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离间
这天一早，甫井令道要蹇心唯一同来靶场观看训演。
蹇心唯并不想去，她近期一直忙着去查探那些少女的身份，银钱恨不得都给甫井家中搬空用来补偿。
她所幸的是，还有受害者的家属幸存。
蹇心唯乔装打扮为了这些九泉之下的冤魂的剩余亲人都一一写了匿名书信，告知了她们罪魁祸首。其实这些家人早已被无量媒体残忍纰漏了他们孩子的惨烈死状。
只是他们敢怒不敢言。
蹇心唯匿名全都打点一遍。
好人家的孩子都没了，她能做的哪怕只是杯水车薪。
也想替那些亡魂一尽绵薄之力。
只是这一次，她确实拒绝不掉了。
因为这一次不单单是甫井令道邀请她去，甚至这次的训演夸张得搞出一众名单。上边自然逃不过有谢净临的名字。
蹇心唯隐隐不安，这很明显是甫井令道要对谢净临出手而做的鸿门宴。
于是蹇心唯带着赢化也不得不跟着去了靶场。
“欢迎大家来到我的训练场，只是我觉得训练场光是士兵上场有些乏味。不如大家一起来比赛射击，中国总说要讨个好彩头，我瞧着今天到场的人，不必拘谨，尽情赏玩即可。大家觉得如何？”
座中世家皆是叫好，甫井令道便顺理成章地吩咐手底人给在场的男士都配了手枪。
“既然今天我是主家，那就由我先来吧。”
甫井令道率先射击出第一枪，便迎得座下喝彩。
蹇心唯一看，确实远处摆了一个红心靶子，但是她也无心看什么远程射击，只得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身边人聊天。
只是突然几分钟后，听到靶子后有沉闷的倒地声。
在场之人皆是震惊。
谢净临也懵了。
因为刚刚那一枪，是他开出去的。
甫井令道连忙过来安抚大家，“看来谢先生的枪法果然很准，我们都只是射中靶心，而谢先生的枪法准得难有活头呐！去看看是哪个倒霉士兵，收拾一下。”
甫井令道把家人二字咬得极重，却笑着走过谢净临的身旁，而后径直走向了蹇心唯。
仿佛那死的人与他这攒局的人毫无干系。
蹇心唯心中厌恶无比，明明是他甫井令道把人架来这儿非得搞什么借刀杀人！
但处于平复，她还是率先开口了。
“今日之事确实意外，少将还是先派人去看看靶子后的情况，是死是活还得先看看不是吗？”
话间谢净临已经走下去去看了看底下的人。
当事情发生了那一瞬，谢净临自然也知道是甫井令道给他来了这一遭，只是事情依然发生便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甫井令道添油加醋。
只是谢净临心中却油然的怪异感。
他并不觉得这局有多高明，就凭只有他的靶子站了人，明眼人都心里有数。
只是甫井令道让大家都开了枪。那恐是这次死的人，非得不一般才能对得起这拙劣的安排。
谢净临更快地跑了过去。
甫井令道也挥挥手，手底下的人连忙跟上。
而他单只负手，走近蹇心唯身侧，另一只手抬起却玩味地去挑了挑蹇心唯被风吹散些来的鬓边发。
蹇心唯面色不悦，但她不能当面发作，只是对上甫井令道那张脸时神色冷漠，随即偏了头，再次让甫井令道的手落了空。
这时楼下的人惊呼一声。
“你们怎么干事的！林老爷为什么会出现在靶场！”
瞬间，蹇心唯背向甫井令道的背，瞬间有些僵硬。
场上也是一片寂静。只因他们也不知这是何人，只说林老爷。
北昌的人如何能知林闻席？
他尽管是烂在泥里的坏人，这也只是从前的江宁才知道的事。
可是知道这些的江宁人又活着几个人呢？
纵是林闻席自己也说不准。
心肺的位置被子弹贯穿了而血流不止，没有丧命当场仅气若游丝实属是奇迹了。
席中有人还是问了一句：“这位老爷可是什么重要的宾客吗？谢兄你这可真是，怎就把人打成这样了。”
蹇心唯瞥见了谢净临，谢净临脸上不是懊悔。
很好。
林闻席罢了，还不至于让她恨上谢净临。
可是甫井令道大抵以为她会，故她也难免不嘲讽着。
如果死的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其实座上宾甚至都不会在意任何。可如果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便是开始推诿责任的时候了。
她蹇心唯在乎林闻席的生死吗？
其实是在乎的。
“混蛋！林先生怎么会在靶子后面，你们做什么吃的，竟然任由谢先生射杀了活人，你们知不知道林先生是我……”
甫井令道一顿发作，甚至要牵扯到谢净临身上是，却看到蹇心唯的举动而震惊在了原地。
林闻席被连击三枪，枪枪皆在脑门！
甫井令道当即反应过来时，连忙夺了蹇心唯的枪。
所以三枪并不是蹇心唯的极限。
他看不清蹇心唯的表情，确实想不到他心上人竟会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开枪。
蹇心唯对她父亲的恨显然并没有在他的心里形成刻板。
可是得有多恨呢？
恨得恨不得对着脑袋开枪。
又或者是，蹇心唯是为了帮谢净临，才连自己父亲性命都不顾。
甫井令道审视地看着她的脸，企图还能在这一阵震惊中捕捉到什么。
可蹇心唯只是在放下枪后淡淡地说了句。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大家继续尽兴，如果也想尝尝射杀的滋味，就跟我们家少将申请，有求必有应。”
最后一句带着点黑色笑话，蹇心唯也是看着甫井令道说的。
她又再度转过头补充道
“我们少将，不是一向讨厌林先生垄断了制药生意吗？我看他死得正好。不过我觉得这尸体有点脏了眼，何不成全这山上的那些畜生，也给人家温饱温饱。”
她言笑晏晏，甫井令道却有点神色复杂。
“我的夫人，你确定要如此吗？”
蹇心唯听着却感恶心，甫井令道果然是喜欢装大尾巴狼的。
“少将的眼中钉就是我的眼中钉，现在他死了就死了，少将怎么还来问我这么奇怪的话呢？或者，喂畜生之前，我觉得也可以先大卸八块，狼群们吃起来更方便……哎呀我杀的人不多不懂的，少将还是自己做决定吧。”
甫井令道再低头沉思后，随即抬起对着她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蹇心唯却懒得再看了，赢化跟在她身后离了场
只有谢净临，低下头，不知所思所想……
夜晚。
蹇心唯下水沐浴前，打开了久违的浴灯，想把自己暴露在眼光之下，就如同站在光中般。
此刻，她心中杂陈无味。
多年来的阴霾，就便如此散去。
可是，从前的阴霾散去了，却要有更大的阴霾来了。
蹇心唯在慢慢将头沉下浴池前，想起了甫井令道在训演结束后找她说的话。
“夫人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连自己的父亲都能杀掉。”
她只是故作狡黠地回着：
“可是少将你怎么就忘了”她笑了一声。“首先我不姓林。”
“其次，不是你说，我是青糖夫人吗？”
“最后，我也觉得该做点青糖做的事……”
雾气氤氲，如同甫井令道难以看清蹇心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