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个徒弟不好养
按照自家师父的说法，自己现在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尽数贯通，算是江湖一流好手了。
没想到，这仅仅是达到可以获得真传的地步。
“师父，咱们家的师承，要求这么高吗？”
还是那句话，知小年一张嘴，麻衣就知道这厮在想什么。
“你懂什么，没定心，无定性，就算强行进行传承，也很难成功的，也就是这几年，你沉稳了不少，否则，哼哼……”
额……好吧您老都这么说了，他还敢说什么。
当晚，自家师父难得的叫他沐浴更衣，焚香拜过祖师爷，这才正式开始传承。
好吧，原来他之前修行了十年，顶多算是法外别传。
真传还在自己师父手里捏着呢。
入夜，知小年按照自家师父所说，五心朝天盘坐在床榻之上。
只见自家师父拿出一个小香炉，小心翼翼的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包裹。
包裹一层层揭开，里边却是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三根线香。
虽然知小年不知道线香名字，不过从其散发的气息，以及自家师父珍而重之的保存态度来看，确实是好东西无疑。
要知道，当年师父钻树林得来的成果，大多都进了他肚子。
也没见师父怎么心疼，可拿出这三根线香，知小年分明见到自家师父嘴角直抽抽。
好吧，看来传承不仅需要耗费精力，破财也是免不了的，难怪之前不愿轻易尝试。
看这样子，要是失败了，他师父估计要心疼好几年。
只见自家师父小心翼翼取出一根，然后把剩下的两根线香包好。
捏住其中一根，手微微一晃，线香无火自燃。
麻衣坐回床榻，将线香放置在两人中间，眼中心疼之色一闪而过，却是故作轻松的道：
“别紧张，放轻松点，这个为师很有经验的，待会跟着我念就行，不论发生什么状况，都不要抵抗，顺其自然，静心体悟即可。”
见知小年点头应是，麻衣便不再多言，开口念诵道：
“圣人曰道，观天地人物皆吾道，倡和之，始终之，青黄之，卵翼之，不爱道，不弃物，不尊君子，不贱小人……”
知小年：“圣人曰道……”
如此，麻衣念一句，知小年跟着重复一遍。
渐渐的，恍恍惚惚，袅袅冥冥中，他感觉自己的视野不断拔高。
脚底事物不断化小，最终化作一片壮丽山河……
正当知小年想要好好欣赏一番之时，巽风临身，一阵摇晃感传来。
紧接着便是一阵撕扯之力袭来，似要将其拉回地面。
可他都还没来得及观赏这大好河山，又怎么愿意就这么回去呢？
心念一动，本能的便要抵抗。
忽然间，师父的话语响彻自己脑海“不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抵抗，顺其自然静心体悟即可”。
之前不明白何意，此刻虽有疑惑，可本着对自家师父的信任，知小年直接放弃抵抗。
毕竟躺平这方面，他还是颇有心得的。
仅是一瞬间，视线快速滑落，高高在上的云端，直接跌落尘埃。
透过土层，跌落进一个不明物体中。
黑暗，总是让人如此不安，渴望冲向光明。
雨水的浸润，让他有所领悟，所以，他发芽了……
视野再次冲破黑暗，拱破坚硬外壳，拱开不算厚的突然，在那一瞬间，五彩朝阳照耀，七色彩虹披肩。
仿佛一瞬间，他得到天地鼓舞。
原本只有两片叶子的嫩芽，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得到天地能量灌注一般，飞速壮大。
要说现在知小年的感觉，就像是自己修行一般，内力飞速增长。
同时，个头也飞涨。
他只感觉修炼奇怪无比，没用多少时间，他便从这片林子的新生幼苗，长成了一枝独秀，帝花之秀。
他一个人，不对，他一棵树，就可以笼罩大片森林。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雷霆散落，枝叶焚烧，哪怕灵泽洒落，依旧抵挡不住心中烈火。
大火从树心烧起，很快蔓延，在他身边的树木都遭了殃。
往日积累的“内力”，在这天雷真火之下，不堪一击，纷纷燃尽。
最终参天巨木，仅留下黄土一捧。
不够凝练的，统统随雨打风吹去。
仅剩一团金华，再次落入泥土中，和光同尘。
这可谓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日月流转，巨木精华逐渐玉质化。
原本知小年感觉，自己的这趟旅途，应该到此为止之时，一只山鸡扒开泥土，将他吞入腹中。
同样的黑，一阵时空转换之后，便感觉有了新的不同。
当他再次见到阳光之时，那已经是他破壳之后的事情了……
就这样，他从一只山鸡，到变成食物，再到变成毛毛虫，化蝶而飞，亦或是变成家猫，野猫，等等。
最后一次，他化作一道光，他便感知着自己这道光。
从一道光，团成一个点，浸泡在一团液体之中。
先有了一点，而后便是一小团，长开之后，便是一条条通道。
而这道光，便在这通道中运行不辍。
而在运行中，光越来越稀薄，直到彻底分散，形成五脏六腑，乃至整个躯体。
哪怕如此，残余的力量也一直流转不息，直到有一天，他再次见到了光，一股迥异的力量开始涌入。
而原本这道光，却是快速退避，隐藏在身体各个角落。
正当他沉浸于这种体验，都快忘了他是谁之时，一篇貌似不太一样的《道德经》响彻整个脑海……
“咕咕咕……”
小道观，没有钟鼓，三清殿内也没有报钟，只能养只大公鸡。
不仅可以报时，还可以驱邪。
当然了，所谓报时，几乎就和他前世的闹钟差不多。
知小年弥漫的睁开眼睛，眼中尽是迷茫，此刻人生三问，一直回响在他脑海之中。
我是谁？我之前在干嘛？我现在该干嘛？
知小年一脸懵逼，麻衣可是一脸高兴，不用说，这次传法很是成功，而且一次就成功了。
当初自己的大弟子，可是耗费了自己两根，差点整的自己破产。
这么多年下来，也只是把当年的损耗补足而已，别提当初自己有多心疼了。
其中问题，其实麻衣最为清楚，除了资质悟性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讲究一个信任。
当初那小子，心高气傲，且和自己没有什么交集，你让他别反抗，他自然不会听你的。
自家这小弟子就不一样了，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
片刻之后，稍微回过神来的知小年，有些心疼的问道：
“师父，我这是，完成了？”
他竟然从自家师父面色上，看出了明显的疲惫。
这可是从未出现在师父脸上的神色，可见此番传法，他师父也不轻松。
见师父不说话，心中难免忐忑，怕自己给搞砸了。
“嗯，成了，你感觉如何？”
“我……”
知小年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说《道德经》的事情，可一开口，却发现不知从何说起，仿佛一瞬间忘却一般。
而且经过这次传法，他好像对以前师父教的道经理解了很多，可又好像没什么用。
见知小年这种情况，麻衣略显疲惫的脸上，绽放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很好，非有道不可言，不可言即道，非有道不可思，不可思即道，看来你已经接触过‘道’了……”
他觉得，师父这理解，总结的还挺到位。
毕竟师父也是这么过来的，想来这种感觉，他也有过。
他们这一脉，讲究的，便是师法自然，逆行修仙。
这里的逆行，也不是绝对，主要还是看个人所悟。
此时外边天已微微放亮，又到了一天打坐吐纳炼气之时。
知小年询问师父是否一起，答案是肯定的，这么多年，师徒二人风雨无阻，近乎从不落下。
之前师父便已经与他打过招呼了，这传承之事，只是让他对“道”有个初步了解。
可能对他眼下的修行，并没有什么影响，重点在后边。
可知小年不这么认为，此刻他不仅对本人身体先天化后天有更直观的感受，且对自然生发之道，算是有些了解。
至少，让自己步入先天已经有了点想法。
可惜，底蕴不足，师父的宝贝又让自己祸祸完了。
而师父他老人家，也不再关注这些东西，他感觉，自己大概需要五年，才能步入先天。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所谓的先天，已经被他师父认定是不完满先天……
知小年只感觉，自己修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舒心，内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听话。
搬运内力，运行周天，简直和以前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说以前是叫着不走，撵着倒退的驴车，那现在就是轻轻一扭电门，就窜出去的改装电驴。
麻衣本想提醒知小年，时辰到了，该收工了。
不过见他这副模样，便摇头离开了。
而在麻衣房间之中，此刻他正在写信，要是知小年在这，看到第一句估计就要瞪大眼睛，简直不可思议。
只见上边写道：“师弟青衣，见字如面，传承重任大于天，然这徒弟，老道飘泊于世，实在养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