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风雨欲来
看着众人安静下来,沐辰汐转头看向夜雪:“你哥哥的情况如今还算稳定,一会儿见到他莫要心急,有什么话要慢慢说。”
“是,我知道。”夜雪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急切,“陛下,我们现在可以去见哥哥吗?”
“当然。”沐辰汐点点头,转头看向神色各异的另外两人,“两位也一起吧,顺便商议一下解毒的方法。”
安全起见,夜影被安置在御书房后的一处隐蔽的偏殿,墨倾雪和陌云每天轮换值守,再加上暗处明处布置下的人手,沐辰汐已经最大限度的保证了他的安全。
夜雪跟在哥哥身边耳濡目染,只大概一扫殿里的人手布置,瞧着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个个身姿挺拔不像是普通宫女,便知道沐辰汐当真是用了心,不由得对她生出几分感激。
宫女伸手掀开竹帘,沐辰汐带头走进去,宫女连忙快步跟上,低声回禀道:“陛下,他刚刚服了药,才睡下,太医说最近有些嗜睡现象是正常的。”
“好,你让他们都退下吧。”沐辰汐点点头,“留陌云在外巡视就好。”
“是。”
宫女领命退下,外面的侍卫也跟着一起退了出去,很快这座偌大的偏殿便只剩下他们几人。
夜雪远远便看到沉睡的哥哥,眼底满是泪光,也顾不上什么礼数,直接扑了过去。
“怎么这么多伤……”夜雪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掀开他身上的薄毯,露出身上一道道黑色的狰狞伤口,如玉般的指尖轻轻抚上,声音哽咽,“陛下,这伤痕像是软鞭,但鞭上应有倒刺,所以才能将毒素送到哥哥体内。”
“是,你说的没错。”
沐辰汐点点头,转身看向另外两人:“二位,请吧。”
司徒然上前一步,在浅浅之前走到了夜影身边,只掀开衣服看了一眼他的伤口,脸色便陡然一变。
怎么会是五阴散?
一旁的浅浅也已经走到近前,与司徒然对视一眼,面对夜雪焦急的神情,都默契的选择了闭口不言,只含糊不清道:“这毒还需要几日时间观察,若真如我们的猜想一般,可能会有些麻烦。”
“麻烦?”
夜雪泪眼婆娑,紧紧握着哥哥冰凉无力的手,平日一向温柔待人的她,难得露出几分狠厉:“若是葬花宫与鬼谷联手,还清不了我哥哥身上的余毒,我无殇殿便与你们势不两立。”
“若是我哥哥因此损伤了身体或是性命……”
夜雪缓缓起身,从腰间缓缓抽出软鞭,“啪”的一声甩在两人身前,带起一阵凌厉的鞭风:“那无殇殿便与你们不死不休。”
浅浅与司徒然二人脸色一变,司徒然上前一步,轻笑一声:“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为哥哥忧心,但即便是你哥哥,也不敢对我们这样说话。”浅浅挡在司徒然身前,眸色冷然,“夜雪姑娘,你这番言论无异于向我们宣战——”
“浅宫主。”
眼看着三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一直站在旁边默默观察的沐辰汐适时开口:“也许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为夜影解毒?且宣战二字未免过于正式,夜雪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夜影又突然遭受了这样的变故,一时间无法接受也是有的,二位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且我们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先摸清楚那神秘人的真实身份,如今这神秘人的身份愈加扑朔迷离,几大门派都被牵连其中,我们一日不将他捉出来,其余门派也只能时刻警惕加强防范,否则谁能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夜影,谁又能保证自己能完完全全从他手下全身而退?”
沐辰汐说这番话时,面上虽带着微笑,但眼底的神色却如同万年寒冰深不见底。
“既然陛下开口,我们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我们需要提醒夜雪姑娘一句,若是无殇殿日后当真要与我们开战,我葬花宫也是不怕的。”
女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们再纠缠下去只会惹她不虞,浅浅朝着沐辰汐微微一笑,躬身行礼:“解毒之法我会与司徒谷主商议,从今晚开始我会为夜影殿主施针,暂时控制住毒素蔓延,至少确保性命无虞。”
“好,拜托各位了。”
沐辰汐被一旁匆匆走进的墨倾雪叫走,似是有要事相商,浅浅和司徒然也不愿和夜雪待在一间屋子里,便在宫女的带领下去了一旁的偏院暂且住下。
深夜,浅浅坐在软榻上,刚点燃桌上的一支蜡烛,烛光明灭间,她忽然抬头看到窗外不知已经站了多久的窈窕身影,语气软和了几分:“进来吧,师妹。”
是,她与司徒然是不和。
两人虽师出同门,又是师姐师妹这样本该亲密无间的关系,但却因对毒术的看法不同导致分道扬镳,出师后哪怕同样身为七大门派,也从未联系过。
司徒然抿唇走进来,神色有些微妙,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来找你,是因为五阴散。”
夜影身上的伤口发硬发黑,且她都不用近前都能感受到夜影身上的内力正在缓缓消失,就如同他的生命一般,这正是五阴散最阴毒的地方。
在中毒者着急上火想要寻求解药暂缓内力流逝时,他们往往会忽略自己生命的流逝,反而会将身体上的不适归于内力,从而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
“夜影身份特殊,若是旁人知道他中的是五阴散,那你我甚至包括师尊,都会被女帝怀疑。”
“是,你说的没错。”
浅浅示意她坐,若有所思道:“但以师尊的性子,他并不像是愿意将自己独门秘术轻易交给别人的,所以这人要么是我们的同门,要么就是……他有法子盗了师尊的毒。”
“还有另一种可能。”
司徒然面色平静:“他的实力足够强大,强大到他可以威胁师尊,或是……强大到他可以杀了师尊。”
浅浅正在拿茶杯的手一顿,随后面上露出一抹浅笑:“师妹,这样的猜测未免有些大胆了。”
“我知道。”司徒然点了点头,“但那神秘人如今猖狂至此,我们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闻言,浅浅陷入沉思,指尖轻轻触碰着茶杯杯口,神色凝重起来。
司徒然所言不假。
那神秘人似乎并不怕被发现或是被抓,且他能只身一人杀了古将军,后又重伤狐药,如今又险些杀了无殇殿殿主……他的实力如此高深莫测,若是师尊不愿将五阴散交给他……
“罢了,待夜影身上的五阴散解的差不多了,我回一趟师门看看便是。”
“若是同门便好办许多,我不介意亲手为师尊铲除逆徒。”浅浅轻叹一口气,抬头时却见司徒然神色晦暗不明,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底倒映着明灭不定的火光,“怎么了?”
“如今,你可觉得我当初所言是正确的?”
司徒然从腰间取下自己的玉牌,轻轻放在桌上,指尖轻抵推到了浅浅面前:“如今葬花宫深陷舆论漩涡,若是哪日你觉得自己撑不住了,可来寻我,鬼谷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那我便多谢师妹了。”
浅浅笑着,亲自为司徒然倒了一杯茶。
恍惚间,二人仿佛回到了当初在师门下求学的日子,只可惜有些时光终究是回不去的。
月影绰绰,窗纸上倒映着院内微微摇晃的树影。
今夜月光微凉,夜雪起身关了窗户,又熄了几盏灯笼,这才回到夜影身边坐下,端起一旁的药碗:“哥,该吃药了。”
夜影低咳几声,笑着握住了夜雪的手腕,想要接过药碗:“你这一路过来舟车劳顿,该好好休息,哥自己能喝。”
“哥!”
夜雪佯装生气,勺子却依旧乖乖送到了夜影嘴边,说话时声音微颤:“你真的吓死我了,他们传话来时,说你时日无多,又恰逢女帝召葬花宫和鬼谷入宫,我当真以为……以为我要……”
“没事,别怕。”
夜影抬手轻抚过夜雪的额发,咽下唇齿间的酸涩,轻声道:“虽说哥哥如今并无生命危险,但有些事还是要提前交代给你。”
“没有人知道神秘人日后还会不会来杀我,所以无殇殿的大小事务你如今都要学着去做,去管理,且要对陛下保持最高的忠诚。”
他说这话时,夜雪眼角已经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夜影略有些费力的抬手,替她拭去泪滴:“别哭,日后你可是无殇殿的殿主,让旁人看到了,他们怎会心甘情愿的拜读服。”
“这毒虽没有伤我性命,但每日都在蚕食我的内力,哪怕能顺利解毒,我的修为也会比从前差上一截,所以日后无殇殿怕是要靠你撑着了。”
夜影低声嘱咐,字字锥心。
沐辰汐和墨倾雪回到书房,看完桌上送来的书信时,脸色大变:“神秘人一日之间接连杀害多位门派弟子,哪怕是飘渺阁都有人遇害?”
“是,他的行事极其高调,且每次动手都会故意放走重伤的人,似乎就是为了让他们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