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师的观念
宪法决定人生下限，看法决定人生上限。
哥大校医院食堂里，李西安低头盯着咖啡杯中的拉花，心中回想起前世某位政客朋友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他不是最优秀的，也不是最有潜力的。
但老师约瑟夫·斯蒂格利茨就是对他青眼相加，这超乎寻常师生的关照，又一次让他受益良多。
“米什金是位儒雅温和的教授，不会因为论坛上的一点争论而敌视学生。我会根据我们今天的探讨内容，给他发一封邮件。”
脸上架着副眼镜，气度慈祥的约瑟夫老师言语直白表明态度。
李西安感谢道：“向一位著名学者发起挑战压力巨大，您给予了我勇气。”
“要么毁灭世界，要么改变世界，学校喜欢培养充满个性的孩子。”
约瑟夫笑容促狭，：“老实说你以前有些过于温和了，东方的中庸哲学与欧洲的精英文化在美国可玩不转，得永远具备质疑权威的勇气。”
李西安耸耸肩，玩味的说道：“是的，这是一个移民国家。”
“安，你有考虑过回到校园吗？我可以帮你入籍，解决一些生活上的问题。”约瑟夫话锋一转，委婉问道。
昨晚的邮件，加上刚刚双方深入沟通，让他对面前这位一直很欣赏的学生又有了不同的认识。
凭借这孩子表现出宏观经济和金融方面的才华，该专注学术方面的理论研究，因为没钱跑去社会上找工作实在可惜。
李西安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老师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入籍宣言，第一句就不喜欢。”
“狭隘的民族主义者。”约瑟夫低声说道。
如果说哥大是对国内留学生最友好的美国高校之一；那么他便是对华夏最友好的诺奖得主，或者没有之一。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左翼自由主义人士，却欣赏一位黄皮肤的民族主义者，这事说起来还蛮戏剧性的。
“老师，您教过我，即便是一家人也不要轻易讨论政治话题。”李西安嬉皮笑脸一副惫懒模样。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你要来份甜甜圈吗？”
约瑟夫摘下眼镜，无奈的摇头吐槽道：“聊这些话题？见鬼，现在社会舆论环境越来越偏激了。”
经济和金融无法脱离政治，所以在华尔街以及相关专业人士，勉强能达成‘合而不同’的默契，不是很避讳聊政治。
“经济危机加大选年，很正常。”李西安安慰道。
约瑟夫眉头微皱：“虽然情况很糟糕，但我仍然不认为局势会演变成经济危机。”
刚刚两人聊了很长时间，一致认为金融业处于危机中，可对于危机的认定存在分歧。
在他看来，目前金融业就像是一个受外伤持续失血的壮汉，只要做手术把伤口缝合，再输血治疗还有的救。
“老师，这不是学术问题，而是政治问题。您支持‘道德风险’的论调对吗？”
李西安今天和约瑟夫当面交流，透漏了很多昨晚发文章删除部分的内容，：“yep，正如你所说，金融业如同一个受外伤持续失血的壮汉，缝合好伤口输血治疗便可以拯救。”
“可谁愿意这样做呢？要知道驴党和象党正在为了每一张珍贵的选票刺刀见红。”
所谓‘道德风险’，大致意思是任由市场自主调节，所有通过行政干预解决市场危机的行为，都会让市场中的投资者、专业机构毫无顾忌的破坏市场。
比如雷曼兄弟就是典型例子，明明苟延残喘离原地爆炸不远了，财政部长保尔森薅秃了脑袋，想方设法联系各路财主引入资金收购雷曼。
福尔德（时任雷曼CEO）却贪得无厌，嫌收购价格低，摆出无赖滚刀肉的架势狮子大开口，把巴菲特等众多财主吓得连夜扛着私人飞机跑路。
叫嚣不出令他满意的价格绝对不买，反正国会山的老爷们最终会来兜底。
这样的泼皮无赖让民众比吃了大便还恶心，凭什么要拿纳税人的钱救资本家？
于是‘道德风险论’盛行，时值大选年，无论驴党还是象党，都扛不住如此巨大的政治压力，强力拯救市场。
最终结果就是财政部长保尔森厌倦了福尔德的贪得无厌，眼睁睁看着雷曼轰然倒塌，直到所有人都发现大势已去，民众认识到危机已经发生。
国会山的老爷们坐不住了，慌慌张张跳出来擦屁股。
简而言之，华尔街资本家和国会山的智囊团不是傻子，他们能预见危机，因为各自立场与自身利益，没人愿意提前站出来力挽狂澜化解危机。
从某种角度讲，截至目前，这场危机已经是必然。
只不过没人能想到，这场危机的规模有多可怕。
“该死的政治。”
约瑟夫颓然地戴上眼镜，他没办法也不愿意相信，政客们会真的眼睁睁看着危机爆发。
这一刻他忽然有点对自己的学术课题研究动摇了，道德危机与经济危机哪个更加可怕？
他长舒口气：“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顺应局势，投机赚钱。”
李西安乖巧地坐直身体，偷瞄一眼老师，：“未来，这次危机过后我打算创业，成立一家基金公司……所以，我可能需要一点声望，米什金教授应该能帮到我。”
“做空？”约瑟夫神情复杂。
李西安无言以对。
“坦诚地说，我认为精英该对普通民众抱有怜悯。”
约瑟夫顿了顿，继续说道：“米什金教授不会公开回应你发表的文章，事实上他很清楚金融局势，这家伙是被屁股决定了脑袋。”
“做你想做的吧，如果他不要体面，我帮他体面。”
“谢谢老师。”李西安心中赞美有大腿抱真是太好啦！
全世界任何一所名校所具备的社会能量都远超普通人想象，强行踩着一位名校教授上位，还挺心慌的。
看来老师对米什金这位同事也产生了不满情绪。
“老师，我记得索罗斯说过，他只是规则允许内的坏孩子。”李西安站起身垂头说道，：“您教导的一切，我都牢记心中。”
约瑟夫扶了下眼睛，盯着他看了几秒，勉强笑了下：“去吧，这个社会总要有理想主义存在的空间，前提是人们能够填饱肚子生存下去。”
“我不能用我的感性，去评判你的道德水平，毕竟你还有一大笔助学贷款。”
李西安心里一暖，浑身轻松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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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几天状态实在太差了，工作，生病，假期还有一堆私人的事，搞得焦头烂额。
接下来调整一下，好好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