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放假

陈老板家三个孩子。

大女儿陈明珠，也就是阿杰的未婚妻，今年23岁。二女儿灵珠，21岁，还未许过人家。

两个女儿都是初中毕业，就在家里干活了。小儿子陈健大概19岁，高中毕业后考了驾照，负责开家里的皮卡车。

相比下，小儿子是个叛逆的，经常跟一帮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去街上晃荡，还把DVD搬到车间，用车间的背投电视看港台三级片。气的他母亲直接把DVD砸了。

陈老板个子不算高，身材气质在大树下村，算得上顶流。平时爱穿白衬衫、黑皮衣，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派头十足，倒是很符合一个服装业老板的身份！

老板娘桂香身材高挑，体态挺拔，虽保留着村妇的打扮，但身上干练利落的气场又与周围的村妇完全不同。

有父母的良好基因，陈家三个儿女，是个个丰姿貌美、秀拔出众！

厂里员工三分之二都是本村人。乡下人爱开玩笑，总说老板家三个孩子加上两个烫衣工，整个大树下村最好看的姑娘、后生都集中到这里了。

几个手工拷边的本村的年长女工，不知是说笑还是说真的，在那儿瞎扯要把陈灵珠和阿鑫也配成一对。

后来这话越传越没边，厂里有些人还真以为二小姐和阿鑫有什么瓜葛。

某天，终于传到陈灵珠那里，当时火就蹿上来了，面红耳赤，气冲冲跑到车间，对着那几名女工就破口大骂。

“是人是鬼？让你们来这里干活，多嘴长舌的干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我姐姐嫁给烫衣工，我也就要嫁给烫衣工吗？！”

这话刚好被不远处，正在指导横机工人挑花的明珠听见了，手上的勾针板“咣当”掉地，哭着跑了出去。

第二天，明珠和阿杰都没有出现在厂里。

又过了几天，才听说两人闹了一场分手了，双方父母怎么劝都没劝回。明珠继续在家里帮忙，而阿杰再也没有出现，据说去了广东。

幸好五月初，厂里订单少，不然他一个烫衣工肯定忙不过来。

五月中旬，在大树下村战战兢兢过了两个多月后，毛衫厂宣布放假到8月15号。

他准备结了工资做下一步打算，才知道这个厂只有在年底才结清工资。本村的员工当然无所谓，吃住都在家里，一年结一次更易存住钱，反而喜欢这样的方式。

至于厂里其他外地人，毛衫厂一放假，无缝衔接地跑到城里的罐头厂做临时工去了。水果集中成熟的季节，罐头厂需要大量的临时工剥枇杷皮和葡萄皮。罐头厂又是国有企业，不拖欠工资，打个短工回到毛衫厂，既解决了一年发一次工资的困难，还不耽误“本职”，可算两全齐美。

可他，拿不到工资，没有身份证不能也不敢去国有厂打短工，只能留下来，走一步看一步。

放假后宿舍可以免费住，每天5元的饭钱则先记帐，年底在工资里扣除。

整日无所事事，他心里便想得越多，每天晚上做起恶梦来。

他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犯的事，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局面。研究院的工作肯是定丢了，警察也必定找上了他的父母。

他的父亲是大学教授，学院副院长；母亲是东瓯市某区政府的副处级干部。虽说都不是什么大官，但这样的家庭在社会中也是处在让很多人敬重和羡慕的地位。

正因为如此，在他闯祸后，他猜想父母受的打击和压力肯定也比普通人要大得多。

想到这些就头痛欲裂。他知道自己是个懦夫，用逃避的方法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只会带来更多的问题和伤害。

但他不愿去想后果是什么，至少眼前他还没准备好去承担这一切。

放假的头几天，他就带着小军满村子逛。一个不会说话，一个不想说话。

小军行为刻板，路边看到一些小石子，就一定要把这些石头从大到小排成一排，排好了打乱，再排，一直重复几十遍上百遍。

这时，他只好就近坐下来等，静静地看着孩子玩。

在世人的眼里，这样的孩子多么让人心疼。他们缺乏感知世界的能力，也不会与外界沟通，只能永远待在自己狭小又神秘的思想空间里。

“可是外面的世界又有什么好呢？有多少诱惑，就有多少危险。”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