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噩梦
“就是她！就是她！”
“还我命来！”
“你该死！”
“你为什么要来！”
“啊！”...
孙悦从噩梦中挣扎醒来，整个人无力地瘫在床上大口喘息。
“唔，小姐...”
听见孙悦的动静，明月从睡梦中惊醒。
“小姐...你怎么了？”
明月揉着眼睛，起身点燃蜡烛，掀开床帘，看见小姐脸上的汗渍，担心地问道。
“...”
孙悦虚弱地无法说话。
明月见状，也不多说，赶紧放好蜡烛，掀开被子轻身上床，帮助小姐按摩手脚，认真地说道：
“小姐放心，我知道的。”
明月许久没有按摩，手有点生疏，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熟练。
过了一会儿，经过明月的按摩，孙悦的身体稍稍恢复了行动力，有点力气说道：
“明月，多亏有你，谢谢...”
“小姐，说什么谢字！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过您已经许多年没有梦魇，怎么今日又有了？”
稍后，明月略显害羞地说道。
“要不...我陪您一起睡？”
在小姐天花刚好的那段时间一直有梦魇，于是明月就被教了按摩手法，每天晚上守在床榻边帮助梦魇的小姐按摩休养身体。
有的时候小姐说自己一个人睡害怕，还会叫明月一起睡觉，不过这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嗯，我最近有点不舒服，你陪我一起睡吧。”
孙悦想到最近睡不踏实，点点头说道。
随后撑着自己的身子往里面睡，给明月让出一点空间。
明月轻手轻脚地上床，睡在外边，睁着大大的眼睛，问出了自己藏了许久的疑问：
“小姐，我听那些老妈子说，只要有比梦魇更可怕的阳气在身边，就会吓走那些脏东西，让他们不敢近身，以后就不会梦魇了。”
“小姐，什么是阳气？小姐是不是也能弄点来吓走那些脏东西？”
孙悦听了明月天真的问话，脸一红，羞恼地嗔道：
“你个小蹄子在说什么呢！”
“哎哟！”
被小姐敲了一个脑门的明月委屈巴巴地说道：
“小姐不说就算了，干嘛打我...呜呜...”
“好了，睡吧。”
看见明月的小模样，孙悦觉得好笑，偷笑的同时，心里的郁气也消散许多。
......
月旬，孙悦的梦魇终于好了许多。
今日是腊八，正好出门散散心。
“孙小姐！”
刚一出门，孙悦就遇到一个人挡路。
“你是...？”
“你好像是秀文姐姐的贴身丫鬟？”
孙悦看着眼前拦路的人，疑惑地说道。
“是的，孙小姐叫奴婢玉英就好。”
“孙小姐，我家小姐让我代她向您问好，这是我家小姐给您的信。”
玉英从贴身处拿出一封信件交给孙悦的下人，信件并未封口，紧接着说道：
“我家小姐这几月并不是故意不来见您的，个中缘由我家小姐在信中已经说明，您一看便知。”
“孙小姐，叶府中还有急事，奴婢不能擅自多留，奴婢告退。”
玉英说完就走，丝毫没有解释的样子。
孙悦想要拦下问个清楚，但是又急着看信。
犹豫之下没有来得及挽留，玉英就已经走远了。
其他人见状也不好开口，于是刚准备出门的众人又回到了定胜院。
回到自己的房间，孙悦让舞韵守在门口，文娴和明月随着孙悦走进房间。
孙悦找好椅子，打开信封，拿出信件，仔细阅读。
当看见信中写到“将去鄞县，随父往闽福安...”时，孙悦心头一震，快速阅读完后文，又返回此处仔细看了好几遍，才接受了现实。
孙悦轻握信件，双手颓然地垂在膝上，眼神中满是失落，看着一处地方发着呆。
看见小姐奇怪的样子，明月和文娴对视一眼，明月耐不住性子问道：
“小姐，怎么了？叶小姐怎么说？”
明月问了好几声，孙悦才转过头，无奈地看着两个丫鬟说道：
“你们自己看吧。”
明月迫不及待地接过信件，但是这上面写的字一个都看不懂，抓耳挠腮地翻来覆去，又不好意思叫文娴帮自己念。
文娴见了，只得说道：
“明月姐姐，我也想看看！”
明月这才有了台阶下，将信件递了过去。
两只小脑袋一起伏在纸上看，文娴也颇为懂事地用白话小声念了出来。
明月这才知道叶小姐将要跟随父亲去往福安生活，千里相隔，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叶小姐走了之后，书院的其他人与小姐又合不来，这生活怕是更无趣了...
这时，门外传来舞韵请示小姐的声音。
“小姐，下面的人来禀报，说有位京城来的聂师傅来给夫人送年下节礼。”
“但是夫人现下并不在府上，下人们也不认识这位聂师傅，聂师傅求见小姐，说小姐一定能认识他。”
“小姐，您看怎么处理？”
孙悦一愣，聂师傅？京城来的？难道是璟哥哥？
孙悦立马起身，前往门口，文娴见状，急忙帮着打开房门。
“在哪？”
“...我是说、这位聂师傅在哪？”
孙悦探出头来，紧盯着舞韵，着急地问道。
舞韵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这么着急，连带着自己也认真许多，回道：
“这位聂师傅现下在黄宅大门外。”
孙悦得到答案，立即抬步前往黄宅大门外查看，忽的又顿住脚步，走进房间，快速说道：
“明月、文娴，快来帮我整理一下，再去迎接远客！”
孙悦一行人本来就要出门，着装什么的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明月、文娴只是稍稍整理了一下，孙悦就迫不及待地出了门。
到了门口定睛一看，果然是璟哥哥的武学师傅——聂师傅。
但是也就仅仅只是聂师傅一个人而已，孙悦并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身影，颇为失望。
璟哥哥怎么可能来这...孙悦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了。
孙悦开始放慢脚步，稳住心神，不急不缓地迎出门外，给抱拳见礼的聂师傅行了个礼。
聂师傅原本是朝着前来的孙悦微躬，抱拳见礼，见到孙悦给自己行礼之后，连忙侧转身体，不敢受礼，面上也更加恭谨，诚惶地摆着手说道：
“孙小姐这可使不得！”
“聂师傅！这个礼您受得！”
“当初要不是您送母亲和我回到鄞县，我们怕是就回不来了！”
孙悦诚心诚意地说道。
聂师傅看着许久未见的孙悦，知书达理，对自己没有架子，感慨孙悦长大了的同时，也颇为感动。
聂师傅是一个老实忠心的粗人，别人对自己好，自己就能以命相报，不然史璟父子也不会把送这对孤儿寡母回乡的重任交给自己了！
“哦对了！前事莫谈，今日我过来是代替史府送年节礼给孙夫人，也顺便帮着大公子带给您一封信！”
说到史璟父子，聂师傅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交代的同时从贴身处拿出一封封了蜜蜡的信件，交到了孙悦身边下人的手中。
孙悦从下人的手中接过信件，上面写着——孙悦亲启。
是璟哥哥的信！
孙悦手指捏紧信件，恨不得现在就拆开看，但是不能如此无礼。
“谢谢聂师傅，聂师傅等了这么久累了吧，进来歇息会吧！”
“这些下人也真是不懂礼，没有好好招待聂师傅，让聂师傅就在外面这么干等！”
孙悦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黄家在场的下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特别是听见这个聂师傅对夫人和小姐都有恩情的时候，更加站立不安了！
这位聂师傅还真是祖宗！早知道怎么的也得把这位聂师傅请进家门好好招待了！
聂师傅见到周围下人不敢说话、忧愁满面却又要强笑着小心伺候的模样，心中一笑，知道孙悦在这个黄宅确实过得不错。
以前那个不经人事的孙家大小姐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好生活了，这下也好回去与公子交差了！
“哈哈，小姐莫怪！是我这个粗人歇不惯，办完事就要走！就不进去耽误小姐的时间了！”
聂师傅说完，抱拳行礼就要离开。
“聂师傅这就要走？不在鄞县多待几日吗？”
“等母亲回来，一定找人带您在这鄞县好好逛逛！”
孙悦听见聂师傅急着要走，眉头一皱，还想着多留一留聂师傅，问问璟哥哥的近况。
聂师傅摆摆手，推辞道：
“知道小姐过得好就行了，我老聂是个粗人，一天不做事就浑身不自在，京城还有许多事等着老爷吩咐，就不多打扰了。”
“小姐留步！”
聂师傅带着小厮离开，只留下黄家的仆人接管一车的礼品。
孙悦无言，有些羡慕地看着离去的聂师傅。
聂师傅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每次做事都是这么果断，武人都是这样吗？
孙悦放下多虑的心思，收好信件，吩咐下人把年节礼清点好，送回库房，自己则是急赶忙赶地又回到了闺房。
孙悦看着密封的信件上写着“孙悦亲启”四个字，脸上浮现出掩藏不住的喜悦和期待。
拿着信封翻来覆去，仔细观察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用刻刀刮下蜜蜡，取出信件查看。
前面都是史璟的嘘寒问暖之言，孙悦看了之后像是小时候过年吃到喜爱的蜜糖一样，心里甜丝丝的，璟哥哥温厚的面庞浮现在了脑海当中，很是满足与温暖。
接着往下看，“当得此书时，吾亦应与顺德长公主婚...”
孙悦愣住了，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眼睛直直地盯着这几个字。
再看多少遍还是这几个字，孙悦就像是被亲近之人哄骗吃了有毒的蜜糖一样，胸闷气短，但是又说不出一句话，脑子一片空白。
“婚...”孙悦眼神黯淡，呢喃自语，心中千万心思俱成灰。
手掌无力再握住这封重如千钧的信件，纸张随风从手中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