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不该存在的对手（一）
根据秦石武先前侦查得到的情报，敌人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刚刚刘弈干掉过的那些设计院警卫，他们缺乏实战经验，装备虽然不弱，战斗力堪忧；另外一部分则搭乘潜艇而来，就秦石武所见，至少配备着MDT和MDA两种动力甲，而且都是最新的改进型号。
警卫负责警戒设计院本身，搜寻周围零星的漏网之鱼；外来者则占据了行政区域并且封锁外围，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处于他们控制之下，内部应对小组的成员则被他们缴了械，关在执行部大楼一楼的会议室里严加看管。
秦石武不能肯定内部应对小组有没有和敌人发生过战斗。根据他的判断，对方能大摇大摆潜到岛边让突击部队登录，一方面说明他们搭乘潜艇的性能优秀，另外一方面，岛上毫无疑问有内应。
“桑南岛的雷达与声呐都是领先美军二十年以上的水准，”他如此介绍，“周围的海礁上还设置了侦查站，方圆五百海里没有任何东西能躲过。没有内鬼，他们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
说到内鬼，刘弈也想起来了：“没错，肯定有。那家伙知道我们来，还利用我们让你老婆把设计院的防卫装置关闭了。应该是早有预谋的，她说电梯几个月前开始就有故障了。”
“那家伙真是个畜生！”部长痛骂，“刘弈先生不是我们的一员都和我们并肩战斗，还是在敌人占据绝对优势的局面下。”
敌人确实占据优势，并且这优势很大，但以行家的眼光来看，不能说是绝对。执行部的内部应对小组有一大半兵力配置在岛的东半边，一旦他们赶来，以入侵者的火力绝对无法匹敌。时间是掌握在自己这边的。
至于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多半是内应捣的鬼。毕竟东西相距近十公里，一座山峰将岛隔开，只有两条海滨公路连通，有心隐瞒的话，另外一边很难知道详情。
秦石武的计划是，他和刘弈前去解救应对小组成员，奥德里奇部长则通过密道，返回去通知其他人，然后里应外合，一举歼灭入侵者。
实施计划，首先要把部长送到密道出口。
三人此刻的藏身之处是一片植被茂密的山坡，离先前藏身的岩洞不到百米，行政区、设计院、营房、库房及周围建筑尽收眼底。密道出口就在行政区，秦石武说那是个谁都料想不到的地方，这让刘弈很好奇，想着亲眼看上一看。
要满足好奇，直线距离大概不到两公里。问题在于，刚才秦石武和他一路奔逃，刘弈又一连干掉十五个警卫，再加上之前服毒自尽的两人，早已引起对方警觉，这条路陡然危险了起来。动力甲和步兵在来回搜索，刘弈能清晰地看得到他们的紧张表情。
手中的狙击枪弹药充足，撂倒视野里任何一个都没有问题，但现在不比刚才，即使能打倒几个，自己的位置也会暴露。
秦石武手边放着从死去警卫身上搜刮来的武器，有一枚肩扛式导弹以及附带的发射架，一支像是美军M4系列的突击步枪，还有一枚云爆弹，塑料的发射筒怎么看怎么像是天朝生产的。
奥德里奇部长则拿了重机枪和全部的弹鼓，不下三十个弹匣，还有所有能制造爆炸的东西。刘弈本以为带上他，战斗力反而不如和秦石武两人，但事实证明他错了。身为部长的人总是有点长处的，奥德里奇从之前的行动中充分吸取了教训，精准地找到了自己的定位——移动的补给站。
即便如此，局面还是很不妙。目力所及，敌人数目大约是动力甲十具，步兵四十人，正以非常谨慎的队形散开。自己这边只有两个人加一堆会走路的弹药，动力甲也不是适合正面作战的装备，打不赢。
“你说那些家伙是坐潜艇来的？”刘弈打量再三，“能装这么多人的潜艇要多大？”
“别按现在的装备水平来推测对面，”秦石武拿起步枪，“我来说明下战术。过一会，我会向北绕到行政区，与此同时你带着部长朝南反方向机动，记得尽可能吸引他们注意力，好让我潜进去。”
“没有问题。但是你一个人过去有什么用？”
“那里有IRT的军营，我会找辆坦克开出来。他们的武器要对付我们身上的机体是绰绰有余，想打穿坦克的护甲就扯淡了。我会把敌人都赶跑，然后来接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刘弈和奥德里奇齐声答应。“但是你一个人怎么开坦克？”刘弈不放心地问了句。
“反正不开炮，就用用遥控武器站，一个人够了。好了散开，准备行动。”
这是命令，刘弈不再说什么，和奥德里奇两人默默离开藏身的矮树丛，顺着山坡向南。脚下土地泥泞湿滑，他担心捧着大堆装备的部长先生能不能顺利完成机动。奥德里奇再一次让他高看了一眼，虽然跌跌撞撞，但还是在不失隐蔽的情况下一路跟上，没有落下。
估计着另外一边秦石武的位置，刘弈钻进一大蓬阔叶灌木，小心地举起了枪。此地是热带，空气闷热潮湿，许多狙击型动力甲上的观瞄系统在这种气候条件下精度大打折扣，好在AL的性能依然稳定，刚才的战斗已经证明了此事。
想到这一点，他忍不住夸了句：“阿什坎迪，你还是挺可靠的嘛。”
【许久不叫我还以为您忘记自己给我起的名了，】AL哼了两句小曲，【我们的任务是吸引敌人注意力，掩护秦队长潜入军营。先把挡在他路上的两台MDA-17SS干掉如何？】
“那个就是MDA-17SS啊？”身为狙击手，刘弈不禁睁大眼睛，AL善解人意地把镜头拉进，让他仔细观察对手的动力甲。MDA是苏联狙击型动力甲的统一代码，正如他们的空军喜欢在早期型号的改进型上加各种后缀而非重新起个名——例如Su-27、Su-27IB（Su-34的原型机）、Su-27K（设计局号T-10K，生产型号即为Su-33）、Su-27SK、Su-27MKK等等——他们在动力甲的命名上也是如此。
早期的MDA刘弈很熟悉，甚至在叙利亚穿过一两次，因为过于恶劣的机动性能而放弃，改为选择辅助瞄准系统不那么精准，但是综合性能好得多的早期MDT。眼前的MDA-17SS和当初的相比，除了名字都叫动力甲、风格仍保持了苏系的粗犷以外，没有任何一处相似的地方，差距比核动力电弹航母与二战商船更大。
奇妙的是，操纵者选择了俄系的机体，手里却是北约的狙击步枪。
“不，”刘弈告诉AL，“选离我们近的，那个‘大高加索’。”
【我不太理解，不过听您的，就选最近的MDT，根据我的观察那和俄军的装备略有区别，】AL计算出弹道，【1240米，距离有那么一点远，您手里的又是雷明顿700K……】
比刚才远了600-800米，难度也相应增加了两个级别，屏幕上可能的着弹点分布范围比整具MDT都大。这种事，再先进的计算机也难以尽善尽美。人类同样做不到，数万发的经验依然不够，影响子弹飞行轨迹的要素实在太多，穷尽一生都无法掌握。
路德维希呢？德国人的身影莫名其妙地在脑海中浮现，不是穿着动力甲瞄准增加时的形象，而是在C+club与他比赛时的打扮。最后一发子弹穿过前一个弹孔，那个瞬间，认真地在回忆中检索，刘弈确实在路德维希身上感受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啊，没错，如果说在狙击领域存在一个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那个德国佬一定是最近极限的一个，至少比自己要接近得多。
我错了，他默默念叨，人类是可以做到的。
那也没什么，我毕竟才摸了十年狙击枪。不需要妄自菲薄，也不该好高骛远。要做没有捷径好走，唯有不断磨练，认真打好每一枪。有动力甲的辅助，其实不需要在意呼吸的问题，刘弈仍然按习惯屏息。
扣下扳机，镜头中MDT应声倒下，两声“漂亮”同时自奥德里奇和AL口中发出。
不出所料，敌人士兵最先的反应是就地寻找掩体，接着才是东张西望地搜索他的存在。奥德里奇部长则一手抓着一具108火箭发射筒，将两发火箭一起发射出去。这玩意人类士兵只能扛起一具，但对动力甲来说不是问题。部长的准头很差，即便如此，爆炸的威力也让一个士兵的手脚和身体分离，随着气浪飞上老高。
趁对方忙乱的瞬间，刘弈又开了一枪，第二具MDT连头盔带操纵者的脑袋成了四溅的碎块。这差不多就是能做到的极限，目的已经达到，对手也发现了他们，现在正是撤退的最佳时机。
刘弈招呼一声奥德里奇，拔腿就跑。AL与MS45A的机动性无可挑剔，足足跑出半里开外，火箭与炮弹才狂暴地倾泻在他们先前隐蔽的位置，将一棵棵热带植物连根拔起、抛上天空。
不等他发出指令，部长先生自个又朝敌人方向射出一枚108。看似盲目，作用却很好，更加坚定了对方追击的想法。很好，他对战场上的一切学得很快，看来诱敌比想象得要容易。头儿进展顺利的话，差不多该到位了吧？
想到秦石武，频道里秦石武的声音果然响起：“你们还活着吗？我成功上车了。”
“舞台已经布置好，就等你发挥登场了。话说是什么型号？M1A2还是99A？”
“我不太清楚研发部的产品，反正看炮塔能吓死人，还有五对负重轮，装甲比教育局吴处长的脸皮还厚。好，我来了。”
伴着秦石武自信满满的话语，一串密集的枪声响起，通过AL及时切换的画面，刘弈看到地方无论步兵还是动力甲统统车载机枪被打成了筛子。他们胡乱抵抗了片刻，意识到手中的武器无法对抗现代装甲力量之后，能做的就只有四散奔逃。
接着，一辆造型威武的坦克霸气地驶入战场，刘弈仿佛能看到车里秦石武志得意满又故作平静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