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下的潜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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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入局

钟摆历63年

一区,银湖岛。

蒸汽摩托飞驰在悠长的海岸线。

风与波波维奇兴奋的嚎叫一并灌入耳朵,这家伙一旦坐进挎斗就像变了只狗。

马修这一次并未去扯它的狗耳朵让它闭嘴,他一直在思考曼森医生与他分别时所说的话。

“你真的愿意离开这座岛吗,拉斯特先生?”

这座充斥着敌对,谋杀,疾病还有一群在绝望中慢慢腐烂的可怜家伙的破败岛屿,自己怎么会不愿离开呢。

对吧.....对吗.....

拧动把手,马修将速度提至极限,愿风吹散心中的疑惑。

下午1点30分。

横向延展的线条出现在前方,随着距离靠近,它变得立体具象,成为一堵高大的白灰色墙壁,将占据银湖岛四分之三的土地隐藏在冷硬的砖石之后。

内城。

坐落在银湖岛西北部,弗洛伊德灯柱光辉的最中心,从这能轻易看到灯柱那灰绿色宛如树木根茎的伟岸身躯。

岛主帕卡家族,以及岛上的权贵名流们一并住在这里,可怕的雾病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一种遥远朦胧的话题。

幸亏雾病不具有传染性,要不他们肯定会把墙的顶也封住,像龟壳一样缩进去。

至于防范老鼠,他们则更具心得。

城墙外围绕的是深切的鸿沟,其中布满足以将人扎成刺猬的铁荆棘。

鸿沟的壁垒上更是涂抹了一层滑腻的黑油,只需城墙上的家伙悠闲地点上一根香烟,在香烟燃尽前,将烟蒂随手一丢,便能收获有惨叫伴奏的灼热火海。

城墙上24小时都有守卫巡逻,不错的薪酬和无需为雾病发愁的工作环境,让他们对这份工作都具有高度的热情。

检查亭。

肥胖的家伙抬着他那双层下巴,眼睛上下打量着马修,虽然这位隶属于船舶行会的员工每天都会到访,但他身上那种似有似无的外城味儿,总会让他感到不舒服。

“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将临时通行证递还给马修,检查员向城墙上的守卫摆了摆手。

伴随一阵齿轮的咬合声,铁筑的桥缓缓下方,最终落地,发出沉闷的巨响。

侧头,出现在马修眼前的是与外城迥异的街道,白墙红砖,精致的尖顶建筑,泛着琉璃色彩的圆拱窗。

今天的街道有些冷清,只有少数沐浴在弗洛伊德灯柱的光辉中的孩童在草地嬉戏,他们衣着单薄,持续运作的天气系统,让这里的气候也不会像外城一样阴冷潮湿。

驶上横桥,马修嗅到一股焦糊的气息,低头,瞥向鸿沟里肢体扭曲,保持攀爬姿势的焦黑骨架,还有铁荆棘上的暗红色斑点。

唔,他们失败的很彻底。

“快点,不要污染内城的空气!”

身后传来胖子的叫骂。

——

摩托行驶在崭新的柏油路,将那些精致的建筑甩到身后,马修的目的地是位于银湖岛西北角的船舶行会驻地。

那是一栋钢结构的椭圆建筑,屋顶悬挂联合运输行会的旗帜——蓝白为底,叼着鸢尾花的雄鹰振翅高飞。

马修每天都会来到这,将行会交付的东西送到顾客手中,当然,他还有一些额外的工作。

在这里,马修找到了内城居民们去向。

船舶行会外,各种光鲜的交通工具错落排列,室内不时传来伴着优美弦乐的欢声笑语。

曲折的屋檐下,行会员工与帕卡家族的打手也都拿着酒,抽着烟,愉快的聊着些什么,他们看了看马修胸前挂的员工证,没有阻拦,只是让他把车停在一边,当然,狗不能带。

“乖乖听话。”

马修拍了拍波波维奇的脑袋,波波维奇则以不满的低吼回应。

进入大厅,记忆中的黑色大理石地面被酒红色的羊绒地毯所覆盖,踏足其上的尽是衣着华丽的家伙们。

男人身着材料考究的燕尾服,袖口闪烁的宝石袖扣,胸前隐现的铂金表链,无不彰显他们合格的绅士魅力。

女士们呢,斑斓的束腰长裙包裹丰腴的身材,领口与裙摆处精致的绣花,述说着裁缝的高超手艺。

头顶绚烂夺目的水晶吊灯为所以宾客覆上一层梦幻的光辉,他们在缠绵暧昧的舞曲中尽情舞蹈。

呵,多么完美的舞会。

如果非要找出点不和谐的音律,那就是一对油腻猥琐,到处觅寻着猎物的圆眼珠。

马修认得他的主人——帕卡勋爵的大儿子,德尼·帕卡,不过马修更喜欢叫他私底下广为流传的外号。

猪耳朵。

如果拿城门口的检查员与德尼比较,那家伙简直就是健美冠军。

好吧,好吧,让我们直观感受一下猪耳朵的外貌。

他坐在舞会最中心的铺着雪白丝绸的长桌旁,一只手不断从银质蛋糕盘里抓起精致的糕点塞进嘴里。

他那肥厚的嘴唇带动颤抖的下巴,将糕点挤压成一团恶心的泥,并不断沾染在他那只能扣上一颗扣子的昂贵格子尼西装,紧绷的白色衬衫里面是难以掩盖的肥厚肚腩。

他的另一只手则对一旁瑟瑟发抖的女侍上下游走。

当然,最该提及的是他那一对足以垂到下颚处的大耳朵。

嗯,猪耳朵。

“诸位,让我们举起酒杯,共同庆祝会长大人前往主岛参加联合运输行会的第二十四次会议,这是我们整个银湖岛的荣耀!”

位于长桌最中心位置的蓄着精致八字胡的老者,起身,侧身,对身旁的会长举起手中的长笛杯。

他正是银湖岛的岛主,帕卡家族的掌舵人——费尔南多·帕卡。

拥有良好营养状况的会长,挺起他的肚子,笑着起身回应。

和他一块站起来的,还有船舶行会的副会长——戈多,他与会长具有明显的反差,身材矮小,瘦弱,甚至撑不起那身定做的西装。

他的脸上尽是得体却又不含有丝毫真实感情的笑容,他似乎是看见了马修,酒杯冲着马修所在的方向轻轻一点。

聪明人。

马修懂了他的意思,穿越人群,去向戈多位于二楼的办公室。

身后,清脆的碰撞声连成一片。

——

与会长那连门上标牌都要镶嵌金边的办公室相比,戈多的则显得朴素,甚至是有些寒酸。

拧动把手,推门而入。

橡木地板,沙发椅,一张弧形桌,墙上挂着一张新式一区地图,从西侧的窗户可以眺望远处的海面,由于位于弗洛伊德灯柱的附近,海面蔓延的黑雾并不算浓郁。

“抱歉,来迟了。”

不多时,脸上泛着红晕的戈多走了进来,他示意马修落座,自己则回到弧形桌后的椅子。

他扯开领口,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最终将手臂搭在桌子,双手交叉,从修剪齐整的指尖看向他的优秀员工。

“事情办得怎么样,拉斯特先生。”

“解决了。”

“很好,今天的欢送会鲁格先生确实没有出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