病的本质认识是一个逐步深入的过程,且是没有止境的。笔者个人体会,看诊同一个患者,在不同阶段的认识会不一样,思路也不一样,药方自然也不一样。沟通越充分,思考得越多,反馈越准确,对患者疾病的认识就越深刻,疗效就越好。虽然现实中这样的机会并不是很多,但中医同行应有同感。

五 现代医学下的疾病定义

现代医学下,疾病的定义是:在一定病因作用下,机体内稳态调节紊乱而导致的异常生命活动过程。在疾病过程中,躯体、精神及社会适应上的完好状态被破坏,机体进入内环境稳态失衡、与环境或社会不相适应的状态。现代医学对亚健康的定义是:介于健康和疾病之间的一种生理功能低下的状态。按照这个定义,世界卫生组织的一项调查表明,人群中真正健康者约占5%,患疾病者约占20%,而处于亚健康状态者约占75%。现代医学疾病定义与唯物辩证法疾病新定义有很大的不同。

因此,常常出现的一个情况是,一个人已经有明显的不舒服症状,但去医院做全面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医生的诊断是亚健康状态,没有疾病。这难道不应该引起医者的反思吗?这是现代医学疾病定义所带来的一个现状,但大家对此都熟视无睹。但按照唯物辩证法阐述的疾病概念和中医辨证,这个人已经明确生病了,并可以辨证出是什么病,应该怎么治疗。对疾病诊断和治疗的时间点大大提前于现代医学,可使覆盖的人群更广,对于疾病早期防治具有重大意义,可以真正做到疾病早发现、早干预、早治疗,可以降低严重疾病的比例,从而提高全民整体健康水平。

有很明确的症状但在医院怎么也查不出是什么病,现代医学有个名称:“医学上无法解释的躯体症状(medically unexplained physical symptoms,MUPS)”。英国的一项调查结果显示,到普通诊所就医者,约有50%为MUPS,而去医院的患者中有1/3为MUPS。北美的一项调查结果也显示,因为胸痛、呼吸困难、眩晕、头痛等症状的初次就医患者中只有16%能查出器官病变,也就是有约84%的患者查不出原因。患者查不出病因,就无法诊断和治疗,这是现代医学的医疗规范。而另一方面,现代医学目前已发现的疾病种类已高达2.6万余种,这又是一个值得反思的问题。

亚健康患者去医院是没什么治疗方法的,几乎全世界的医生都会说:“多运动、少吃油腻食物、多吃素菜,补充维生素……”而患者只能等到医院检查指标出现异常,或者说等到“发病”才能被诊断和治疗。正如有句话:“河的上游不断有人落水没人管,而医生们都等在下游,苦练救人的本领。”也许正是对当前医疗现状的写照。亚健康对中医来说是可以明确“诊断”的,也就是可以明确辨证的,治疗的方法有很多,除了中药,还有针灸等,疗效还很不错,不良反应也小。笔者预测不久的将来,中医在亚健康领域将大放光芒。

六 现代医学下的疾病分类问题

现在医学发现的疾病种类高达2.6万余种,这个数据是目前国际疾病分类ICD-10统计出来的。笔者分析这是把病因、病症当成疾病本质所产生的问题。病因是无限的,病症是丰富多样和变化的,因此用这种思维去分类疾病只会越分越多。

所以,要深刻理解唯物辩证法的疾病阐述,需要时刻提防一个普遍的、习惯性的观念,就是把各种各样的病因、病症当成疾病本质,即把现象当本质。例如,把流感的发热、头痛、肌肉痛、咳嗽、胸闷这些症状当作病,在治疗上就会用退热、止痛、镇咳、输氧这些疗法。把流感病毒这个病因当作病,就会研发抗病毒药物、疫苗。症状看上去是缓解了,带来的问题是研发投入大、周期长、药物不良反应大;但更严峻的问题是,这些疗法很大概率上站到了HARI的对立面,干扰、阻碍、削弱了HARI把病邪清除出去的力量,症状是缓解了,但疾病的内在本质可能没有改变,从而可能导致疾病的慢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