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金枝的秘密
《埃涅阿斯纪》卷六有涉及金枝的一段故事,广为传颂,影响深远。卷六开始,埃涅阿斯在父亲安吉塞斯(Anchises)死后,率领流亡的特洛伊人来到库迈(Cumae)。他随即前去朝拜阿波罗神庙,并向女祭司西比尔求神谕,卜问前程。西比尔为阿波罗附体,自身的躯体变成神灵的传声筒,对埃涅阿斯到达意大利之后的遭遇宣布了预言。埃涅阿斯提出想去冥间拜见父亲的亡魂,就在此时,西比尔忽然提到一件神秘的宝物,唯有先得到它才能进入冥王管辖的疆域。这就是诗中首次提到的金枝:
若你心中有如此冲动,若你如此渴慕
两度泛舟冥河,两度目睹
黑暗的阴间,若你乐意耽于疯狂的行动,
记住先要准备。幽暗树上隐伏
金枝,树叶和柔韧枝条皆金,
传说中冥后的宝物。山林将它遮蔽,
荫翳将它封藏于幽暗山谷。
你若下到地底隐秘的所在,
需折下树上缀满金叶的枝条。
美丽的冥后发令,这是向她献上的
礼物。一枝折断,再生一根
金枝,纯金枝叶,同样繁茂。
你要举目四望,上下求索,找到
用力折下;若命运呼召你,
金枝自会甘心随你同去。但蛮力不可
降伏,重剑亦不能摧折。
quod si tantus amor menti, si tanta cupido est
bis Stygios innare lacus, bis nigra uidere
Tartara, et insano iuuat indulgere labori,
accipe quae peragenda prius. latet arbore opaca
aureus et foliis et lento uimine ramus,
Iunoni infernae dictus sacer; hunc tegit omnis
lucus et obscuris claudunt conuallibus umbrae.
sed non ante datur telluris operta subire
auricomos quam quis decerpserit arbore fetus.
hoc sibi pulchra suum ferri Proserpina munus
instituit. primo auulso non deficit alter
aureus, et simili frondescit uirga metallo.
ergo alte uestiga oculis et rite repertum
carpe manu; namque ipse uolens facilisque sequetur,
si te fata uocant; aliter non uiribus ullis
uincere nec duro poteris conuellere ferro. (6.133-148)
后来,埃涅阿斯在幽暗的树林中寻找。他在维纳斯的帮助下,在茂密的枝叶中发现了隐藏于其中的金枝。
弗雷泽的人类学巨著《金枝》(The Golden Bough),正得名于《埃涅阿斯纪》卷六中这件神秘的宝物。弗雷泽的灵感,来自古代笺注家赛维乌斯《诂训传》中对6.136一行的注释。赛维乌斯记录了一个古代传说:在阿里基亚(Aricia)的神庙中有圣树,任何人禁止折断上面的枝条。但如果有逃亡的奴隶能砍下一根枝条,就有权挑战神庙的祭司。若逃亡者杀死祭司,自己就可以取而代之,成为新一代祭司。1弗雷泽认为,这就是维吉尔金枝故事的源头,他将自己宏大的理论建筑在这个神话之上。但弗雷泽对《诂训传》这一条注释的理解不准确,有学者很早就曾批评。比如,赛维乌斯说,维吉尔与这个传说的关系是istum colorem sumpsit,应当理解为“受其启发”,也就是说维吉尔在描写金枝这一段时参考了这个传说,但不等于他在诗中复制了这个传说。折断金枝的埃涅阿斯也并不能等同于杀死祭司的逃奴。2弗雷泽的观点现在已无人接受,他的金枝只是他自己心目中的金枝,与维吉尔笔下的神秘物没有直接关联。
考察卷六中的意象,会发现金枝对此卷的情节意义重大。首先,金枝乃是埃涅阿斯进入冥间的担保,仿佛一张通行证。后来,当他来到冥河渡口时,负责用船将死人渡到对岸的船夫卡伦(Charon),看到金枝之后就乖乖放行(6.405-410)。这件信物隐藏在树丛之中,用纯金制成。根据西比尔的指点,为命运选定之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折断,正如亚瑟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拔出插在岩石中的宝剑一样。卷六又是全诗的转折点,埃涅阿斯已经结束海上的漂泊,马上要进入命运让他奠定后世基业的意大利。他之所以要入冥间,是因为他父亲的亡灵要向他展示未来罗马历代英雄的模样。考虑到卷六在史诗情节和主题等方面的关键作用,金枝的意义就显得更为重大。
曾任教于哈佛的罗伯特·布鲁克斯(Robert Brooks)在20世纪50年代发表过一篇论文,充分体现了对金枝这一意象的悲观解读。3布鲁克斯不认同从人类学、神话学这些文本之外的视角来理解金枝的含义。4受当时新批评派的影响,他提倡从文本内部出发,得出内在于文本的文学解读。下面这两句话,可以看出他的关怀:“将金枝视为《埃涅阿斯纪》结构的一部分,从其身处的语境和维吉尔的措辞中发展出含义,而不是从我们或者维吉尔本人对金枝来源的了解当中。”“在金枝这一意象背后不管有什么,都在《埃涅阿斯纪》之后、之外。”5卷六的关键,在于埃涅阿斯从人世进入阴间,从生进入死亡世界。他向西比尔提出这项请求时,对方的回复明显嘲讽这项疯狂之举:“若你乐意耽于疯狂的举动”(et insano iuuat indulgere labori 4.135)。一个活人进入死地,这乃是卷六情节最大的矛盾之处。
按照布鲁克斯的理解,金枝意象的独特就在于生与死的内在矛盾。金枝乃是纯金制成,所以不是有机物,不是生命体。但其外观乃是生长中的枝条,能生出枝叶(frondescit),但它又总是类似金属,可以在风中叮咚作响(crepitabat brattea vento)。布鲁克斯认为,金枝既是无生命的金属,又是枝繁叶茂的植物,兼具生命和无生命的特质,相当于混合了生与死。6此种生中有死、死中有生的双重属性,是理解金枝含义的关键。因为金枝是帮助埃涅阿斯跨越生死边界的信物,所以必须体现生与死的冲突(p. 274)。这样新批评式的解读,现在看起来,并无太多说服力,而且相当抒情。但是文章结尾,布鲁克斯将金枝的讨论扩展到全诗,就和十年之后方兴起的“哈佛派”在主旨方面产生了共鸣。描写金枝的关键词语discolor aura,表示一种奇怪、略显暗淡的颜色,正好说明核心意象的问题所在:“不是启示所带来的光明,而是魔法林可疑、变幻不定的颜色”(p. 278)。在以抽象、诗意的语言表达了史诗悲观的主题之后,布鲁克斯在论文最后一句这样说(p. 280):“在维吉尔史诗的中心位置,金枝这一意象密集堆满了各种暗示,它是最主要的象征,代表这种辉煌的绝望(splendid despair)。”
布鲁克斯这篇论文写于1953年,他可算开了“哈佛派”的先声。但通篇侧重对金枝做纯文学的分析,得出的结论(生与死的结合,等等)颇为任意,说服力很弱。真正对金枝这一意象作政治化解读的,是60年代其他几位学者。虽然他们未被划入“哈佛派”,但看他们的精神志趣,毫无疑问应被算作“哈佛派”批评家的同道。他们所关心的问题,已不是金枝自身的神话学、人类学或者文学上的意义,而是埃涅阿斯在折下金枝那一瞬间的描写。
埃涅阿斯在隐秘的林间找到金枝,金枝正放射出布鲁克斯所说的那种古怪、变幻不定的光芒。埃涅阿斯上前将其从树上折断:
埃涅阿斯即刻攫住,急切将迟疑中的金枝折断,带至巫女西比尔的屋中。
corripit Aeneas extemplo auidusque refringit
cunctantem, et uatis portat sub tecta Sibyllae. (6.210-211)
我们不要忘记,在60多行之前,西比尔曾开示埃涅阿斯:如果你为命运选中,则金枝会顺从地随你而去(6.146-148)。但是到了折枝之时,金枝却被写成“迟疑、犹豫”(cunctantem, 6.211)。如果埃涅阿斯是“真命天子”,是命定要摘下金枝、进入冥间的英雄,为何金枝表现出退缩、抗拒,仿佛不愿意被他折下?金枝的“态度”是后面争论的焦点。
我们先来看赛维乌斯《诂训传》中的解释。他对6.211一行中cunctantem一词,有如下笺注:
此承前。“迟疑”者,因[埃涅阿斯]“急切”,以示折枝心切,唯恐落后。非“拒斥”之义,因前文已言,金枝要顺从那命定之人。或以cunctantem指金之本性,因金性柔软,慢慢可截断,易折。或以cunctantem为“重”之义,比如“期待沉重的泥土和厚密的垄沟”(《农事诗》2. 236)。
aliud pendet ex alio: ‘cunctantem’, quia ‘avidus’, ut ostendat tantam fuisse avellendi cupiditatem, ut nulla ei satisfacere posset celeritas: nam tardantem dicere non possumus eum qui fataliter sequebatur. alii ‘cunctantem’ ad auri naturam referunt, id est mollem, quia paulatim frangitur et lentescit. alii‘cunctantem’gravem dicunt, ut glaebas cunctantes crassaque terga expecta.7
赛维乌斯列出三种释义,可见古代注家已对这个词格外注意。他先引用埃涅阿斯心急火燎地去折枝一句(auidusque refringit 6.210),强调折者心急,并非被折者有意拒斥。同时明确说,金枝的“迟疑”不等于拒斥(tardantem)。他还特意举出前文西比尔所说(金枝见到主人,俯首帖耳),以说明如果金枝有迟疑之意,势必与前文矛盾。第二义强调折断乃渐进的过程,所以金枝之“迟疑”乃表示金枝缓缓被折断,仿佛慢镜头一样,这样就等于训cunctantem一词为“柔软”。第三种解释训cunctantem为“重”,并引用《农事诗》为佐证,未挑明的意思大约是:金枝因为滞重,所以在被折断时显得不那么配合,折断得不那么干脆利落。赛维乌斯在《诂训传》中习惯广引众说,以增见闻,但这个例子中所征引的解释在主旨上非常一致,似乎都不愿意让金枝带有某种敌对、拒斥的态度。有学者认为注家之所以反复弥缝其间,为的就是把危险的意思排除,把金枝可能的反抗、阻挡之义消解掉。“哈佛派”第二代主将托马斯言道:“整个词条都旨在压制住这样的意思”,都要让不同的意见“噤声”。8赛维乌斯否认金枝是“抗拒”,而将关键词解作“柔顺”“易折”或者“沉重”。我们可以看到,早在4世纪,已有人注意到cunctantem一词中可能有潜在的不和谐声音,所以笺注家才会提供多种解释。
哈佛学者达尔姆斯(John H. D’Arms)在1964年开始系统讨论金枝的“迟疑”。9他发现赛维乌斯提供的解释都难以自圆其说。他注意到,维吉尔似乎有意赋予金枝某种个人意志。西比尔的话中已透露,如果折枝者是命运眷顾之人,那么金枝会主动配合(“金枝自会甘心随你同去”);否则,金枝会拒斥任何强力。但具体到埃涅阿斯折断金枝,达尔姆斯认为维吉尔要着意强调的是“金枝乃是既脆弱又美好的一种神秘物(a mysterious thing of fragile beauty),受到暴力的对待,带着某种遗憾而屈从”。10带着这样的思路再回看埃涅阿斯折枝这一行,“攫住”“即刻”“急切”“折断”,所有这些词都让达尔姆斯得出赛维乌斯绝对不想看到的解释:“这一行无一字不表示迅疾、暴力、力量。” 因此, cunctantem一词就表示迟缓、逡巡不去(lingering),因为金枝“脆弱的美延长停留,不情愿交出自己”。这篇文章的特点在于,没有将关键词cunctantem解为抵抗、抵触,而是训为留恋、逡巡:“金枝‘徘徊不欲离去’(lingers),不是要阻挠埃涅阿斯,而是要保全自身的美,想再延长一段时间。”11金枝之迁延、徘徊,不是与埃涅阿斯有意为敌,而是徘徊不去。只是达尔姆斯给出的原因略费解,仿佛金枝非常自恋,尽力要在自己的柔美、滞重中多多逗留一会。作者此种唯美主义的解读,着重点在于金枝之美被埃涅阿斯粗暴摧残。
达尔姆斯的论文引来其他学者的分析。有人认为,当西比尔最初描述金枝时,已明言“一枝折断……”(primo auulso 6.143),而动词avello总包含用力,甚至暴力的意味。说明金枝并非第一次被强力折断,此前必有先例。另外“若命运呼召你”一句,只是说如果你是真命天子,只需徒手折枝,根本不需要任何工具或利器。而如果你不是命运安排的人选,则任凭你刀砍斧剁也无济于事。所以,当西比尔说“甘心随你同去”,并不代表埃涅阿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金枝,也不代表金枝会自动落入他手中。如此一来,埃涅阿斯之用力、金枝的迟疑,就和命运呼召一句没有冲突。12
真正沿着“哈佛派”的批评方向来解释金枝的是西格尔。13他认为金枝乃是对英雄的试探,埃涅阿斯需要展现英雄气概,所以他才会带着决心、以激烈的方式攫住金枝,而金枝突然转变态度,暗示在抵抗主人公那种勃发的冲动。西格尔将金枝的犹豫与埃涅阿斯在诗中对罗马命运的怀疑联系在一起。按照他的解释,金枝是具有意志、意识和几乎有灵魂的生命,却被英雄强力劫走。金枝被折断,象征史诗后半部中特洛伊的入侵者破坏意大利原始的和平。因特洛伊人带来战争,所以金枝的迟疑预示了意大利本土英雄们对于外敌的情绪。这样一来,金枝的“迟疑”就不是犹豫、留恋,而变成了抵抗,金枝也就变成牺牲品。埃涅阿斯是进犯者、劫掠者,这当然符合“哈佛派”的基本主张。所以,帕特南后来沿着这一方向继续跟进,认为金枝的“抵抗”代表维吉尔暗中质疑埃涅阿斯的使命。帕特南将秘密抵抗的主题发挥到了极致:“或许这是对罗马强权最后一次有意的抵抗,或者是一个先兆,预示罗马使命的完成也有不那么理想的时刻。”14
“哈佛派”对金枝的解释,是要强调金枝作为进入冥间的通行证,并没有心甘情愿、轻易为埃涅阿斯折断。埃涅阿斯折断金枝时的急切与粗暴,金枝被折断时的犹豫甚至抵抗,都被理解为维吉尔暗中消解卷六“正面”意义的手段。如果说得显白一些,金枝抵触、抵抗埃涅阿斯,就象征维吉尔抵触、抵抗奥古斯都时代的主导思想,象征维吉尔质疑卷六中对罗马前景的预言。这样高度政治化的解释,基本建立在对cunctantem一个词的理解和猜度之上,我觉得未免凿之过深,不能让人信服。对于金枝的意义,还有多种不那么具有颠覆性的解读。比如20世纪90年代的一篇论文,就发现维吉尔用来描写金枝附着在橡树的用词,表现粘着、割舍不断,都与柏拉图形容灵魂与肉体之间的缠绕、纠结高度相似。所以,金枝的段落可以理解为一个哲学寓言,暗示灵魂与身体之间的关系。埃涅阿斯作为一个凡人,竟然获得特许,能进入不具物质形体的亡魂世界,而他需要先从树上折断金枝,此金枝正象征没有肉身特征的灵魂。埃涅阿斯折枝,则相当于取下一个与亡灵地位相配的灵魂,持此物就可以保证他能以肉体之躯穿行于冥间。15我举此例,意在说明,这样高度哲学化的解读,与“哈佛派”高度政治化的解读至少是不分轩轾的。所以“哈佛派”对于金枝的分析,只能说体现了该派自身的政治关怀,而未必就是卷六设置的本意。又比如,西比尔说金枝当俯首帖耳(6.146),与埃涅阿斯折枝时金枝的犹豫(6.211)构成前后矛盾。但也有学者认为第146行表现埃涅阿斯为命运选中,而第211行表现折枝时的强悍和力量,二者不必强行统一。16若照此理解,则因cunctantem一个字而大动干戈,或许也就失去了特殊理由。
有关金枝的研究文献不计其数,篇幅所限,此处无法再深入讨论了。我只想用有关金枝“迟疑”的讨论,说明“哈佛派”是如何在人类学和神话学之外开发出政治解读。这样的政治关怀和研究方法,在著名的“象牙门”一事中也可以见到。
1 原文见《诂训传》Thilo-Hagen版,卷二,第30页。
2 Robert Seymour Conway, Harvard Lectures on the Vergilian Age (Harvard UP, 1928), p. 43.
3 Robert A. Brooks, “Discolor Aura. Reflections on the Golden Bough”, The American Journal of Philology 74 (1953), pp. 260-280.这篇文章被佩里称为“迄今为止,论《埃涅阿斯纪》的最佳文章”( “The Two Voices”, p. 78, n.1)。可见“哈佛派”承认布鲁克斯与自己的亲缘关系。
4 主要指德国学者诺登、英国人类学家弗雷泽,以及英国古典学家杰克逊·奈特等人的解读。
5 Brooks, “Discolor Aura ”, p. 261; p. 269.
6 Brooks, “Discolor aura ”, p. 270.这一自然段中其他引文均来自这篇论文,所以只随文注出页码。
7 《诂训传》Thilo-Hagen版,卷二,第40页。
8 Richard F. Thomas, Virgil and the Augustan Reception (Cambridge UP, 2001) p. 100.托马斯在这一页用了三次silence,表示笺注家消除、压制不同的声音。
9 John H. D’Arms, “Vergil’s Cunctantem (Ramum): Aeneid 6. 211”, The Classical Journal 59.6 (1964), pp. 265-268. 根据论文最后的落款,作者当时任教于哈佛大学,他还特意感谢了克劳森。所以,达尔姆斯虽没有列在“哈佛派”的阵容里,但和哈佛以及“哈佛派”都大有关联。
10 Ibid., p. 266.
11 以上三段引文都出自D’Arms,“Vergil’s Cunctantem (Ramum)”,p. 267。
12 William T. Avery, “ The Reluctant Golden Bough”, The Classical Journal 61.6 (1966), p. 271.
13 Charles Segal,“The Hesitation of the Golden Bough: A Reexamination”, Hermes 96.1 (1968), p. 78. 西格尔还有一篇分成两次刊发的长文,集中分析金枝,见Charles Segal, “‘Aeternum per Saecula Nomen’, The Golden Bough and the Tragedy of History”, Part I, Arion 4.4 (1965), pp. 617-657;Part II, Arion 5.1 (1966), pp. 34-72。但表达的观点不如1968年这篇短文直截了当。
14 Michael C. J. Putnam, Virgil’s Aeneid: Interpretation and Influence (Th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 1995), p. 156.
15 Clifford Weber, “The Allegory of the Golden Bough”, Vergilius 41 (1995), pp. 3-34.另外,即使像“若命运呼召你”(si te fata uocant 6.146)这样大家基本没有异议的诗行,也可能有其他意思。Weber指出,有可能表示“若你将死去”,而不是“若你是命运选中之人”,见第23页。
16 D. A. West, “The Bough and the Gate”, in S. J. Harrison (ed.), Oxford Readings in Vergil’s Aeneid (Oxford UP, 1990), p. 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