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冠军牌牙刷

经过油麻地，我爱顺便游“裕华国货公司”。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台湾人进入这家专卖国货的，心有余悸，当今想起，真是好笑。

地下商场出售食品，也有杂货。卖的是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是为怀旧。

今天找到的是一把牙刷，骨柄鬃毛，全人工制造。

柄中有柄，是把牛骨刻成一只手，抓着鬃毛柄，柄头上印有商标“冠军”二字。

一百巴仙的真正猪毛织成的刷子，非常坚硬。包装的玻璃纸中有纸长条，写着“护磁洁齿，不损牙肉，确保牙齿光洁长寿”的宣传字眼。

牙齿能不能长寿不敢保证，但这把牙刷的确长寿。小时候用它，好像几年才磨损，很少想到要买新牙刷，几乎是能用上一生一世的。

当今的人还用“冠军牌”吗？在这个已经改用电动牙刷的年代。

各式各样彩色缤纷的产品，出现在药店和超级市场中，牙刷已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到了酒店，还免费送你一把，即用即弃，有人笨得像我一样去买“冠军牌”？

但这种儿时回忆才最值得珍惜，我仔细地把这把牙刷把玩了又把玩。

翻看牙刷背后，发现有四道沟渠，拔出猪鬃，就那么一撮撮钩了进去，再拉出来，把鬃毛剪平。鬃毛有四排，左右十一个孔，共钻二十二撮毛，中间十二个洞，两排二十四，加起来有四十六道刷子，真有两下子。制造这把牙刷，要花上多少工夫？

牛骨部分，雕刻起来也不容易，那只抓着刷子的手，有五根手指，还刻出指甲来呢。末端钻了一个孔，方便用家用绳子穿起，把牙刷挂在洗脸盆前的架子上。

已经要卖到九块港元了，从前只是几毛钱的东西，但已不是问题，这把牙刷带给我的欢乐，要我出九十块来买，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