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见
天伊不死心，拿了令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重新看向沐辰汐，语气夹杂着疑惑：“你真是宸月帝？”
沐辰汐点头，笑问：“不像吗？”
天伊一时没话说，随意将令牌抛了回去，转身离开，“跟我来。”
三人跟上了他的步伐，于镇上找到一家酒楼，不知他上前与掌柜的交涉说了什么，掌柜的视线越过他朝着身后三人看来，只一眼又收了回去。
给了一块牌子，叫几人入雅间用餐。
天伊背着剑迈步朝三人走来，说道：“我只能帮你联络殿主，见不见就是他的事了。”
沐辰汐颔首，“有劳，今日这顿饭我请。”
天伊挑眉，没有拒绝，神情带着几分青年孤傲。
一路走来沐辰汐见识了各式各样的人物，早已习惯了，随着他一同上了二楼入雅间。
用膳的功夫，一只信鸽自窗外扑棱着翅膀停在了窗棱上，咕咕的闷叫着，脚上绑着信筒，天伊熟稔的取下信筒，又撒了一把鸟食在桌沿，才打开了纸张。
而后狐疑的的看向沐辰汐，上下打量了一圈。
沐辰汐笑问：“我脸上有花吗？”
天伊摇头，重新看了下纸张，才开口道：“殿主好像知道你来丰城了，目前已在丰城境内，你若想见，今日就能见到人。”
这倒是叫沐辰汐有些惊讶，这厮来了却并不露面，分明是看戏一般等着她自己找上门去。
她低声轻笑，“人在哪？”
天伊欲言又止，而后还是说，“对面茶楼，二楼。”
几乎是他开口的同时，沐辰汐朝着窗外看去，与之隔着一条喧嚣大街的二楼窗户是开着的，轻纱窗帷层峦，一阵清风拂过，露出隐隐绰绰的人影，一袭绯红长袍若隐若现。
帷幕后的人露出半张脸，眼尾上挑含笑眸子，唇角微微上扬，自内而外流露出几分桀骜不驯。
天伊道：“你们可是旧相识？”
沐辰汐没有回答，反问：“为何会这般觉得？”
天伊朝着夜影方向瞥了眼，说道：“他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更何况是自己赶过来见的人。”
沐辰汐轻笑，没有解释。
天伊起身，漫不经心道：“答应你的做到了，之后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别再跟着我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靖安王和古将军自然也瞧见了对面的人，二人方才一直没说话，眉头皱的紧。
“陛下，会不会有诈？”古将军担忧询问。
沐辰汐摇摇头。
靖安王思量后道：“虽不知他到底什么目的，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一同前去，不怕他使诈。”
沐辰汐摇摇头，回绝了他的提议：“不行，我自己去。”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不可！”
沐辰汐轻笑道：“他不会同意有人跟随的，放心吧，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二人这才做罢，没有再多说什么。
将靖安王和古将军二人留下，沐辰汐单独去了对面茶楼，茶楼店小二见她来，似是有人提前打过招呼，二话不说将他迎到了楼上雅间。
门推开之际，身着绯红长袍的男子端着茶盏，朝她一敬，唇角微微上扬，声音清冽如泉水，又富有韵味，“陛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身后的门关上，沐辰汐上前两步，到他对面入座，端起身前倒好的茶水，抬杯做敬礼，“久闻大名，无殇殿殿主。”
夜影哈哈笑了两声，爽朗笑声在空间内回荡，笑道：“陛下费尽心思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沐辰汐笑说：“殿主不妨猜猜看。”
夜影摩挲着瓷杯杯面，半晌没有说话，唇角却始终含着淡淡的笑意，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许久之后，低声轻笑：“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是有求于我。”
沐辰汐也跟着笑，“莫要道我没有诚意，我亲自来寻你便是最大的诚意，你以为如何？”
他放下茶盏，茶盏与桌面碰撞，轻微声响，在寂静的雅间内也显得格外清晰，而后见他神态轻松的歪着脑袋，漫不经心的撩拨了一下垂落的头发，说道：“陛下直说吧，若是再拖延下去，你那两个亲信便要上前杀了我了，我可是很惜命的。”
沐辰汐朝着窗外看了眼，就看见靖安王和古将军都在朝着这边探头看，目光沉沉的盯着夜影，虎视眈眈的模样，就好似他要是有什么动作，就要立马冲过来和他火拼。
她看了不免觉得好笑，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收回视线，看向夜影，“我为葬花宫一事而来。”
夜影听闻，脸上却并未流露出诧异神色，沐辰汐挑眉询问：“可是知晓我的计划？”
夜影低声轻笑，“说不上吧，只是觉得这是如今江湖共识，葬花宫恶名在外，不仁不义在先，人人得而诛之。宸月帝便是不说，我也有这等打算，但你也知道，我无殇殿向来不管闲事……”
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沐辰汐，才又徐徐说道：“不过，若是陛下亲自开口，意义自是不同。”
沐辰汐挑眉，“那你是同意协助一同对付葬花宫？”
夜影颔首：“是。”
沐辰汐也没想到这般顺利，脸上染上笑意，提起茶壶给二人的茶杯都倒满了茶水，举杯道：“那便预祝我们合作顺利。”
夜影举杯与之相碰，茶水自杯中倾洒出几分，他莞尔笑道：“合作愉快。”
而后一饮而尽。
——
古将军听沐辰汐说完这事，还有些惊讶询问：“他这就答应了？没提什么要求？”
沐辰汐摇摇头。
比之稳重些的靖安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无殇殿这般轻易就答应，莫不是有诈？”
这些年无殇殿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极其隐蔽避世，不曾叫人知晓踪迹，如今殿主说现身就现身，还轻易答应了协助对付葬花宫，无怪乎二人觉得惊讶。
相较之下，沐辰汐就表现的要淡定许多，一双浅淡的眸子像是能洞悉一切。
“既来之则安之，无需太过担心，他为人还是可靠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怕他食言，我们只管等消息就是。”
二人见她稳如老狗，这般信任，饶是心中有顾虑，也没多说什么。
返回玺都的路途遥远，三人收到太后传信，要求早日反京，似是有事相商。
三人只得将马车改成了马匹，白日纵横，夜晚寻就近的人家借宿。
这日三人停驻幽州，寻了一家客栈入住，一同用过晚膳后，一路马上颠簸早已劳累不堪，各自回房休息，只等明日继续赶路。
静谧之夜，一道身影划破夜空，于房梁上翻窗潜入室内，落地声音微弱，未曾引人察觉。
借着微弱皎洁的月光，可见来人一袭黑色夜行衣，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神。
黑衣人自后腰抽出一柄匕首，迈着无声的步伐，朝着床榻靠近。
匕首折射出诡异寒光，一刀下去再抽出，却不见血迹，掀开被褥一看，才发觉被褥下面是枕头，根本不见人影。
她诧异之际，一柄长剑已经横在了她的脖颈，剑锋泛着寒光，脖颈处一片冰凉。
身后传来清冷又低沉的女声：“阁下于我房中作甚？”
她自知任务失败，就要咬舌自尽，身后的人却比她还要先一步，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沐辰汐收了剑，踱步到黑衣人跟前，只见黑衣人一双美目怒视，像是怨恨至极，若是此时她能开口，怕是早已出言不逊。
她不是循规蹈矩之人，一把扯下了黑衣人的面纱，面纱下是一张年轻有朝气的面容，瞧着不过及笄之年，脸颊还带着几分稚气，倒也是个标志的美人。
沐辰汐上前，上下其手摸了一通，自她怀中找出块令牌，瞧着上面的字，不禁低声轻笑。
笑声惹恼了少女，一双圆目更是怒瞪她。
沐辰汐不以为然，坐回床榻，晃了晃手里的令牌，轻笑道：“剑影门的幻阶杀手？你看起来并不熟练啊，居然还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将象征自己身份的令牌带在身上来执行任务。”
黑衣人没法说话，但一双眼眸怒视她足以说明一切。
沐辰汐低声轻笑，询问：“有人向剑影门买凶杀我？不知道出价多少？”
想起她现在没法开口，她上前点了两下，叫她能动嘴，又厉声道：“我丑化说在前头，你要是敢咬舌自尽，我明日便踏平整个剑影门。”
女子想咬舌的动作停顿了。
沐辰汐满意的点点头，“现在可以说了吗？何人买凶杀我？出的多少钱？”
女子说道：“这是门中机密，你今日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沐辰汐微微蹙眉，正欲说什么，忽而察觉一阵清风自窗外而来，吹的桌上烛台烛光摇曳。
而后一人影自窗中跃入，几乎是同一时刻，沐辰汐的长剑再度出鞘，横在了黑衣少女的脖颈上，警惕的目视来人。
来人站定身形，也是一黑衣人，只露出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眉眼间流露出几分英气。
不等沐辰汐开口，来人的声音便传来，“宸月帝剑下留人，此事是个意外。”
是一道女子的声音，声如铜铃，俏皮可爱。
见沐辰汐并不松懈，依旧警惕的望着她，女子坦白了身份，又说明了整个事件。
“我乃剑影门副主幻羽，这位是我门内新来的幻阶杀手幻梦，第一次单独出任务不熟练，刺杀对象今夜也宿在这家客栈，她寻错了房间，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幻羽说的分外诚恳，叫人不忍生疑。
沐辰汐看了眼自己剑下的幻梦，暗道怎会有这般糊涂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