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等待
“yep，没错，我无比认同莫林教授的观点，我们的市场正处于经济增长上行周期……你问我什么叫上行周期？伙计，让科尔曼教授来给大家科普一下，他可是纽约大学……”
电视频道连续切换，各种各样的财经节目层出不穷，著名金融专家学者们比体育评论员更加热血激扬，大喊着“老乡别跑，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村里马上发金条”。
李西安双手抱怀，倚靠着沙发扶手发呆。
阮念薇坐在沙发上静静看了会儿，摁下遥控器关掉电视声音。
“我们不怕被调查，你从高盛离职后的所有金融操作没有任何法律风险。哦，当然，那笔与高盛合作的苹果股票TRS投资，需要缴纳一点微不足道的罚款。”
安斯利与大众印象中的律师形象有着极大差别，谈及业务极少讲似是而非的话，常喜欢用肯定性的单词。
李西安满意地微微颔首回道：“在高盛工作期间……我不敢肯定我的工作内容没有任何法律风险。”
金融这行业天然存在许多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任何一个在金融行业稍微有所作为的人，只要查，肯定能查出麻烦。
绝对没有例外，只不过是麻烦大小的区别而已。
“嗯，我已经约了时间跟你在高盛的老板见面。对此不必担心，即使他们想针对你，也不会拿你曾经的工作做文章，这是金融行业的规矩。”安斯利说道。
阮念薇不自觉皱起眉头，她欣赏骄傲的人，但涉及到李西安，本能的有点抵触如此不谨慎的态度：
“规矩？什么规矩，往往规矩都是因立场而打破，我们不是白人。”
安斯利不以为意笑了笑解释道：“唯一能让我们默许并接受一个错误理论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没有更好的替代品。”
“金融行业现行的某些约定成俗的灰色潜规则，就是无法被替代的。”
“这点不会因为你们的肤色和立场而打破，除非大人物们想让美国金融业回到以物易物的石器时代，否则华尔街不允许翻旧账，不允许政治追杀。”
“纽约之所以成为世界金融中心，可不仅是因为地理位置良好，更重要的是人们愿意把钱带到这里。”
“抱歉。”
李西安耸耸肩，：“也许我该找时间和你好好聊聊潜规则什么的，但现在我们得聊聊对策。”
安斯利说的对，不止纽约，全世界任何一个有志成为金融中心的国家、地区，都存在约定成俗的潜规则，用以吸引资金汇集。
如果雷曼CEO福尔德，美联储主席伯南克之类的大人物真打定主意要捏死李西安，背后身中八枪，尸检自杀的效果都能做出来。
然而伯南克却和他达成了暧昧且危险的谈判，雷曼CEO也只是想通过正规渠道搞死他。
华尔街不乏破坏规则的事件，那是因为破坏规则的收益高于成本。
说白了，一切都是生意。
目前将所有关联人士想一遍，没人具备破坏规则也要搞死李西安的动力。
数百万的视频浏览量让李西安成为了第一代网络意见领袖，全平台粉丝量20万+，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他成为了一块不折不扣的鸡肋。
弄死他得不到好处，最多就是减少一点自身立场的坏处，相反会弄得满身腥。
所以安斯利才敢说出肯定性的话。
“你的绿卡到了。”
酒店房间外敲门声响起，安斯利站起身去开门，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信封。
原本这玩意的申领期很长，他之前跟谢弗打过招呼，短短两周就拿到了。
“看起来是个好消息？”
阮念薇问道，李西安同样朝笑眯眯的安斯利投去疑惑目光。
后者轻咳一声，递出信封：“有了这个小东西，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位朋友，他们会对你的现状有所助力。”
“嗯？安斯利先生，请问我的现状，或者说我目前需要面对的麻烦有什么？”
李西安接过信封，一下一下慢悠悠敲击着虎口。
安斯利抚平西服下摆褶皱，挺起腰背说道：“两点，第一，应对官方机构的调查，暂时明确会来自美联储检察长办公室、FBI、纽约检察官。”
“他们的调查方向是：你公开发表的市场观点与你的金融投资行为，是否涉嫌操纵市场。”
“第二点……”
安斯利沉默了一下，：“第二点，预防可能出现的政治迫害。”
“老实说，你当初没必要和伯南克保持私下默契，这让我们陷入了被动。你有点敏感，恶意做空也许违背道德，但不违法。每天唱衰做空市场的人那么多。”
“监管机构没道理浪费纳税人的钱多管闲事，尽管让他们查又能如何？”
李西安摇摇头，他没法解释作为一个有色人种的危机感。
至于唱衰做空市场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伯南克只盯上他？
谁让他有个诺奖得主老师呢。
好吧，说到底当初他的确有些偷懒了，期望和伯南克达成合作，免去一切麻烦。
“还有第三个麻烦，我们要不要配合伯南克，把事情闹大？”李西安问道。
阮念薇站起身，举起手机示意说道：“安斯利先生，我想和他单独聊几句。”
等到安斯利走出房间关上门，她继续说道：“安，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化了。”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事情愈发脱离我们的掌控了，结束它，就现在！”
李西安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去他的伯南克，去他的舆论声望，我们不要再管这些麻烦事。经过这则短视频传播，你已经具备了很高的知名度。只要等到金融危机爆发，你的市场分析得到兑现，我们就赢了。”
阮念薇神情坚定。
李西安烦闷的揉搓脸颊，踱步到窗前：“亲爱的，不是我要管麻烦事，是我们想赚钱就无法摆脱麻烦。”
“你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阮念薇反驳道：“你总是想着今天要做点什么，明天要做点什么，好像每时每刻都不能闲下来。这是错误的！”
“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等待，我们现在只需要等待，等到时间节点来临，等到市场崩溃！然后收获你已经铺垫好的一切成果！”
“如果你真的自信金融危机即将发生，那么就这样做！”
李西安被她吼得脑壳痛，打起精神解释道：“亲爱的，麻烦已经找上门了……”
“安斯利刚才有说至少已知的麻烦应付起来很简单。那些未知的麻烦，等到找上门来再想办法应对也不迟，你不能总把自己预设到麻烦中，跟空气斗智斗勇！”
“停掉你在网上更新的操作日记，和约瑟夫老师一同接受《华尔街日报》的采访，然后呆在酒店房间里，关掉电话，安心进行投资操作。”
阮念薇一反常态堪称铁腕。
李西安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