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怎么看
半个小时后，东城区最贵的一间高档餐厅里，梅塔尔被赶到了外面，只留下了夏伊和他的两个“参选爹”，以及一个公证人：费奇。
灰潮之后这半年，费奇对神选院177的态度相当积极，不少事都亲力亲为，其中对夏伊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
考虑到对方神选院副院长的身份，他把这种偏爱归功于自己出色的成绩上。
新手训练营这半年，他从来没有过藏拙的想法，这里毕竟是越早合格越早解脱，他不想在里面低调隐忍混满两年然后再“出院”，这太浪费时间了。
对玩家而言，时间就是经验！
而且，就目前的卡庭，没有传真，没有电话，没有广播，远距离通讯只能靠信件和报纸，再加上教会的限制，这半年来他获取情报的唯一渠道居然是信息严重滞后的《卡庭日报》和以贵族八卦、花边新闻为主的《河畔报》。
好在后来和贝朗之眼建立了联系，才让他对灰历元年的外界有了足够的了解。
他受够这种日子了。
……
“两位的诉求我都已经知道了。”
费奇缓缓开口，富有磁性的嗓音和慈祥的外表让人根本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刺激那些野生堕秽者的。
他会带着仁慈的微笑，在他们面前杀死无辜的老人孩子，就像杀鸡一样，动作干练而高效。
“如二位所知，我们之所以为雾行者们挑选归属的家庭……”
“难道不是神选者嘛，神父阁下？”霍里丹伯爵打断道：“雾行者又是什么全新的称呼？”
“他们未来会深入到灰雾中探寻可能活着的人，并试图将那些失去的土地夺回来，所以叫他们雾行者有什么问题吗？”
费奇微笑反问。
夏伊觉得很奇怪，费奇似乎很在意这个称呼。
虽然他也很在意——在意为什么称呼还没变。
霍里丹伯爵显然不想和对方争这个，他看上去相当缺乏耐心。
“神选者，雾行者，不管叫什么都可以，总之我专门抽时间前来不是和你讨论这个的，费奇。”他皱着眉，微微低头，目光从眼镜框上沿射向费奇：“你知道我的意思，你当初许诺给我一个‘最有天分’的神选者，结果他连着四个月没有拿到第一，这让我很丢脸，也让我产生了怀疑。”
“那不是‘我’的许诺，伯爵大人。”
费奇十指交叉，手掌放在桌面。
“那是主教团，准确来说是代理圣座查尔斯冕下私底下对您的许诺，我知道你们私交甚好，他也许可以代表主教团，但不能代表我。”
霍里丹伯爵神色微动，稍微调整了坐姿，让自己不再那么有压迫力。
“听起来，你们有分歧？”
“怎么会呢，我们都是神的侍奉者，不存在任何分歧。就像您和您在上议院的同僚一样，目标一致，都是为了卡庭的繁荣在努力。”
伯爵扯了扯面皮，懒得回应这个冷笑话。
议员们心齐？拉倒吧，他们见面不吵架的概率约等于卡庭男性贵族婚后不偷情的概率。
“但这个问题总得解决。”伯爵道：“我不能忍受我的儿子每次只得第二名，这是一种耻辱，也让我对他未来的成绩产生怀疑，克拉维可是很优秀的，他不配继承这个名字。”
“所以您的解决方式是换一个儿子？”
“换一个女儿也没什么不可以，前提是她足够优秀，每次都能拿到第一名。”
费奇不置可否，转而看向科林·麦克斯。
“您呢？子爵阁下。”
后者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随后微笑道：“我私底下和阿兹纳布尔男爵谈过了，他向我坦言自己不愿失去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尤其是他的妻子米歇尔，她显然更疼爱夏伊，为此和男爵吵了一架。”
他看向夏伊，后者装作拘谨地微笑。
“但是，”科林的转折立马就来了：“我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价码，他稍微犹豫后就改变了主意，说完全尊重夏伊的意见。”
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伯爵，后者哼了声，显然很不满。
“您的理由呢？”费奇问：“您对梅塔尔的成绩也不满意吗？”
“不，恰恰相反，我对梅塔尔的成绩很满意。但你清楚的，费奇，我是个喜欢投资并且从中获益良多的人，没有人会拒绝这样一支涨势惊人的股票，也没人嫌弃自己手里的优质股太多。如果不是您拦着，我已经至少是五位‘雾行者’的父亲了。”
费奇无奈地笑笑，他最后看向夏伊，目光温和。
“事情就如你所见，孩子，所以你怎么看？”
夏伊本想直接拒绝，并坦言米歇尔·阿兹纳布尔女士对自己就像亲妈一样好，但话到嘴边却停住了。
他的目光在眼前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费奇脸上。
他隐隐从对方的目光里察觉到一些期待。
以及，一种压抑许久的“渴望”，还带着某种隐忍的愤怒。
愤怒……
渴望……
期待……
代理圣座查尔斯·曼萨顿……
成绩出色的他……
有那么一个瞬间，这些东西连在了一起。
“我将决定权交给您，费奇院长。”
他真诚道：“如果不是您的搭救，我恐怕已经成为罪域中的堕秽者了，而不是现在这样享受着格顿市民的鲜花与掌声，每天为了神圣的目标而努力。”
果然，他感觉到费奇的呼吸明显急促，但很快被他遮掩过去。
“那是主的功劳，孩子，不过我愿意替你分担这种烦恼，你只需要把更好的状态投入到训练中去。”
……
几分钟后，夏伊来到了餐厅外面，他无声地走到蹲在墙角偷偷抽烟的梅塔尔身后，抬腿给了他一脚。
两人在山中堡垒时就是朋友了，如今一起度过半年的训练生活，友谊的小船相当坚固，完全开得起这种玩笑。
梅塔尔反应很快，即将扑倒时单手撑地，以一个漂亮的空翻稳稳落地。
愤怒让他红毛炸裂，牙齿从嘴里伸出来，像犬科动物一样龇牙咧嘴，直到看清是夏伊，他才完全松弛。
“你怎么也出来了，他们在谈什么？”
“谈一些‘大人的事’。”
夏伊伸手把对方的烟灭了。
刚才大概一瞥，他就察觉到至少三个暗哨藏在这条街上，就等着扣他们的分。
凭两人的默契，梅塔尔很快意识到不妥，便将烟藏了起来。
他倒不是烟鬼，只是被神选院的规矩憋坏了，再加上手头有了点钱，忍不住想试试。
格顿城最不缺两种流动小贩，卖报的和卖烟的。
两人在外面闲聊了半个小时，里面三人才谈完，让一名侍者将他们叫了进去。
用餐期间，没人提及商谈的结果，科林和霍里丹伯爵都很平静，也不知道费奇说了什么。
晚饭结束后，五人分手，费奇带着梅塔尔和夏伊回到神选院。
即将分别时，他对夏伊招了招手。
“你跟我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