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拜师
从高处挥下的剑光，犹如雷电。
与此同时，已经将【天羽羽斩】催发到极致的折神朝颜将竹刀迎上，在和安心院真击下的竹刀碰撞的瞬间，将他的力道往旁边引导。
奥田伊瑠衣虽然并非药丸自显流的门人，但她给安心院真传授的招式却的的确确是药丸自显流的【云曜】，保证他第一击的爆发力发挥到极点。
而折神朝颜的应对也完美无缺，【天羽羽斩】使她用出了类似粘剑的手法，准备卸开安心院真的攻击，再进行反击。
——之所以不用【迎击刺】之类的招数，是因为安心院真的冲势太猛，就算用出也有可能变成双方同归于尽的情况。
唯一的变数来自于剑意。
依靠【目绀青相】的神通、前天晚上的体验、对观想法的多年修习，安心院真捕捉到了奥田伊瑠衣剑意的神髓，并且借着她刚才施展招数的余威将剑意临摹了出来！
在这一瞬间，时空仿佛都凝固了一样。安心院真下劈，折神朝颜斜挥。白虎的利爪正面撞上了斩杀大蛇的神剑，双方都代表着最纯粹的破坏力，彼此之间互不相让。
“嗡、嘛、呢、叭、咪、吽！”
下一刻，那尊名为大日如来的大佛在安心院真心中苏醒了。
佛像双手相握，结成【金刚界曼荼罗】的根本印【智拳印】。白虎的獠牙便成倍的伸长，变成两根剑齿，对准天羽羽斩的剑身狠狠咬噬而下！
神性的光辉从两柄竹刀上一同迸发出，刺得枪间美乃实和秋月千夜不得不同时扭头，闭上眼睛，才避免被光芒灼伤双眼。
唯有争斗的两人才看得一清二楚，【金灵泽世】终究胜过了【天羽羽斩】。折神朝颜手中的竹刀瞬间被切断，她能做的只有用残留的半截竹刀尽力去顶开安心院真的剑身；尽管剑路被偏斜，但安心院真的竹刀依然朝着折神朝颜的右肩狠狠劈下，俨然要将她的右臂彻底斩断！
但在下一刻，一只稚嫩的小手在安心院真的膝盖上轻戳了一下。
这一戳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力道，安心院真的身体却不由自主抖动了一下，连带着他的腰、肩、手、竹刀……身体架势全部歪斜，整个人就像操纵失败的木偶一样，歪七扭八的向地上撞去。
这时，那只小手又出现在了安心院真的背后，在他身下轻轻一托，就像抱着婴儿一样。安心院真的身体就随着这只小手平转了一个大圈，在转圈的过程中，不协调的肢体也先后与身体平齐，最终毫发无伤地平躺在了地上。
安心院真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额头上也开始滚下汗珠。他刚才的一剑全靠自己的精力发出，一剑仿佛就将他全部的精神都抽空。不仅如此，他也没想到剑势本身居然能对身体造成这么大消耗，反倒是那只手还帮他化掉了一部分反作用力。
看到安心院真躺在地上，枪间美乃实和秋月千夜立刻跑了过来。一人帮忙轻揉他的心口，帮忙缓解呼吸，另一人检查他的身体各部分情况。
在连续喘了好几口大气后，安心院真才对手的主人笑着说道：“怎么样？我赢了吧？”
出手的人自然只有奥田伊瑠衣，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安心院真。在发现后者已经恢复说话能力后，她也不回答，而是拽起安心院真就往道场里走。
和其他剑道道场相比，奥田伊瑠衣的道场除了规模小一些，陈设并没有什么不同。她拉着安心院真一路跑到了最里侧，将悬挂着的“鹿岛大明神”和“香取大明神”的神名胡乱扯下，然后跑到旁边的置物箱中一顿翻找，却什么都没找到。
于是她大喊了一声“你稍等一下”，就吧嗒吧嗒从侧门跑进了屋子，又是一阵翻箱倒柜，一小会儿后才抱着一只黑色的乌龟玩偶跑了回来，放在了最里侧正面的神位上。
安心院真这会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奥田伊瑠衣单手用力推着他的膝盖窝，急不可耐的示意他跪在玩偶前：“快点，跪下去……磕九个头就可以了。”
安心院真当即对着乌龟玩偶磕了九个头，期间还站起来两次。看到他的动作，奥田伊瑠衣更加满意，在他行完礼后还摸了摸他的头顶，抓了一下他的头发：“好了，这样就可以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了……话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安心院真。”
“真这个名字不错，你要不要考虑再加个字？”在安心院真摇头拒绝后，奥田伊瑠衣也没有生气，而是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用出来【金灵泽世】的？”
“【金灵泽世】这个名字不错。”安心院真也顺势开了个玩笑，然后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名片，双手递给了奥田伊瑠衣。
看着手中的名片，奥田伊瑠衣感觉更加匪夷所思：“我又不会用名片施展什么剑术，你怎么就能……怎么就能从中……从中……”
“前天晚上，有心丹朱降临。我当时借用了这张名片，施展出了您的【金灵泽世】，击退了有心丹朱。”安心院真看秋月千夜又要出声提醒，连忙用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的眼睛……有点特殊，可以说‘看’或者‘感受’到了名片里蕴含着的您的气势，还有如临大敌的感觉。我想请教一下，那位敌人就是八十祸津日神吗？”
“原来是这样啊。”奥田伊瑠衣终于露出了释然的表情，“这十二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去迎战八十祸津日神，是不是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再也用不了剑了。
“但是如果真的让我选择再来一次，我更宁愿选择让八十祸津日神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要再举着剑冲上去，结结实实砍祂一剑，砍得比上一次更重。
“至于这张名片，虽然我没有用它使过什么招数，但是确实也把它拿在手里很久。说起来，你还是这两年里唯一一个从我手里接过名片的人呢。”
这下安心院真也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名片中蕴涵的并非她的剑意，而是她的遗憾。
尽管奥田伊瑠衣如今的实力对安心院真来说依然望尘莫及，但是对一个站在瀛洲巅峰的高手来说，这就跟废人没什么区别。而她怎么可能甘心于做一个废人？
在这些年的时光中，或许她曾经无数次将名片拿在手里，心中想到的却是十二年前的最后一剑。这些遗憾就被灌注进名片中，最终在前天晚上被【目绀青相】凝聚化形。
“老师，其实没人来道场，可能跟其他原因有关。”
安心院真将奥田家现在用的名义是野太刀自显流告诉了奥田伊瑠衣，后者顿时大惊失色：“什么？我居然都不知道！”她刚想跑出去改，想了想又停下了脚步，“算了，反正我都收了你这个弟子了，不来人就不来人吧。倒是你不去看下折神家的小姑娘吗？都半天了，她怎么还不进来？”
安心院真这才想起，折神朝颜被自己击败后，貌似半天都没声音。他朝道场外一看，后者正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手里还捏着那半把竹刀，裙边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泪痕。
安心院真想了想，低声向奥田伊瑠衣问道：“老师，您能不能给我说句实话：她的问题对您来说真的很麻烦吗？”
“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问题，其实也不一定就没有办法解决。”奥田伊瑠衣答道，“但是又没有什么好处，反而还要惹麻烦，干脆就推脱掉喽。”
“也就是说，如果不给您带来麻烦，问题也就不大吧？那您有没有兴趣指点我身边的女仆一两招？”
奥田伊瑠衣顿时理解了他的意思，小声提醒道：“你可要想好了哦。要是放在古代，她家可是不折不扣的叛逆。”
要是放在古代，我家干的事才是灭十族三轮都不够——安心院真想道。
“没关系，伊势神宫又管不到我家。反倒是堂堂折神家的大小姐给净土宗的人做女仆，别说热田神宫，整个神道系的脸都要丢尽了吧？”
“我也是神道系的啊。”奥田伊瑠衣的脸立刻皱了起来。
“这个……”
“算了，反正我都离开平安神宫这么久了。既然是弟子的请求，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吧。”奥田伊瑠衣一摆手，“要是愿意，你就把她叫进来，我有话要对她说。”
安心院真立刻跑出了道场，折神朝颜依然瘫坐在地上。哪怕安心院真摇了摇她的肩膀，她也才过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满脸泪花地看向安心院真，还不忘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是您啊，那个……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恭喜您能够得到奥田女士的指点……”
“我来是想要问你，现在有个变通的法子能让你得到老师的指点，但是条件对你来说可能会比较难接受。”安心院真还没说具体的方法，折神朝颜就已经开始拼命点头，“简单来说，就是你来我家做女仆——合同签几年都行，只要近期能跟我走一趟就行。这样一来，老师就可以顺便指点你。”
“我没有关系的！”折神朝颜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生怕自己表述不清楚，“只要能够得到奥田女士的指点，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先别管老师叫女士了，我觉得她似乎不是太喜欢这个称呼……”
安心院真将折神朝颜拉起，后者除了点头已经什么都不会了，跟他走了两步后才突然问道：“那我是不是需要向枪间小姐那样，叫你‘真大人’啊？”
“随便怎么叫吧，不带大人其实更好。”
“哦。”
安心院真拉着折神朝颜走回了道场，此时奥田伊瑠衣已经坐在了神位上，将原本放在那里的乌龟玩偶抱在怀中，两只穿着白袜的小脚一踢一踢的。
折神朝颜走到她的面前，刚准备跪拜。奥田伊瑠衣却伸出手掌，制止了她的动作。
“你先不要急，在正式做出决定之前，你需要听一个故事。如果听完故事之后，你依然愿意向我求教，再下拜也不迟。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天阙斗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