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离群记
1.
微信群真的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它能把众多貌合神离的人聚集在一起。
李长安退出同班同学的微信群之前，每天看到的都是车子房子的信息轰炸。
哪里的房子房价多少，哪种品牌的车子又出了新款，谁谁谈了个对象，准备年底结婚，谁谁跳槽之后工资又涨了，月入多少万。
李长安原本就不是一个爱攀比的人，他就想过一下自己的小日子，只满足于那一笔工资，吃喝玩乐，活在当下。
许多人不知道他最享受的时刻就是拿着那把四五年前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旧吉他，在自己所租破房子中弹着吉他唱着歌。
就在他以为在毕业之后，能愉快地度过二十岁的这几年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微信群开始活跃了。
起因是班上的某个同学结婚了，那个同学的家庭条件并不算太好，然后凭借自己的努力娶到一个小公司老板的千金，如今也总算发达了。
此人是同班同学中人混得最好的，他原本没太在意，也不想去羡慕别人，自己的小日子也过得来，偶尔寒舍有几位美人相伴，日子倒也不算寂寞。
李长安身上的潇洒劲和穷病就像是一对姐妹花，如影随形，金钱算什么，人这辈子最大的乐趣不就是享受吗？
什么工作不满意就去换，想做什么就去做，这是他所崇尚的自由，可是近日来，现实的压力开始让他有些不那么自信了。
他已经察觉到上司的脸上对他的怒色，他是个明白人，一定是知道了自己懒散的工作态度和低下的工作效率让上司不满。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个才一个月不到的工作说不定又是说走就走呢？
已经无所谓了吗？他看了手机上银行卡的存款，不对，没有存款，那只是借钱的额度，他知道自己经常忽视的催债短信就要来了。
可是工资前不久就发了，哦，他想起来了，与某个女人的一夜风流足足花掉了他所有的工资。
李长安想到这，不免有些紧张，也许是自己惬意的日子将要出现危机了吧！
微信电话响起，是赵本田打来的，这是他大学来的哥们兼死党。
“喂，有什么事啊，哥们我正烦着呢！”
电话那一头传来赵本田的声音：“我说你小子一向潇洒惯了，有什么好烦闷的？”
“还能有啥啊，总不是没钱了呗！”
“缺钱了早说嘛，是不是又和哪个女人鬼混了！”
“混锤子，我不就是信用卡快透支了吗，哥们你借我一点呗！”
二话不说，赵本田的转账消息的声音就已经传来了。
“钱你该收到了吧，但是你得答应我件事情！”
“你小子啥时候这么积极了，原来是有条件啊，你说吧！”
“你知道我们班朱勇同学要结婚了吧，他前些天来找我，说让我联系你，你不是吉他弹得不错嘛，新娘想搞一个创意的节目，想熟人介绍一下，这不，我就来找你了！”
话还没有停留三秒钟：“我还是把钱还给你吧，不，是还给朱勇，我和他并不熟，别找我了！”
“我知道你们之前有点矛盾，但是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何必和钱过不去呢？”
“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今天我还偏就不去，另请高明吧！再说，我退群，你别总拉我进去吧，我和我们班的同学又不熟！”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呢？我有事先不和你说了，你再考虑考虑吧！”
2.
李长安和朱勇之间确实有矛盾，其实与一个女人有关。
李长安当时是校草级别的人物，长相英俊，能歌善舞，终极技能就是能弹得上一首好吉他，在学校组建过乐队，一度成为明星级别的人物。
乐队成立后，经常在有节日或者是重大活动的时候参演，而他们的节目往往是以压轴的形式登场。
这让他一时成为呼风唤雨的人物，登上神坛让他辉煌无比，也让他高傲无比。
其中有一个狂热的粉丝，谢潇潇，几乎是以倒追地方式接近李长安，但是接近明星的李长安享受惯了高高在上的感觉，自然瞧不起这样一个平常女子。
而这个平常女子，恰恰成为了李长安的同班同学朱勇高中以来苦追的对象，为了谢潇潇，他也拼劲全力才来到这所大学。
原本李长安和朱勇之间并没有什么来往，却因为这样一层关系，朱勇对李长安怀恨在心，然而李长安却一无所知。
在某次元旦晚会，大家都期盼着最后一个压轴节目的登场，这就是李长安的乐队，整个会场气氛都迎来了高潮。
一首歌开始，伴随时而轻快爽朗，时而激昂高亢的吉他声，李长安磁性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唱起了许巍《曾经的你》“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全场跟着他的歌声开始哼唱，这一刻，李长安成为大家心目中最闪耀的星。
一曲唱罢，余音未绝，接下来是另一首潘玮柏的《不得不爱》，这个时候正是献花环节，获奖者不仅能够上台献花，还能男女对唱。
这下子让女粉丝更加的激动了，有一个名额，可让女粉丝们抽奖，无巧不成书，这个机会恰好被谢潇潇得到了。
她没想到自己是如此的幸运，能够现场与自己的男神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李长安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幸运观众竟然是自己有些忌惮的人。
是的，李长安总是害怕一个对自己心怀好意的人过于热情，这样会让他冷漠和高傲形象受到威胁。
他在这个时刻怎么也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于是按照现场的要求把话筒递给了谢潇潇，还接受了她精心准备的鲜花。
李长安甚至觉得自己对花粉有些过敏，极富舞台经验的他还有些紧张，但仍然是不慌不忙地弹起了吉他。
当谢潇潇唱到那一句歌词：“I love you”之时，靠得李长安是如此之近，甚至要贴到他的怀里去。
李长安退无可退，都退到了舞台的边缘，再退几步甚至都要摔下去，李长安给谢潇潇使了一个眼色，那分明就是在说：你别再过来了，好好唱！
没想到谢潇潇停止了女生的歌词，只剩下了背景音乐，接下来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谢潇潇捡起舞台边上的鲜花，一只手拿着花，一只手拿着话筒，朝着李长安单膝跪地，看着李长安惊愕的眼神说道：“你别逃了，李长安，我要告诉现场的人，我喜欢你！”
现场突然一阵沉默，观众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惊住了，但随即大家反映过来，之后爆发出雷鸣的掌声。
接着是一阵起哄声：“李长安，答应她，答应他！”
这两个人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却不知道观众席最后一排靠角落的地方，有一双愤怒的眼睛正盯着这一切。
朱勇愤怒的如同火焰一般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了舞台。
3.
玩音乐毕竟不能够当饭吃，李长安以为凭借着自身的实力会成为一名歌星，可是还没迈出校园的门槛他就已经遭受了重重的挫折。
李长安对谢潇潇的感情从厌恶到接受，最后无法自拔，但是当谢潇潇看见李长安身上的价值和潜力随着时间开始贬值的时候，她从另一位追随者身上看到了金钱的魔力。
就在拿毕业证的那天下午，谢潇潇依然决然地钻进了公子哥的宝马车绝尘而去。
李长安有些失意，这女人他似乎从未珍惜过，他伤感的只是因为她把自己的青春和理想一同带走，接下来便是朱勇狠狠的一拳。
他也看到了谢潇潇钻进宝马车的神态和举止，怒火中烧，但是他十分懦弱，毕竟谢潇潇和他毫无关系，他只能够把气撒到李长安身上。
这重重的一拳代表着两三年的嫉妒，也代表着此时此刻李长安把谢潇潇弄丢的愤怒。
他沉默寡言的样子消失不见，吼道：“李长安你这个孬种，你怎么让谢潇潇弄走了！”
李长安的表情只是有些默然，他灰色的脸上尽是无奈：“我也不知道！”
朱勇踢了李长安一脚说道：“是的，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就等着瞧吧！”
朱勇有些佝偻瘦弱的身躯，朝着尘埃一片的校门口走去，那天风很大。
李长安感觉眼睛进了沙子，眼泪掉个不停，赵本田安慰他说：“犯不着为这种拜金娘们伤心！”
李长安一项十分高傲和乐观，如今傲气全无，像一条软脚虾，他对赵本田说：“今天风沙很大，我只是迷了眼睛！”
离开校园的最后一个晚上，李长安对赵本田说：“先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吧，我想我是撑不下去了！”
赵本田拍着李长安的肩膀说道：“兄弟，你终于开窍了，我们班毕业了就你的工作还没找落，你的毕业实习还是我帮忙弄完的，这个社会，没钱就没法生存，懂吗？”
李长安喝了一口闷酒说道：“你别说了，我明天就去租房子！”
他住在这个出租屋中已经两年了，和自己的吉他相依为命，他早已没有往日的傲气，虽然更加平易近人，但仍然不改那种懒散和风流的架子，或许他认为有才的人该具备这种气质吧。
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倒不是因为钱，一想到朱勇这家伙，自己没少受气。
他反复想，要是自己没有惹上谢潇潇，就让朱勇成功，也许自己倒也不会和他有什么过节。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老板的电话让他无奈，有一个项目需要紧急赶时间完成，况且老板已经对他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这个项目今晚不赶出来就得滚蛋。
而就在两小时前，他妈又给施加压力，让他买房结婚，探究他的存款，以为他工作上十年有一个十几二十万，但是李长安早已经负债累累。
项目是不可能完成的，十几二十万一下子也不可能拿出来，就连刚才的催债电话，都让他有些难受。
一切的一切都奔向了一个因素，那就是钱，没有钱，他李长安似乎就活不到明天。
他想到了赵本田，给他打了电话，说：“我现在没钱，能不能借我几万！”
赵本田刚刚睡下，接到李长安的电话，以为他回心转意，赶紧说：“我现在就给你转一万做定金，但是你后天必须参加朱勇的婚礼，你的任务很简单，你拿上你的吉他在朱勇的婚礼上唱两首歌，你就可以拿到剩下四万！”
李长安又愤怒起来了，他想要大叫，但又憋住了：“我找你借钱，你怎么又扯到了朱勇，打死我也不会去的！”
赵本田苦口婆心地说道：“兄弟，别这样，你要做的很简单，对你不会有什么损失！我就不多说了，我知道你极度缺钱，这也是你缓解危机的唯一办法！”
李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天亮了我给你答案！”他挂掉电话，电亮那一盏老旧的黄色台灯，抽了一支烟，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思绪万千，这明摆着就是一场鸿门宴，自己去就是羊入虎口。
离天亮的六个小时，他辗转反侧，不用说，这样子工作肯定保不住了，他猛喝了一瓶酒之后，发送了辞职短信。
他也给李长安发了一条短信，就简单的两个字：“我去！”
这两个字在如今的这个时代里听上去就像一句脏话，既愤怒又无奈！
还有一天时间，他打算逛逛曾经的学校，现如今已经物是人非，这所校园正在施工的过程中，灰尘漫天，与湛蓝如洗的天空有些不搭。
他看到了放学走在路上的学生，还有一眼就望去高耸的行政楼，那里曾经有他的舞台，也有他的观众。
二楼还有一个音乐实验室，那里是他的地盘，想进入却被保安拦住，以前这名保安一看到是李长安就让他随意进出，因为李长安已经全校知名，而如今仍然是这名保安，他装作不认识似的，冷冷地说道：“同学，请出示你的学生证！”
他正要说：老王，我是李长安啊，你不认识我啦这类的话的时候，就像是鱼刺卡住了喉咙一样。
他转身离去，一阵风刮起，又是一阵扬尘，眼睛里进了沙子，眼泪不停地掉，以至于让他以为是出于意外而不是伤心导致的流泪不止。
此时的校园没有什么好看的，他搭上了回出租屋的地铁，这是一条刚开通不久的地铁，以前学校门口可没有地铁站。
他回到出租屋中，正午的阳光很茂盛，射进了屋子，他看到了满屋子的灰尘，也看到自己的破吉他上也沾满了灰尘，他拿起了一张纸巾擦拭着，那一根根琴弦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擦拭完毕，他把吉他收进包中，看看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好，发现自己的穿衣搭配和发型都不行。
换了一套衣服剪了一个发型，他发现自己的帅气依然在，只不过眼神有些无光，那种凌厉的目光已经钝化了。
晚上，李长安极其的疲惫，即使晚上梦见了自己的舞台。
4.
他早早地起床，并且穿上那一套放在箱底不合身的西服，那是他曾经用来面试的，穿着一点都不舒服，特别是打领带，就像上吊一样令人窒息。
早晨的风比较大，阳光依旧，他随手拿起冰箱中的苹果咬了一口，关上门，背上那一把吉他，打了一个出租，朝着赵本田发来的那个五星级大酒店的坐标而去。
他从未去过这么高档的酒店，看见门前停满了豪车，他想要进去，却被保安拦住，说让他出示请柬。
李长安一敲脑袋，自己被邀请怎么没有请柬，他赶忙去问赵本田，说道：“我怎么没有请柬啊！”
赵本田在电话说：“这个，我也没办法，自己想办法进来吧！”
李长安正想问，赵本田就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他又发了几条微也不回复。这时从一辆奔驰车中走出一个女人。
身材婀娜，体态丰腴，穿着一件短旗袍，带着一顶大太阳帽和一副墨镜。
女人摘下眼镜，盯着李长安看了两眼说道：“这不是李长安吗，这可是我们曾经的大歌星呢！”
这女人挽着一名中年男人的手，这男人他不认识，这女人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正是谢潇潇。
谢潇潇走到保安面前说道：“这是我的老同学，我知道他没有请柬，他和我们一起进去！”
李长安感到满脸通红，自己没有请柬似乎是故意的事情，而大家似乎都知道，而因为自己退群的缘故什么信息也没有，连自己的好兄弟赵本田都不告诉自己有这件事，这摆明就是羞辱。
他跟着谢潇潇的后面默不作声，谢潇潇一直和身旁的中年男子说笑，也没注意李长安。
在酒店大堂中，李长安看见了朱勇，他的身躯似乎壮硕了许多，挺直了身体，梳着一个大背头，还能看见头发上的油光，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一身西服雍容华贵，显然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
他也看见了旁边穿着婚纱的女人，那女人跟在朱勇的身后，当李长安看清楚女人的脸，不由得惊叹朱勇真的是好运气，竟然凭借自己的运气，娶了一个白富美。
李长安又看了看一幅幅熟悉而又陌生的老同学面孔，赵本田发现了李长安，赶紧把他拉到朱勇的面前说道：“朱总，我可是把你一直想见的人带来了啊！”
朱勇一眼看见李长安，仿佛很激动很兴奋的样子，他一把抱住了李长安的肩膀：“兄弟，多年没见，可把我想死了，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听说你有困难，有困难随时对哥们说啊，你看大家都在这里，哈哈哈！”
李长安牙关紧咬，捏紧了拳头，可自己是来求财的，冲动就等于什么都没有了！
他勉强挤出了几个字：“是，是好就不见，你，你混的还不错！”
朱勇大笑一声：“这有什么，我们再怎么好也没有你有潜力啊，你可是歌星，万众瞩目！”
“没有，我还是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
“听说你又辞职了啊，兄弟，你瞧得起的话，来我这里，月薪两万怎么样？”
“谢谢，我还是想自己找！”
谢潇潇冷笑了一声，插嘴道：“就你找，呵呵，能月薪过万就很难了，何况我们朱总开的两万！”
老同学们都笑起来了，有人开始起哄，“人家是歌星，怎么可能瞧得起月薪两万的工作！”
李长安捏紧了拳头狠狠地说：“我的事情还是我自己做主吧，不劳烦大家操心了！”
赵本田赶紧缓解尴尬说道：“婚礼要开始了，大家各就各位吧！”
朱勇的同学们坐了大概坐了两桌，每一个位置都对应自己的名字，李长安找了很久就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朱勇看到了李长安尴尬的样子，心中窃喜，当然老同学群里谁都知道，他是故意的。
赵本田见到李长安着急的样子，赶紧对朱勇说：“求你还是放过他一马吧！”
朱勇得意地笑笑：“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我今天就是瞧瞧他的丑样儿！”
赵本田赶紧说：“他可是我兄弟，我不能这么坑他！”
“行了行了，在钱面前有屁的兄弟，你还要不要我给你开高薪了，算了，你给他随便找个位置吧！”
赵本田屁颠屁颠地找到此时着急的李长安说道：“我给你搬一把椅子过来吧，你就坐在我的旁边！”
李长安狠狠地捏住赵本田的手臂说道：“你们是不是在耍我，要我来不给我请柬，没有座位，我现在就走！”
赵本田赶紧拉住李长安小声说道：“你可别啊，你走了哪来的五万，你想你现在刚刚没了工作，再不还债，债主都要上门了，还有你妈，看把你逼成什么样子了，忍忍吧，今天过了就好了！”
李长安将自己的脾气压回体内，他搬着自己的椅子，背着自己的吉他，找到一个空旷的角落坐了下来。
他愤怒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婚礼开始，他看着朱勇人模狗样和漂亮的新婚妻子在舞台上宣誓，就像看一场滑稽的表演。
李长安只认为朱勇是贱人得势而已，朱勇积攒了多少的愤怒，可是他不想整谢潇潇，却把气撒到自己的头上。
自己就像被钱呼来唤去的丧家之犬而已，他没有继续看那些无聊的仪式，而是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朱勇和新娘走到她的面前给他敬酒，朱勇说：“长安兄弟，喝了这杯酒，以前的恩怨大家既往不咎，等一下的节目你好好地表演就行了！”
李长安一把夺过了酒杯一饮而尽，接着是谢潇潇，她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长安啊，你可以别生闷气了，过去就过去了，我敬你，别计较！说罢，李长安又干了一口闷酒。
接连有好几个同学敬酒了，他都一一接下，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了，他似乎看到了一群人把他围起来，一个个纷纷地说道：“喝啊，继续喝啊！”
他们像一群魔鬼一样张牙舞爪地逼他喝酒。
朱勇又一把抱住李长安的肩膀，伏在他的耳边说道：“继续喝，兄弟。”
一群人就这样把李长安围在角落中逼着他喝酒，朱勇掏出了一叠纸币，你每喝一杯白酒，我就给你一万怎么样？
李长安几乎有些神志不清了，他半梦半醒，看见模糊的光影中朱勇脸上狰狞的笑容。
他接过酒杯：“朱勇，这可是你说的，一杯酒一万，我今天就把你喝穷了！”
朱勇笑着说：“大家都来做一个见证啊！”
喝完第一杯，朱勇掏出纸币打在李长安脸上，说道：“我看你还傲不傲气！你俩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正眼瞧我一下！”说完给谢潇潇使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眼色。
谢潇潇说：“朱总，我当初哪知道您今天这么厉害啊，我是看走眼了，不过幸好我离开了这个没用鬼！”
李长安已经听不清楚他们在聊什么了，只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一阵剧烈的恶心感冲上心头，只听见哇的一声，喝下去的酒全部都吐出来了。
朱勇捏着鼻子对周围服务员说道：“你们赶紧弄把他弄出去吧，省的我看着恶心。对了，还有他的破吉他我看着就烦，赶紧给我毁了，就这样把，我的气已经解了！”
5.
李长安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他发现自己躺在垃圾桶旁边，他摸了一下自己的浑身都是呕吐物的衣服，有三叠沾满了呕吐物的纸币，更令他愤怒的是，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吉他已经断作两半。
吉他上的每一根弦都断了，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一切都是一个局，朱勇布下的局，从拿钱引诱他，到来时没有请柬和座位，再拿酒来灌他，还毁了他的吉他。
他现在出离愤怒，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在酒店的后院，他找了一个出口，酒店早已经人去楼空。
他心想赵本田这个王八羔子肯定是和朱勇是合伙的，把自己羞辱一番，于是赶忙掏出手机打了赵本田的电话，是盲音，发了微信，却发现对方已经把自己删了。
酒气尚未完全消除，他颓然地坐在地上，看着手上的三叠纸币，这些都是他用尊严换来的。
这些纸币似乎在嘲笑他的窝囊，他把坏了的吉他和纸币装进包中，苦笑了一阵，看来得和这些狗屁人，所谓的狗屁同学们说一声永别了。
天色渐渐亮起，环卫工人准备清洁路面，洒水车熟悉的声音响彻冷清的城市，清晨的一切都是那么肃然和冷酷。
李长安背着坏了的吉他，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迎着朝阳，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行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