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向死而活
许鸢不知道如何回复他。在生存面前人是自私的，更重要的是，她不能把狐蝠带出去，因为这个世界会因为他们发生什么改变，许鸢不得而知。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的话，不幸的只能是他们。
”飞鸟尽，粮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许鸢道，”狐蝠，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你可以把我们当成敌人，因为人类远比你想象的更狡猾。“
狐蝠单膝跪在棺材边缘，伸手拉住许鸢的领口，眼睛里的愤怒几乎要溢出来：”许鸢，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只要你现在收回刚才那些话，我可以选择既往不咎。但是如果不，就别怪我无情无义。“
顾川显然不可能让他胡作非为，一把匕首横在狐蝠颈项前：”住手。“
看到这一把刀，狐蝠冷笑：你以为你们两个人能杀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呢？除了听命于我，求我放你们一套条生路，你们别无选择。”
他唇齿间冷风嗖嗖：“生还是死，在你们一念之间。”
许鸢没有说话，也不怎么害怕，并不是习惯了狐蝠虚张声势的威胁，只是因为顾川在这里。她相信顾川，比旁人更甚。
“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如果得不到我想要的回答，我想有的人我宁可不见也不想让她扰乱我的心思。撒旦已经死了，他的王国被我催毁了，这一个区域都是我的地盘，就算你们死了，我也总有离开这里的机会。”
“既然觉得我们没有用过，何必浪费时间，”许鸢直视他的目光，“换言之，你其实想找一个捷径。或者说其实你没有那么自信。”
许鸢薄唇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但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外面可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好玩。那些人比我们恶毒千倍，万倍，没有更糟糕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许鸢当真觉得这个狐蝠矛盾极了，颇为无奈道：“你不相信我何必在这里和我说一些有的没的，既然相信我又觉得我是个骗子，你究竟希望从我们口中得到什么信息。”
狐蝠气昏了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许鸢。就是这样，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这个女人，总是这么多古灵精怪的想法。
“第一次你救我，是在伤害我的前提下。第二次你救我，也是为了自己的某种目的。你威胁我实现你的计划，我想偏安一隅不可得。第三次，第三次确实是救我帮我了，我很感激你，但是命悬一线的时候，我也打了骷髅公主一枪。我们是盟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明明白白算账，彼此都不亏欠。除了一点。“
许鸢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谁，这么做只不过想要生存。是你一再逼迫，所以我必须逃了。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人类虽然很弱小，却比你想象的更加强大。你的领地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厉害，但是我们的世界每个人都可以比你厉害。”
“你胡说！”
狐蝠显然不喜欢别人挑战自己的劝慰，狂妄与不可一世是他与生俱来的性格。狐蝠獠牙变长，手中光波越来越亮：“看来你是不会给我你想要的答案了。”
他扬起手掌，对着许鸢和顾川霹来，可是没等他发力，顾川已经不动声色上膛。两股势力碰撞产生的余波将三人彻底冲飞，那一刻狐蝠的眼底闪过绝望。
许鸢分明感觉到，他最终没有舍得下手，而顾川却明明白白朝他心口开枪。他像断了线地风筝倒飞出去，摔在地上，许鸢和顾川直接被气浪掀进河里。
许鸢从来没有进入这片海域，原来比她想象的更加肮脏。白色的灰色的无数恶心的东西如同海藻一样纠缠上来，腥臭味紧紧贴着每一寸肌肤，她拼命扑腾双手，在黑暗中寻找顾川。顾川如她一样，最后与她十指紧扣。
没有骷髅怪的海域如同臭水沟，许鸢和顾川憋气不停地游动，希望能找到哪怕半根棺材的浮木，让自己不至于淹死。但是上天这一次不怎么眷顾他们，不论他们怎么希望，就是没有。
许鸢机械地游了很久，终于筋疲力竭，抽筋痉挛，大口大口喝进恶心的黑海水，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如果说在海上生存有PK的话，第一轮便是寻找到浮木，不至于淹死。第二轮是能够躲避风暴，躲避鲨鱼等等怪物的袭击。第三轮是与饥饿和寒冷，缺水做斗争。由此看来她不是很油探险主角的命，第一轮预热就被刷下来了，死得很难看。
只是顾川······只是顾川会不会也这样难看地死了？
许鸢渐渐地因为缺氧彻底失去意识，闭上了眼睛。
那种死亡的感觉太过于真实，以至于许鸢忍不住蹬了蹬腿，期待自己还能浮上岸。结果一蹬，差点摔下床。
“哎哟。”许鸢怪叫一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更加熟悉的床上。再没有比这长床更让她熟悉了，因为上面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是顾川私人公寓里的。
许鸢愣愣地发了会呆，又捏了捏自己的脸，发现有觉，才怪叫道：“啊，痛痛痛痛。”
继而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许鸢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上一秒自己明明还在不夜城肮脏的河水里漂流，下一秒竟然回到了顾川的公寓，仿佛刚跌进地狱，又被抛到天堂。
出来了？究竟怎么出来的？
许鸢带着满脑子疑问爬起来，战战兢兢朝外走。推开熟悉的雕花门，下面是熟悉的大厅和熟悉的人声。许鸢看到了秘书小曼，她还在办公，许鸢于是慢吞吞走过去。
小曼看见她了，展颜一笑：“许小姐醒了？先生今天还问我你好了没有。”
许鸢挠挠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嗯，是这样的。先生和你都完成了任务所以出来了，先生身上的伤比较严重，还在住院观察治疗。”
“住院？”许鸢恍然大悟，之前他又是被石头扎又是被海水泡，还被狐蝠轰了一掌，“现在要不要紧？有没有脱离危险？”
小曼笑着看了她一眼：“先生体质好，许小姐不必担心。小姐醒了，我先跟先生汇报一下。”放下手头工作，小曼掏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继续签文件。
“嗯，好的，嗯嗯，好的，先生。”报完平安，小曼把手机递给许鸢，“先生想跟你通话。”
许鸢木了会，才后知后觉地结果电话：“喂？"
顾川似乎笑了，语气有些快活：”嗯。是我。你醒了，我很开心。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小曼吩咐下去。“
许鸢脑子现在一片混沌，岔开话题：”我们怎么出来了？顾川，现在我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嗯······“顾川想了想，”事后我想了想，或许那片海海底就是所谓的边缘。嗯······或者在海底的某个地方，我们无意间漂到了哪里。“
”这狗屎运·······“许鸢忍不住用了不文明词汇，”这游戏，看来如果玩家在里面死了，就会一直保持着死的时候的状态，比如我们，尸身一直在海里漂浮，若不是无意间撞上出口，我们不知道得呆多久。”
顾川淡淡一笑：”也许你就是一颗幸运星呢。“
许鸢被他逗乐了：”我觉得幸运星应该是你。“
说了会，许鸢把电话还给小曼，等到她听顾川交代完，才道：”顾川在哪个医院，我想去看看她。“
小曼略显为难：”先生说你刚好，不应该远行。先生有我们照顾，没有大碍。“
”小曼姐，“许鸢郁郁地看着她，半带讨好道，“你就让我去嘛。我保证他不会说什么的。”
她又是撒娇又是说好话，最后小曼不得不妥协：“好吧怕了你。”摇摇头，附在她耳边说了个地址，许鸢点点头：“小曼姐有什么想带的东西，我顺路。”
小曼道：“你先去吧，我不缺什么，只是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吩咐下去，做两份，你给先生也带一份。”
“小曼姐你最好了。”
许鸢送走小曼，自己赶忙跑上楼找衣服化妆。在不夜城里自己也土鳖够了，以后不能再这么土鳖下去。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忍不住珍惜每一天。
房间里有顾川特意为自己准备的衣柜，许鸢试了几条裙子终于找到了一套比较满意的。试好裙子出门，小曼刚好拿着食物进来，看到她眼睛亮了亮：”先生果然很有眼光。”
把装饭菜的保温盒递过去：“金叔带你过去，先生就拜托你了。”
许鸢高兴得嘴巴几乎都合不拢。点点头，钻进金叔拉开的车门里：“小曼姐，我走了。”
小曼朝她挥挥手：“嗯。”
许鸢坐在后座，打开食盒，闻了闻饭菜香气：“真好，终于出来了，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玛莎拉蒂一路疾驰，穿过熙熙攘攘的长街，穿过跨江的大桥。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现实的幸福味道。许鸢忍不住感慨，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