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圣母的鱼塘，践踏600年的汪

深夜，羊城繁星音乐学院，冰寂雪国最遥远的南天门所在。

两千多公里的飞奔，路途上不乏迄今为止依旧是人类无法踏足的生命禁区。

苏锻可以横穿而过，但惊扰到那些古老的神明血脉子嗣，生存在周边的人民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所以明明是两三个小时的路程，苏锻足足飞了十个小时。

“这里就是噩梦最开始的地方吗？”阔别六百年，苏锻依稀记得当年是如何狼狈得像条狗般逃离此处。

那时的他极其弱小，村东头的旺财见到都要摇摇头。

诡雪落下的第二天，死去的人类尸体，哆哆嗦嗦站了起来，僵硬着身体变成诡异的冰尸，无差别攻击散发热量的任何生物。

恐慌，混乱，生离死别的歇斯底里，为了一口热量食物打得头破血流……一幕幕死去的记忆，突然袭击了苏锻。

面前本该沦为废墟的繁星音乐学院，不知道为何完美复刻出来，只是苏锻的眼中，它的上空孕养着浓厚的黑气，一粒粒红金色的光粒在其中翻腾，显得格外妖异。

风雪包裹住苏锻的全身，他踏入繁星音乐学院的校门，如同隐形人。

“知道吗？今天又有丰盛的饭菜派发，都不用干活就能在这末世填饱肚子，这一切美满的生活，多亏了林圣女。”

“是啊是啊，林圣女是对的，没有她庇护我们，我们早就自相残杀，所以说末世之中大家一定要团结，不要自私自利，有什么东西都应该分出来贡献给大家，互相帮助，团结友爱，正能量。”

“对对对！正能量万岁！”

“万岁万岁！林圣女万万岁！”

“……”

苏锻疑惑的注视着人来人往的校园，他们嘴里说的林圣女，难不成就是林雅芝？

可这怎么可能……苏锻清楚的记得林雅芝在六百年前就因为各种圣母行为，始终不肯击杀那些感染尸毒的人类，还给他们分派珍稀的粮食，最后导致繁星避难所崩溃，冰尸群在内部爆发，外面的冰尸又如潮水般冲了进来，大开杀戒……

一夜之间，繁星避难所三千多人，彻底死绝。

那天晚上，苏锻外出寻找食物归来，远远见到这一幕，庆幸躲过这一大劫。

还有你们这帮“人”，为什么脸上都露出怪异到疯狂的偏执。

苏锻总觉得这种情况很熟悉。

“来啦来啦！恭迎林圣女！”三千多名繁星音乐学院的师生领导们，齐齐跪倒在地。

一袭耀眼的金色拖地长裙女子，面容圣洁，瓜子脸蛋白皙，五官精致，带着和煦的笑意款步走来。

在广场一级较高的楼梯处，九十度折叠跪伏着一名清秀面孔的青年，苏锻眼睛瞪圆，体表的雪花斑点触须飞快张舞。

一只金色的高跟鞋踩在那清秀青年背部，再踏着他的后脑勺登上高台。

清秀青年面露狂热的直起身，脸庞容貌竟与苏锻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这清秀青年不就是我没有投入冰寂之神怀抱的面孔吗，怎么会像个舔狗一样，操……”

苏锻按捺住出手的冲动，想要看看这林雅芝到底在搞什么鬼。

林雅芝没有死，反而变成这副圣洁的模样，着实出乎苏锻的预料。

广场高台处，林雅芝玉手端起一杯葡萄美酒，高高举起，尖尖的下巴轻抬，俯视住下方跪伏的狂热信徒们，开口说道：“为了美好的世界，干杯！”

“干杯！”

大量的红金色光点从这些狂热信徒们体内涌出，汇聚到林雅芝的酒杯中，她红唇翘起，雪白的脖颈向后高扬，将手中的信仰之力一饮而尽。

苏锻摩挲着下巴，体表散逸的雪白触须开始消退，这个林雅芝圣女的把戏，他看透了大概。

冰寂雪国对这种邪恶祭祀的成神成圣行为，只要不伤害国民，一向是睁只眼闭只眼，前提是别太过分。

执念，也有生存的机会。

但，现在伤害到了人。

激情的团结正能量圣女演讲完毕之后，台下三千多名狂热信徒，割开手腕，将鲜血洒落身旁的沟槽之中，通过血液的导流，四面八方的鲜血逆流到高台处汇聚，将原本金碧辉煌的林雅芝圣女，映照得像个全身浴血的女魔头。

她伸出一条细长的舌头，舔舔嘴角的血迹，红唇勾起一抹妖异的微笑。

台下所有人都死了，唯有一只充当“垫脚石”的舔狗还活着，他清秀面容上的狂热达到巅峰。

“苏锻，你很不错。”林雅芝提起蓬松血裙，脚踩清秀青年的后脑勺下了高台，渐行渐远。

“圣女就是圣女，尖尖的高跟鞋鞋跟踩在我的后脑勺上，哐哐的，真舒服，真想一辈子给她踩在脚下，为她鞍前马后送温暖啊。”清秀青年用手摸摸后脑勺渗出来的鲜血，伸长鼻子嗅了嗅，感觉上面还残留有林雅芝圣女的体香，一脸满足。

他回味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在教学楼底下，找了根麻绳，将身体捆绑住，最后形成一个套圈，把脑袋塞了进去，直接吊死在半空中。

白天降临，繁星音乐学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夜幕来临，那一场重复不知道多少万次的血祭仪式，再一次重现。

完事之后，清秀面孔的苏锻，想要回到绳索上等待林雅芝圣女的下次光临。

倏然，那个圆圆的套圈绳索里面，已经悬挂着一个人。

一个面容妖异俊美得不像人的青年，霸占了他的家。

“你是谁？”清秀面孔的苏锻警惕的问。

苏锻睁开眼，身体随着绳索的晃动左右摇摆。

他的眼神有复杂，有怜悯，有痛恨，但更多的是喷薄而出的冰冷愤怒：“林雅芝，你真的够了。”

“600年，你足足玩弄了我的替身600年啊！”

雪花斑点的冰冷触须贯穿清秀青年的身躯，冰块炸裂，清秀青年毫无反抗的泯灭。

“……噔噔噔……滴答滴答滴答……”

在苏锻亲手粉碎那具林雅芝虚构创造出来的“他”时，远方传来钢琴的演奏声。

繁星音乐厅。

一袭金色长裙的圣洁女子，纤纤玉手在舞台钢琴黑白琴键上飞快舞动。

苏锻踏着风雪，一步步逼近，钢琴的声响变得越发急促，仿佛在抗拒着他的降临。

一曲终了，苏锻来到圣洁女子跟前，冷漠注视。

林雅芝眸光疑惑的打量着眼前妖异俊美得过分的男子，他体内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很像她以前鱼塘里面的一条狗。

“你回来了。”林雅芝笑容和煦，瞥见妖异青年胸前那悬挂着的银色八头冰龙哨笛，心中一凸，全身汗毛根根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