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说不准
康淑仪遇害的那天起的很早做了早餐，我是被她喊醒的，前一天晚上我陪频道总监跟一个客户喝酒喝到很晚，因此都没有听到闹钟响。起身后依然觉得头晕脑胀，我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杯子，里面应该是蜂蜜水，我没什么印象了，但应该是康淑仪看到我醉酒调给我喝的。
她还没有换衣服，睡裙没有遮到的腿上有一处淤青，我问她是怎么弄的，她说不小心撞到了。然后很快我们一起吃过早餐，各自换好衣服便出门。她找了一条长一点的连衣裙，这样就可以遮住淤青的地方，然后她懒得打理头发便只梳了一个马尾。然后我们一起开车去台里。
中午我们一起在电视台的食堂里吃午饭，吃饭时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女人打来的，她说是好姐妹，约她一起吃晚饭。挂掉电话之后康淑仪跟我说了晚上要去和好姐妹吃饭，我说没问题，正好晚上我也有约，她还关心地问我是不是又要喝很多酒，我说我尽量少喝点。
到了晚饭时间，我还给康淑仪打过一个电话，当时是我有个文件忘在家里了，我特地跑回家里去拿却找不到，于是问她有没有看到过，结果是她特地帮我收在了一个地方。我顺利拿到文件去见提前约好的人。
在那之后，因为一直忙着应付酒局，我就再也没有跟康淑仪联系过。第一场喝完之后，我们又去了夜场，有一个浓妆淡抹的女人坐在了我的身旁，她长得跟康淑仪有几分相似，看到她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康淑仪，我想给她打个电话确认她回家了没有，但还没拿出手机，旁边人就在起哄让我和女人喝个交杯酒，我也照做了，那个女人喝酒的时候，另一只手搂住了我的腰。
我跟警察说的是我一直喝酒喝到凌晨四点回家，但其实我凌晨两点就从夜场出来了，我搂着那个女人去了就近的酒店，一番折腾之后我才回家，当时我还奇怪康淑仪居然没有给我打电话催我回家，直到我回到家里后才发现康淑仪不在。之后就是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再后来康淑仪的电话被一个环卫工在垃圾箱里发现，再再后来，康淑仪的尸体被发现在一个老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的角落，那个角落堆着一些建筑材料，所以没法停车，也很少有人路过，直到尸体的气味开始散发……
我在吃早餐时回想着最后见到康淑仪的场景时，佳慧打来电话约我一起吃午饭，似乎昨天晚上的见面我喝多了酒之后跟她说了一些话，大概意思是又和她重新确定了恋爱关系，我记不太清楚我说了什么，但又不好直接问，我问为啥要一起吃午饭时，她已经有些生气地说：“女朋友喊男朋友出来吃午饭还需要理由吗？我听朋友介绍有一家很好吃的日料店，但好像消费挺高。”
“哦，那好吧，我请你吃。”
“这还差不多，梁平，你可欠了我很多顿饭呢，你得用接下来的时间好好补偿给我！”
“好的好的，遵命遵命！”
午饭时，佳慧明显又是精心打扮过的，我们吃饭的地方是个包厢，但进出包厢的路上，佳慧依然引起了很多男人的侧目。
午饭的氛围很好，我们一起回忆着大学时的囧事，聊到有一次在拍摄大海里的戏时，我的泳裤不慎脱落的事，她再一次笑得前仰后合。我和她作为情侣经常被同专业的同学抓去拍情侣的戏份，那个片子的情节很傻，典型的大学生作品，文艺范十足。我饰演的男主角要从大海里游出来，跟站在海边发呆的佳慧饰演的女主角双向奔赴，然后抱在一起，然后大结局。结果我为了拍戏临时在街边买的泳裤并不合身，然后游到岸边的过程中我已经感觉不妙，但是因为是正在拍摄，我尽量没有停下游泳，到了水只没过腰的地方，我摸了下泳裤，发现它真的不见的时候，佳慧已经向我冲了过来，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导演在机器后面不断跟我挥手让我也跑起来，我当然不敢跑。这个时候佳慧已经跑到了我面前抱住了我，导演很生气地叫停，然后跑过来质问我为啥不跑出水面。我趴在佳慧耳边说我的泳裤不见了，然后佳慧笑的前仰后合，就和此刻一模一样。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我看到是康淑仪的婶婶打来的，我示意佳慧先别出声，然后接通了电话，佳慧捂着嘴趴在桌子上身体依然在一颤一颤地笑个不停。台长打电话是来询问工作上的事，事情说完她又顺口问了一句我在哪和谁一起，我说和一个朋友在吃饭。
佳慧听到我在电话里说的话后好像止住了笑，挂断电话后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地说：“跟我在一起很丢人吗？为什么很怕别人知道。”
我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跟佳慧解释：“是台长打来的。”
“所以呢？”
“她是康淑仪的婶婶……”
佳慧挑了下眉毛，好像瞬间明白了意思。低下头去夹菜，视线不再看着我说：“所以现在情况是，康淑仪已经过世了，你就不能再谈婚论嫁了是吗？否则就会影响前途？”
“那倒也不是，只是短期内不太适合大张旗鼓的……”
场面陷入了尴尬的安静，佳慧又闷着头吃了几片生鱼片，然后她夹了一片沾了下蘸料喂给我吃。
我一口把鱼片含在嘴里，然后嚼了起来，她突然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问：“你居然毫无反应？”
我强忍着嘴巴里的芥末的辣表现得若无其事，然后开口说话：“没事啊。”结果一张口便露怯，我的声音已经因为太辣，而变得奇怪，佳慧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
“嘻嘻，死撑！”
这时佳慧的手机也响了，她嘟囔了一句：“真烦，吃饭吃的好好的轮流来电话，下次咱俩吃饭的时候都手机静音哈！”说完她接起了电话。
起初她好像并不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知道对方身份后，她说：“诶？你换手机号了吗？为什么我这显示是陌生号码？”
我看着佳慧接听电话，她的样子突然变成了康淑仪，周围的场景也变成了电视台食堂。
……康淑仪接通了电话：“喂？哪位？……哎呀，怎么是个座机打过来的啊，我差点没听出来是你……晚饭吗，好啊……哈哈，好，我不跟他说？”康淑仪边说着最后一句话边看向我，最后和对方告别。
“什么事情不告诉我？”我有些纳闷地问。
“嘻嘻，我都答应她不能告诉你了。”
“哼，我也懒得知道。”我假装生气，但其实并没有在意，女人跟女人在一起就是喜欢搞些看似神秘的小动作。
“干嘛呢？又盯着我发呆？”佳慧把我从回忆中喊回来。
“哦，没事，芥末辣的我脑壳疼。”
“啊？那快少吃点吧，都怪我。”
“开玩笑啦，我没事。”
午饭后我们分开，我回台里上班的路上又拨通了张警官的电话，电话接通时他好像在午休，但被我吵醒语气里也没有透露什么不快。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张警官，我突然回忆起一个细节不知道有没有用。”
“你说。”
“我最后见到康淑仪的那天，有人电话里约她一起吃晚饭，当时对方是用座机打来的，所以你们调取她手机通讯记录时有查到那个座机是哪里打给康淑仪的吗？”
“哦，查过了，是一家咖啡店，当时顾客是付的现金，店员也对打电话的人没什么印象了，手机没电借用下电话的事好像经常发生，店员也没在意。”
“可是付现金不是很奇怪吗？”
“手机没电付现金倒不奇怪，不过这个线索我们当时也追查了很久，但是没有结果，说到底你还是想不起来康淑仪的好姐妹都有谁是吗？”
“倒也不是想不起来，是真的就没怎么接触过，她很少会把自己关系好的朋友介绍我认识。”
“你也确定不了打电话的到底是男是女是吗？”
“女的啊，康淑仪是不会骗我的，她说是好姐妹。”
“这可说不准……呃，那没别的事就先这样吧？”
“嗯，就是突然想起这个电话的事，觉得有些可疑，所以……”
“唉，康淑仪遇害当天的通讯记录当时就调查过了，没能找到线索。”
“好吧，那就不打扰了，谢谢张警官。”
这可说不准？康淑仪会跟我撒谎吗？会有事瞒着我吗？
（梁平卷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