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导论
1.1 引言
位置格构式普遍存在于英语语言中。这类句式的显著特征是:结构为S V NP PP1和S V NP PP2。形式上,V是具有及物性质的动词形式,其后接的NP可表示受动词支配的名词,PP1表示带有介词on/onto/into的介词短语,PP2表示带有介词with的介词短语。语义上,S V NP PP1表示NP位置的移动,S V NP PP2表示NP状态的改变。英语位置格构式研究的核心问题是哪一个(类)位置格动词能出现在S V NP PP1或(和)S V NP PP2。具体而言,就是什么样的位置格动词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S V NP PP1结构,什么样的位置格动词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S V NP PP2结构,什么样的位置格动词又能同时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上述两个结构中。国内外的研究者把位置格构式的这一核心问题称为位置格构式的转换(locative alternation)问题(Levin & Rappaport 1986;Pinker 1989;Goldberg 1995;Boas 2003;Iwata 2008;李红,2008)。相应地,S V NP PP1结构被称为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S V NP PP2结构被称为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
在教学实践中,作者注意到中国英语学习者的写作中经常出现位置格构式句式的错误使用。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在需要表达“位置的移动”的意义时,错误地使用句式结构S V NP PP2;而在需要表达“状态的改变”的意义时,错误地使用句式结构S V NP PP1。下面是两个学生在对图片进行描述中误用位置格构式句式结构的例子。一个学生写“After a day’s hard work,John successfully loaded hay onto the wagon.”,另一个学生写“We can see John is loading the wagon with hay.”。在第一个学生的写作中,他意在强调经过一天的辛苦劳作后马车状态的改变,因此应使用位置格构式背景句式“After a day’s hard work,John successfully loaded the wagon with hay.”;而第二个学生意在强调干草位置的移动,因此应使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We can see John is loading hay onto the wagon.”。
二是英语位置格动词的使用错误。只能用于位置格构式图形句式的动词被用在了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而只能用于位置格构式背景句式的动词却被用在了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学生在写作中如果想表达“把水倒入杯子里”或“把杯子装满水”时,经常会写出这样的错误句式“We filled water into the glass.”或“We poured the glass with water.”。实际上,位置格动词fill只能用于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正确的句式应为“We filled the glass with water.”;位置格动词pour只能用于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正确的句式应为“We poured water into the glass.”。
中国学习者对英语位置格构式句式和位置格动词误用的情况是个别的现象还是普遍的现象?中国学习者对英语位置格构式的认知水平如何?如何提高中国学习者英语位置格构式认知水平?正是这些问题促使了本研究的开展。为了寻找如何让学习者避免产生上述两类英语位置格构式使用的错误和提高中国学习者英语位置格构式认知水平,本研究将首先对英语位置格构式的理论和实证研究进行梳理,然后设计旨在提高中国学习者位置格构式认知水平的习得模型,并在实践中加以应用,以检验其效果。
研究者对位置格构式转换所涉及的语义和句法等复杂知识进行了理论探讨和实证研究。理论探讨方面主要集中在探索一个位置格动词能否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S V NP PP1或(和)S V NP PP2结构的标准。在建立这个判断标准的探索过程中,Pinker和Goldberg都很好地回答了为什么一个位置格动词能同时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和背景句式中。Pinker认为一个位置格动词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和背景句式中,是因为该位置格动词有一个形式是基础形式,另一个形式是基础形式的派生形式。至于哪一个是基础形式,哪一个是派生形式,Pinker语焉不详。而Goldberg认为一个位置格构式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和背景句式中,是因为该动词的参与者角色能和使动构式以及有with的因果构式的论元角色相融合。Pinker和Goldberg都没有解答为何一个位置格动词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中而不能出现在背景句式中,或者该位置格动词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中而不能出现在图形句式中。Pinker的基础形式和派生形式观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Goldberg的动词参与者角色和构式论元角色相融合的观点在回答这个问题上也不尽人意。按照Goldberg的角色融合观,具有相同参与者角色和角色侧重情况一致的两个位置格动词,应具有的句法功能是相同的。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位置格动词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中,另一个也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中;如果一个位置格动词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中,另一个也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中;如果一个位置格动词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和背景句式中,另一个也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和背景句式中。但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位置格动词load和位置格动词throw的参与者角色及其角色侧重情况是一致的,load的参与者角色和角色侧重情况为<loader, container, [loaded-theme]>,throw的参与者角色和角色侧重情况为<thrower, container, thrown-theme>。实际情况却是位置格动词load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和背景句式中,而位置格动词throw却只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中,不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中,如例(1)和例(2)所示。
鉴于Pinker和Goldberg在回答一个位置格动词为何只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一种句式中这个问题上存在的缺陷,语言学家Boas和Iwata提出了词汇–构式法。其核心思想是一个位置格动词能否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哪一个句式中不是取决于该动词有没有派生形式,也不是取决于该动词的参与者角色,也不是取决于构式的论元角色,而是取决于该动词的语义框架和相应的句法角色。词汇–构式法认为一个位置格动词就是一个小构式(mini-construction),可以具有运动–填充(motion-filling)语义框架和运动–放置(motion-placing)语义框架两个语义框架以及相应的句法角色,或者只具有上述其中的一个语义框架和相应的句法角色。例如位置格动词load是一个构式,同时具有运动–填充语义框架和运动–放置语义框架和相应的句法角色,如例(3)所示。位置格动词load因此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和图形句式,如例(4)所示。例如位置格动词throw是一个构式,只具有运动–放置语义框架和相应的句法角色,如例(5)所示,因此就只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中,如例(6)所示。
位置格构式的实证研究主要集中在学习者能否习得与英语本族语者大致相当的有关位置格构式转换的知识。Hye-Ri Joo(2003)采用句子与图片匹配任务和句子选择任务对58名高水平韩国英语学习者的位置格构式进行了研究。结果发现,受试者掌握了Pinker提出的广域语义限制但没有完全掌握狭域语义限制;韩语对英语位置格构式习得没有显著的迁移作用。对中国二语学习者的位置格构式研究主要有Juffs和李红。Juffs(1996)关注的是不同英语水平学习者的英语位置格构式习得情况。他采用诱发性的产出任务和语法判断任务,研究处于4个英语水平组的120名中国湖南英语学习者的位置格构式习得情况。结果表明,在诱发性的产出任务中,高水平英语学习者的位置格构式认知水平接近英语本族语者,所不同的是在转换类句式中他们更倾向于使用以图形为宾语的句式;在语法判断任务中,高水平英语学习者倾向于认为在含有容器的句式中,图形也可以作为宾语,而在英语中这是不可接受的。李红(2008)探讨了英语专业本科生和研究生如何习得英语位置格构式转换的语义和句法知识。研究发现,两个水平组的学习者都习得了广域规则所涉及的语义限制,习得了和广域规则相关的构式意义;也在一定程度上习得了狭域规则的语义限制,并且英语水平越高,习得程度越高,对狭域规则相关的构式意义的习得也越好。
本章将首先介绍英语位置格构式和英语位置格动词的分类,然后简述英语位置格构式的习得研究现状,最后阐明本文的研究思路和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