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生草木

乔小毛的彻夜未眠，未能让他得到想要的答案。次日的约见出乎意料，毕芳不知所踪，住处门窗完好无损，唯独人去楼空。

一切看起来都不正常，处处透着诡异，但又无迹可寻，令人徒呼奈何。几片五彩羽毛零落于地，好似唯一的线索。

失落的乔小毛无心工作，闷声回到自己的蜗居，倒头便睡。许是昨晚缺了觉，这一次，睡得踏实酣甜。

傍晚，阮胖子也回到家里，二人胡乱简单的填着肚子。电视里依旧是无休无止的战争，这里消停，那边就要爆发。

“这堕落的尘世，本就是一个错误，肇始的根源，就在于平权。你看看他们，配得上生命的荣光吗，他们连为生存而战的动物都不如。”阮胖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腹诽。

“神就是神，人就是人，动物就是动物。本来宇宙规律已经定下法则，偏偏有破坏者不甘于此，毁了所有的一切……”

乔小毛抬眼看了看满嘴饭渣的胖子，感觉今天的他话有点多。“这里就你和我，你这些话，是说给我听的？”

阮胖子自察失言，咧嘴一笑，有些自嘲的摆摆手。只是看着乔小毛心事重重，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难道不就是这样吗？为了心中执念，坚持着……”乔小毛若有所思，游离于梦与现实边缘。

其实他分不清楚，何谓现实，哪是梦境。和普通人不一样，乔小毛的两面分界模糊，时常混淆，使其备受煎熬、折磨。

阮胖子好似逐渐陷入矛盾的挣扎，“你说这样的世界，这样的生灵，造物当初为何执迷于此，定要将它创造出来？”

“如此匆忙的一生，如蜉蝣般短暂，偏偏能生出无尽的贪念、恶念，荼毒生灵，残杀同类，还自以为是万物主宰。”阮胖子突然愤懑，话痨般滔滔不绝。

乔小毛本是个不喜与人争执的性子，可就是此时此刻，这个话题，让他不甘。“短暂的生命，也能创造奇迹，心有所念，亦是前进的动力，不是吗？”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容，眼看便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拌嘴。阮胖子突然嘻嘻一笑，改了话题，“不吃这粗茶淡饭了，哥请你去吃好的，顺便潇洒一把。”

阮胖子主动大方请客，十分罕见。以往乔小毛嘴里寡淡，都需央求半天，今日这是怎了？毕竟是自己的老板，乔小毛倒也没有什么心里负担，欣然前往。

雨迷迷蒙蒙，又下了起来，近期降温，两人又没有雨具，只能裹紧衣服，略显猥琐。路上并无过多言语，难兄难弟直奔平日里，常常光顾的烧烤摊而去。

依旧是潮湿的街道，寂寥的夜，二人还是坐到了老位置上。热情的老板从未因为阮胖子的月结方式，而冷落他们半分。

“这老板会做生意啊。”阮胖子油滑得如擦拭不净的桌面，熟练的手捏花生，自斟自饮了一杯，顺带调侃一句。

“胖子，谢谢你这么久的照顾。我一个一无是处之人，你说你图什么？”乔小毛连喝了几杯，感觉身子骨热络了起来。

阮胖子似是有所察觉，假装轻松，懒懒回了一句：“怎么，这是要吃散伙饭了？”

乔小毛目光灼灼，“昨晚有个神秘的女孩，貌似知道我的过往。你应该了解，这十几年来，我记忆一片空白，总让人心有疑窦。”

阮胖子嚼着花生，嘎嘣脆响，面上却是沉静如水。乔小毛不依不饶，“那女孩与我约好今日见面，但我去后才发现人去楼空。”

“她联系上我，已是昨晚夜深，知道我今天要去的，恐怕也没有其他人……”

阮胖子这才转过视线，直视乔小毛，空气中闪过一丝诡异的气息。乔小毛不躲不避，直言道：“我总觉得，你不是驯兽师，便是看守……”

胖子点一支香烟，吞云吐雾，周围生出一阵烟雾，映衬着他逐渐飘渺。只见他缓缓拿出一本线装的泛黄古书，封面无字朴实，显得颇有来头。

乔小毛目光锁定，书中纸页泄出一缕缕莹莹蓝光，令人顿感温润沁凉。毫无疑问，这便是名叫毕芳的女孩，昨天所收的快递，恰恰也是留给乔小毛的线索。

乔小毛伸手向前，阮胖子却将书扣在桌上，一掌按住。“看来咱哥俩缘分将尽，不过早晚有这么一天。书回去再看，陪哥再在这尘世，迷醉一回！”

大荒乾山，一个渺小的身影沿石阶而上，山风狂劲，映衬着身影左摇右晃。这里是伏羲道场，曾经有多辉煌，此刻便有多寂寥荒凉。

黑衣人步履沉重，跋涉得甚是艰难，突然，半空中现出一张狰狞脸庞，血盆大口一张一合：“怎么？主人这是要回家吗？”

黑衣人大惊，但他深知此刻唯有淡定平静，方能救自己性命。“共工，你越来越放肆了，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当然，当然记得，我是主人最忠诚的仆从，也是您虐待最深的苦役。”共工时而冷嘲热讽，时而咬牙切齿，显然是情绪即将失控。

“把神农鼎与东皇钟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共工的巨脸已极度扭曲，若不是尚有所图，恐怕这黑衣小子早就化为了齑粉。

黑衣人好像明白了什么，忽然间淡然了。“你杀不死我，即便是我再弱……”

而共工显然已愤怒难耐，一只大手瞬间就将黑衣人捞起，紧紧攥在掌中。“我是杀不了你，但我可以将你永远囚于此处！”

“你还妄想逆风翻盘，纠集那些早已朽为泥土的同伴，掣肘于我？”共工大吼：“你奴役我这许久，难道还不够吗？”

“若我所料不错，伏羲、女娲早已身死，仅仅尚未魂灭罢了，你还有什么依仗？”共工嗤之以鼻。

黑衣人已然失态，“你！你知道了什么，为何如此说？”

与此同时，虞渊上空，一名鲛人翻腾而出，惊慌失措。“不周山的青云峰，崩塌了……”

夏栖寻闻言，痛苦得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