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雾起
“这位兄台实在抱歉，你这马车多少钱我赔你。”绿衣少年郎连忙抱拳行歉礼。
“恐怕你赔不起。”阎罗似笑非笑地说道，抬手比了个五。
“五百两银子！?”
阎罗摇了摇头，道:“是五百两黄金。”
绿衣少年郎抱头苦笑，心想:“完蛋了，这下就不止饭钱了，宗门家底都要赔光，纾瑶和师尊知道还不宰了我！”
“听说你是为了这疯阿婆才砸坏了我的马车，你可是后悔了?”阎罗挑眉问道。
“不悔！”绿衣少年郎立马端正身子答道，“行侠仗义之事，怎能有悔?”
“好！我平生最喜的也就是你这等有志之士，既如此我便也不用你还了。”
“那怎么能行。宗门有训，逍遥弟子出门在外，定不能对他人有所亏欠，更何况这马车如此贵重。这样吧，兄台若是方便，可随我一道回逍遥。”
阎罗见他愣头愣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啊。早就听闻宗门之首逍遥宗人杰地灵，倒真想一睹真容呢。”
“回、回家……回家……”疯婆子忽然开始喃喃自语。
“阿婆别担心，我这就送您回去。”绿衣少年郎转身扶上疯婆子的手肘，又对着阎罗说道，“这样吧，我先送这位阿婆回家，待安置妥当后，再来此处寻兄台。”
“这是?”阎罗看向疯婆子，眼神询问道。
“阿婆就是忘记了回家的路，才寻上我。问个路而已，也不知这些人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既是如此，反正我闲来无事，可同你一起送这位阿婆回去。”
此言一出，疯婆子像是在恐惧阎罗一般，畏缩在绿衣少年郎的身后。
绿衣少年郎安抚着疯婆子，向阎罗解释道:“阿婆看起来有些害怕，还是我去好了。”绿衣少年郎安抚着疯婆子，向阎罗解释道。
而后又想起什么来，抱拳说道:“逍遥宗弟子鹤汀州，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苏许。”阎罗道。
“好的，苏大哥，那待会见。”鹤汀州招手同阎罗道别。
阎罗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鹤汀州扶着疯婆子慢悠悠地往远处走去。
“走吧，陪我逛逛。”灼染行至阎罗身旁与他示意。
“好。”
漫长而又喧闹的街市中，他们并肩行走着。隔音术下，灼染同阎罗谈说了关于疯婆子的往事。
“她恐怕是在装疯。”阎罗道。
灼染轻笑，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周遭，“不过……这偌大的云风竟不见一个小孩。”
“也不见女子。”
“唯一一个，还是个‘疯子’。”灼染伸了个懒腰，半睁眼地看着远山上将要落下的夕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藏着秘密。”
落日晖晖云渺渺，他们相视而笑，心照不宣地往一处走去。
残晖下的孟府，空寂寥，晚来风急，冷冷清清。
“阿婆小心，不着急的，慢慢走。”鹤汀州扶着疯婆子慢慢地走上台阶。
这一路上，疯婆子就一直喃喃自语着，“回家……回家……”。有时又时不时蹦出一句，“他们，带他们回家……”
当鹤汀州问她，他们是谁时，她又不答。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自言自语。
进了孟府，她倏然发了疯似的往前冲，鹤汀州抓都抓不住，欣喜若狂地对着天大喊:“回家了，我终于回家了！”
鹤汀州见状上前，柔声安抚她，“阿婆，我们到家啦，外面冷，快进屋里去。”
疯婆子却在看见鹤汀州的一瞬间，发了疯的瞪大双眼，抓着他的手，激动着问道:“我回家了，那他们呢?他们呢?他们回家了吗?”
鹤汀州依是不厌其烦地安抚着疯婆子，还为她整理糟乱的白发，动作愈发轻柔，生怕不小心弄疼了她，笑着对她说:“他们也会回家的，相信我，婆婆。”
“你会带他们回家吗?”疯婆子的眼神竟带着希冀。
“会的。阿婆相信我。”鹤汀州轻拍了拍疯婆子的手。
疯婆子听懂似的点点头，可没过一会，疯婆子挣开了鹤汀州的手，指着他骂道:“是你，是你们，你们这群禽兽，害死了他们，是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疯婆子拖着颤颤巍巍的身子，在宅院走来走去，像是在乞求上苍，朝着天哭喊。
鹤汀州一靠近，她就应激地往后退，只好先停在远处，“阿婆，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好好说，好吗？”
此时，灼染与阎罗也已行至了孟府边，孟府所在之地，人烟稀少，与繁华的街市不同，这一片似乎荒凉了有些时日了。
怕惊扰了府中人，他们也只是在远处观望着。
“我们到这也用了些时间，送个人而已，为何这小子到现在还没有出来?”灼染盯着那扇禁闭的大门说道。
“夜幕已至，却不见点灯，恐已生变故。可要进门一探?”阎罗问道。
还未来得及决定，就见黑夜之中，孟府上空闪过一缕诡异的绿光。随即，府内便传来了剧烈的打斗声。
灼染与阎罗相视一眼，便施法进了府内。只见一个青衣模样的女子正在与鹤汀州打斗。
梧凰灼染的红眸可识万物，一眼便看出来那女子是个青蛇妖，“千年道行，都快成仙了。却出来祸乱人间，不应该啊。”
“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对付千年大妖，也不落下风。”灼染看着鹤汀州利落的身手赞赏道。
“她，看见我们了。”阎罗对上了疯婆子的目光。
“正好，也不必等了。”
话落，灼染便飞身上前，挡在鹤汀州前面。
“什么！?”鹤汀州猝不及防的就被推到了阎罗身边，剑也被抽了去。
鹤汀州惊讶的嘴还未曾合上，眼前又发生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一招！?”鹤汀州惊呼。
只见灼染一袭红衣，附神力于此剑上，一剑挥出，须臾之间，青蛇妖便毫无招架之力地倒在了剑下。
眼见形势不妙，青蛇妖瞬即幻身欲逃。灼染轻笑，与阎罗示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神力化针向那疯婆子刺去。
鹤汀州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欲上前抵挡却被阎罗拦住，他冲着灼染大喊:“你在做什么？快住手！苏大哥放手啊！”
可任他怎么喊，阎罗都无动于衷。
方才还满脸疯意的疯婆子一改常态，眼神变得过于冷静，过分坚毅。仿佛已经知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了。
她从容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死亡的来临。
她睁开眼，看清了为她挡针的眼前人，是那青蛇妖。
“你为何要回来?”喊了许久的声音已有些沙哑之态，疯婆子的眼中也泛起泪光。
“事急从权，您不能有事。”青蛇妖扶着疯婆子说道。
“可有受伤?”
青蛇妖摇头，看向灼染，“是试探，碰到我时就散了。”
灼染静静地看着，淡淡道:“果然，你们是一伙的。”
疯婆子凝重地目视着灼染，示意青蛇妖扶着她往前走，她们走到灼染跟前，眼神中满含乞愿。不约而同地，她们行下跪姿态，灼染了然，以术法阻拦。
“不必。”灼染冷声道，拂袖施法打开了主厅的门，“进去说。”
阎罗带着理不清状况的鹤汀州跟着进了屋内。
灼染随意找了个地方坐着，怕她们又行下跪，便先开了口，“坐着说。”
“多谢。”疯婆子感激地点头致谢。
青蛇妖扶着疯婆子安坐之后，未及灼染反应，冲到灼染跟前，扑通一下就跪下了，眼中含泪，“请姐姐救救云风！”
灼染叹了口气，轻声道:“起来说。”
青蛇妖摇头，执着地跪着，“我知道姐姐是大妖，法力远在我之上，二位公子想必也身手不凡。只有你们能救云风了，求求姐姐，救救那些可怜的孩子！”
“你是觉得如此，我便会答应你吗?”灼染垂眸，漠视着。
上万年，跪在她身前乞求她的人还少吗？
世间之事，并非是求就能求来的。
青蛇妖一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青儿，起来吧。”疯婆子慢声说道。
青蛇妖听话地站起来，低头站在疯婆子身旁。
“说说吧，孟婆婆，孟霜。”灼染冷声道。